第五章 开始同居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欺骗啊！躺在巨柔软的大床上，方念稚眼前一片黑。她仔仔细细地回想了整件事的细枝末节，突然觉得古人那句老话说得可真对——“姜还是老的辣”。
　　她方念稚自以为拒绝相亲对象的手法高明无比，但这一世英名最终还是折在了她妈妈辛女士的手里。方念稚甚至觉得之前她见的几个相亲对象都是为了周嘉颜的出场铺垫的炮灰人物。什么刘阿姨都是烟雾弹，为的就是让她在烦不胜烦的时候丧失思考的理智，然后利用她冲动又叛逆的性格，成功让她破罐破摔。
　　“啊！”越想越觉得郁闷，方念稚也不顾这里是别人的家，将心中的郁结大声喊了出来。
　　“笃笃笃”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整个别墅里就她和周嘉颜两个人，来者何人自然不必多问，她没好气地回：“干嘛？”
　　“吃饭。”周嘉颜说话简短，顿了顿之后又补充了一句，“吃饱了才有力气大喊大叫。”
　　方念稚到底还是大丈夫能屈能伸，都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就算再生气也不能耽误吃东西。
　　所以她麻溜地从床上翻了个身，“蹭蹭蹭”地跑下楼。
　　周嘉颜肯定是不会烧饭的，桌上摆着的散发着香气的菜都还装在外卖的盒子里没有拿出来。
　　“吃过饭后我跟你回趟你住的地方，把你的生活必需品和换洗衣物先拿过来。剩下的东西我让人打包好晚点送来。”
　　方念稚一边啃咬着排骨，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我一定要住这里么？”
　　“如果你想被你妈唠叨，也可以不住。”
　　方念稚急忙摇头，可快算了吧，以辛芝兰女士的念叨程度，要是被她知道他们俩结婚还分居，她能化身超级唐僧念死她这个低级孙悟空。
　　“那先说好，我的房间你不准进来。”
　　周嘉颜轻笑了一声，点头同意。
　　“在家里我们俩也最好保持距离。”
　　“继续。”
　　“我的东西你不准动。”
　　“嗯。”
　　方念稚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思索片刻后说：“暂时就先约法三章。”
　　“你再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会让我以为你想对我图谋不轨。”周嘉颜面无表情地喝了口汤，淡淡地说道。
　　方念稚立马收回自己的视线：“想美事吧你。”
　　午饭过后，方念稚主动承担起了收拾残局的任务。毕竟饭是人家买的，她也不好意思让他再收拾桌子。
　　录过面容ID，又回了趟家拿了一些东西过来，等她重新回到别墅，已经是下午四点。距离答应陈艾的交稿时间剩下不到八个小时。这两天领证的事情闹得她是心绪不宁的，捧着电脑坐在客厅半个小时也写不出十个字来。她现在在写一本都市言情轻喜剧，男主是一个天才程序员，女主是一个摇滚乐手，讲述的是两人因为机缘巧合同住在了一个屋檐下经历一些事情后互生情愫的故事。现在剧情已经发展到男主吃醋不自知，开始故意刁难女主，而后意识到自己已经爱上女主。但方念稚一直想不好如何衔接后面的告白才能显得不突兀。
　　就在她愁眉不展的时候，周嘉颜捧了杯咖啡从她身边路过，她立马喊住了他：“周嘉颜，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周嘉颜停下脚步：“问。”
　　“你们男生会在什么样的情境下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爱上了一个女生？”
　　周嘉颜扯了扯嘴角：“我怎么知道。”
　　“你想想嘛，你不是也是男生么？”
　　“我又没爱过谁。”
　　“啊，你长这么大，就没遇到过喜欢的人？”
　　周嘉颜听出了方念稚语气里的鄙夷，他不紧不慢地回：“难道你遇见过？”
　　“那倒是……也没有。”
　　周嘉颜“哼”了一声，向方念稚靠近了一些。他看了一眼她的电脑屏幕，把她写的东西念了出来：“赵若若的酒量还算不错，很少有喝醉的时候。然而现在迷迷糊糊的思绪里混入了更奇怪的东西，为何这酒醉之后她满脑子出现的竟都是何子洋的模样……”
　　方念稚在走神，在想接下来的故事要怎么编写下去。周嘉颜念了一小段她打在文档里的字，她还浑然不觉。等她的思绪飘回来，她才急忙用双手护住屏幕：“啊，你不许念了。”写的东西被人当面读出来，这简直就是在公开处刑啊！
　　“赵若若是女主？”
　　“是啊，一个摇滚乐团的鼓手，很酷吧。”
　　“那何子洋是男主？”
