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选角

　　“昨天晚上挂了电话之后，你老公跟你说什么了？你快说！”
　　“哎呀，小艾姐，你别这么八卦好不好。你都说了这是我老公跟我说的话，就不用告诉你了吧？”
　　陈艾抓狂：“你知道话听一半有多难受么？我昨晚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就你这破事让我想了一整晚！”
　　方念稚露出狡猾的笑：“小艾姐，这我就要说你了。明知道今天公司要开会，你还想别的事情想得睡不着，到时候万一当着老板的面打哈欠了，我可不帮你解释。而且啊……”
　　“而且什么？”
　　“你也说了，这是我老公跟我说的话，当然是不方便说给你听啦。”说完方念稚朝着陈艾吐了吐舌头，一脸得意。
　　然而就在她得意的时候，旁边路过的一个同事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她问：“老公？什么老公？谁的老公？”
　　嘚瑟果然容易出事啊！方念稚瞬间呆滞，“啊？”她拼命眨巴着眼睛向陈艾求救。陈艾哪里愿意理她，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念稚，你刚才说什么老公啊？你又有新的墙头了？”
　　“啊？”方念稚更迷惑了，“墙头？”
　　“小媛问你是不是有新喜欢的明星了。”陈艾到底还是不能见死不救，看到方念稚脸憋得通红，百口莫辩的模样，她昨晚的失眠也算是值了！
　　方念稚连忙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是啊，我昨天看电视突然觉得纪然好帅哦。”
　　“啊啊啊，你也喜欢纪然？我也是！他刚出道我就喜欢他了！”听到“纪然”这个名字，小媛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看来是他的狂热粉丝啊。
　　纪然的经纪公司就是方念稚哥哥的极潇娱乐，而他又是极潇近几年来最火的艺人之一，她当然认识他了。不仅是在电视上，方潇成曾邀请他到家里吃过饭，两人打过几次照面，也算是半个朋友。
　　方念稚只负责写小说，其他签约的一切事宜都由陈艾负责，所以她并不常来公司，每个月只有开例会的时候才会过来一趟。她和方潇成的关系虽然不是什么秘密，但公司里不知道这件事的人也不少。
　　方念稚看着小媛一脸激动跟她分享纪然的事，她迟疑着不知道要不要打断她的滔滔不绝。
　　“念稚你是刚入坑的么？我那里有纪然刚出道的时候的剧照哦，我跟你分享啊。”小媛热情得让人没办法拒绝，方念稚只好假装开心地接受。
　　看来到时候有空去找他哥的时候，要跟他要几张纪然的签名照片回赠给小媛。
　　等小媛蹦蹦跳跳地走远之后，方念稚才松了一口气，她转头看向陈艾，两人目光对视的瞬间，陈艾的笑就再也憋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方念稚你居然也有今天！”
　　方念稚撇了撇嘴，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还好意思笑。她拿着本子佯装打了一下陈艾，快步走向会议室：“别笑了，可以开会了。”
　　这次开会主要是商谈方念稚两年前完结的剧本《再见天马座》的选角问题。剧本几个月前被创易娱乐买断，当时签约的时候方念稚只提了一个要求，选角必须要经过她的同意。
　　事实上，她的剧本版权在出售的时候，都只有这一个要求。她不抬价，版权价格比业内很多编剧都要低很多。因为对她来说，写小说也好，写剧本也好，都只是她的兴趣爱好。挣的钱够她平日里吃吃喝喝就够了，她只希望自己的作品不要被随意糟蹋。