　　“嗯，一个天才程序员。怎么，你对我写的东西也感兴趣？”
　　周嘉颜摇头，无情地表示嫌弃：“没兴趣。”
　　“那你看什么。去去去，忙你的事去，别打扰我创作了。”
　　周嘉颜已经走上了二楼台阶，他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一般情况下，程序员是不会爱上摇滚乐团的鼓手的。他们会更喜欢知性或者小鸟依人的女生。”
　　方念稚恶狠狠地回头瞪了他一眼：“我是作者，我要让他们相爱他们就要相爱！”
　　周嘉颜失笑，倒是个蛮不讲理的作者。
　　方念稚的人生信条之一，能拖的文稿一定要拖到最后一秒才是对失去的脑细胞的尊重。她绞尽脑汁终于在十一点五十八分的时候将自己前面挖的坑成功填上，十二点准时按下邮件发送键，然后关机，合上电脑一气呵成。
　　她伸了大大的一个懒腰，松了松肩膀的筋骨。此时的客厅依然亮如白昼。
　　她的职业给予了她生活很大的自由度，她经常在深夜才有写作的热情，所以通宵是常态。这也就是为什么她急着从家里搬出来的原因，在家里她妈妈总会用各种理由催她早睡，灵感只会出现一瞬，如果抓不住那就会彻底错过。因为她母亲神出鬼没的出现，那段时间她的稿子拖到让陈艾崩溃。
　　稿子送达到陈艾的邮箱没多久，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她和方念稚一样，都是昼伏夜出的猫头鹰科动物。
　　“念稚，白天的事你不打算跟我解释解释？那位‘空气’到底是谁？你还真去领证了？”
　　迟早要和陈艾交代的事情，方念稚也不打算瞒着她，双腿盘坐在沙发上她给自己挑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靠背，然后事无巨细地跟她解释：“就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大麻烦。”
　　她从她和周嘉颜的相亲开始说起，一直说到她莫名其妙被人带回了家，而此时她就坐在这个家的沙发上打电话。
　　“你们有钱人的世界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他把你带回家，就没对你做什么？”陈艾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刚才耳朵听到的故事，她当编辑的年头也不少了，多荒诞不合情理的故事她都看过。可从来没有一个故事的开头，男女主角闪婚后是安安稳稳地住到一块当室友的。
　　“没有啊，和平共处。不过我听你话里的语气，怎么好像在期待我们之间发生点什么似的？”
　　“不然呢？我说大小姐，你的情感经历未免也太匮乏了，你不知道男女之间独处一室是会有那方面的冲动的么？”
　　陈艾说得隐晦，方念稚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自然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她连忙解释：“我们俩才不是独处一室。他家超级大，特别夸张，大到说话都有回音。我们俩随时都能保持五米的安全距离。”
　　“别在我这个苦兮兮每个月要还房贷的普通人家小孩面前炫富好么，我的方大小姐。我劝你对他还是多留心一点，别没心没肺的，听你描述整件事情听起来都不可思议。你要不去问问你妈妈，她是不是早就把你卖给他们家当童养媳了？”
　　说完她自我反驳道：“哦，不对，你这年纪也当不了童养媳了。”
　　方念稚也懒得和她打嘴仗，无奈地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妈那人有多不靠谱你又不是不知道，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个小朋友似的，也就我爸宠着她。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无语，她就这么莫名其妙把我的人生大事安排好了。现在好了，人在国外开开心心旅游呢，压根没空接我电话。”
　　“你哥呢，你哥知道这事么？”
　　“我不知道啊……我也不敢给他打电话。不过我想他应该还不知道吧，不然他早联系我了。”
　　“也是，就以你哥妹控的程度，他要是知道你和一个认识不到24小时的人火速领了证，不把天捅破了都是好的。”
　　方念稚忍不住替方潇成说话：“我哥哪有那么夸张啊……”
　　“念稚，相信我，以我对你哥的了解程度来看，他就有这么夸张。行了，既然都尘埃落定了，你也别想太多了，好好享受你身为人妻的时光。”
　　“陈艾！”
　　“诶，可怜的小念念啊，恋爱都还没谈过呢，现在居然直接就结婚了。”
　　方念稚受不了她这种阴阳怪气的强调，在沙发上气得抓耳挠腮：“陈艾，你再用这种语气讽刺我，我立马换了手机号让你找都找不到我！”
　　“别别别。”陈艾立马服软，“小祖宗，除了按时交稿，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我觉得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糟糕，你也说了周嘉颜长得特别帅，他要不是假冒的骗子，顶多就是也被家里胁迫了身不由己。”
　　“什么叫‘身不由己’？娶了我他还委屈了？”
　　“不委屈。”这个声音不是从电话里传来的，方念稚愣了一下，下一秒立马从沙发上尖叫着跳了起来。
　　“啊！”她感觉肾上腺素瞬间蹿上了大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周嘉颜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他自己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跳。他不是故意要听她讲电话的，他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看到客厅的灯还亮着，就好奇下来看看，结果正好看到方念稚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在打电话。听到她说到什么“后悔”、“结婚”之类的话之后，他猜她一定是在跟自己的小姐妹说和他有关的事情，所以就多听了一会。
　　方念稚这巨大的反应不仅吓到了周嘉颜，连电话那头的陈艾都被吓了一激灵。她下一秒大喊：“方念稚！大半夜的你瞎叫什么！”
　　她的大脑现在那还听得到别的声音，惊魂未定的刺激放大了心跳声，现在她满耳朵都是杂音。
　　等她缓过神来已经是两分钟以后的事情了，她愤怒地瞪着眼前穿着一身家居服的男人，生气地说：“偷听我打电话就算了，你吓我干什么？！”
　　周嘉颜无辜，他哪知道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啊。
　　“你什么时候站在那的，你都听到什么了？我还能不能有点隐私了？这别墅里是不是到处都安了摄像头？周嘉颜你到底想干嘛！”
　　出现了，方念稚独有的循序渐进式联想，一件很小的事情都能被她放大到他是十恶不赦的坏人的程度。
　　周嘉颜一时不知道要如何解释，他缓了缓神，指了指她的手机示意她先挂断电话。方念稚这才想起，陈艾还在那头听呢。
　　她胆子一下子就大了起来，好似陈艾在电话那头给了她无比强大的信心，她挺直了腰板直视周嘉颜：“干嘛，有什么不能让小艾姐听到的？你想对我干什么？我先告诉你哦，小艾姐的父母都是公安机关的，你要敢对我做什么，她立马就能派人来救我。你别过来，他们已经锁定这里了哦……”
　　这话听得周嘉颜头大，方念稚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想象力丰富也就算了，为什么还有被迫害妄想症？
　　他叹了口气：“随便你吧，你要让她听就听。娶你虽然是我父母的意思，但最后同意不同意是我点的头，我没什么好委屈的。和我结婚，你自然就是我妻子。你的人身安全要是受到什么伤害，别说你爸妈，就连我爸妈也不会放过我，所以你放心，我没心思害你。至于我们的婚姻关系嘛……”
　　方念稚以为周嘉颜要解释为什么站在她身后偷听电话的事，可没想到他居然是在解释为什么娶她，她呆滞地眨了眨眼睛，在他说出下一句话之前，她先打断了他：“你等等。”然后她转过身子，压低了声音对电话里的陈艾说：“小艾姐，我先挂了啊。”
　　电话那头的陈艾绝望，她这刚听到重点呢，怎么就挂了？！
　　电话挂断之后，方念稚才对周嘉颜说：“你继续。”
　　“我们的婚姻实际关系就是没有关系，你放心吧，我对平胸没兴趣。”周嘉颜说完翻了个白眼就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留下一脸懵的方念稚半天没反应过来，就这？就这？幸好这话没让陈艾听到……她胸平么？
　　方念稚自我怀疑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也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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