　　在他们这个行业里，有很多的无可奈何。剧方为了捧新人或者为了一己私利，往往会塞进一些不合适的演员。有些投资方为了哄自己的情人开心，硬要编剧凭空写出个角色让她来露露脸的事情也不少发生。编剧卖出自己的作品之后，拥有的话语权就少了很多。
　　而这些潜规则在方念稚这里，基本都走不通。
　　“那个制片是疯了么，光明正大带小三过来开会，他也不怕他老婆知道？你再看那小三的长相，整得也太失败了，那鼻子是万丈平地高楼起么？小艾姐，不是我说，你素颜都能甩她八条大马路。”
　　“我不是贬低你，我就是打个比方。”
　　“让她来演张娜娜，她演个banana还差不多。你去跟制片说，他要非让那姑娘演，那就请他另寻高明，找个愿意将他们龌龊的爱情写成童话故事的大神，剧本我不卖了。”
　　然后陈艾要将她这些刻薄的话转换成稍微温和一点的语气，转告给导演和投资方。方念稚说话硬气是因为有方潇成给她当后盾，她有个好家世，圈子里知道内情的人都要让她三分。两人合作多年，陈艾刚开始并不喜欢方念稚的性格，她太过棱角分明，个性张扬。但日子相处久下来，她渐渐发现方念稚确实是个适合当好朋友的人。
　　方念稚虽然对那些人说话难听，但对她一向大方厚道。除了公司给的那份工资外，方念稚给她的奖金是别人的几倍。而且念稚虽然比她小了几岁，但护起食来和她的哥哥有的一拼。有她在公司的一天，公司领导都不敢故意找她麻烦。
　　《再见天马座》是一部青春爱情剧，讲的是学生时代的爱情故事。男女主角都是天文学的爱好者，在同一所高中读书却不认识彼此。有一次新闻预告说半夜十二点会有天马座流星雨出现，两个人为了观测流星各自溜出寝室，结果在学校破旧的天文观测台相遇。女主对男主一见钟情，苦苦追求了很久，但男主一直不答应。高考结束之后，女主去了B大读天文系，男主出了国。再后来，男主成了著名的天文学家，女主则放弃了理想听家里人的话考了公务员。在一次家里安排的相亲，女主和相亲对象坐在餐厅，她无意间看到餐厅电视正在放对男主的采访。主持人在采访的最后问了他观察过的最美的一场流星雨是什么样的，听到男主的答案之后，女主终于明白他这么多年来的心意，两人最终走到一起。
　　因为讲述的大部分是高中时期的故事，可以选择的演员范围小了许多。加上创易一向看不惯极潇，极潇的艺人自然是不纳入考虑范围的。女主角倒是好定，早先就敲定好了沈云锦。她最大的特色是她的童颜，几年如一日，娇而不艳，扮学生一点也不突兀。剧本大纲也早就让她看过了，她几乎想都没想就接了。
　　难的是男主角的人选。一堆男主角人选里，几番筛选下来，方念稚觉得适合这个角色的也就剩下路梁康、李如辞和许凯洋三个。路梁康是刚出道不久的新人，李如辞刚拿了奖风头正盛，许凯洋出演的古装剧刚杀青。
　　创易公司负责这个项目的制片还想再推荐几个人选，在他看来李如辞不太可能会接这样的青春剧，他在电影上的转型还算成功，未来的路线规划势必不会走回头路。而许凯洋的现代装扮和古装相差甚远，观众们更能接受他在古装剧里长发飘飘的模样。剩下的路梁康，虽然年轻，但缺点也正是他的年轻。
　　“方编，其实这几个人选我看也挺合适的。你看这个姚潇然，踏实努力，物美价廉，上一部剧的口碑也不错。”
　　方念稚抬头看了眼负责人手里的照片，接都没接，眉头微微皱起：“陈制片，是你觉得我不看娱乐新闻，还是你对我不够了解？我从来不选制片的亲戚。”
　　话音刚落，陈副制片脸上顿时挂不住了。姚潇然是他的表弟，在刚进娱乐圈的时候还因为走后门抢走另外一个演员的角色而上过娱乐新闻。
　　早就听说方念稚年龄虽小，但胆气十足，对大导演说话也丝毫不客气，他之前还不相信。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可他也不是吃素的，从业二十几年，他还能怕这么一个小丫头？他把手上演员的照片往桌子上一拍，翘起二郎腿，手指在桌面上来回敲击：“方编，别说我现在没提醒你，你选的这三个人除了路梁康，会接这个剧本的可能性都不大。要是到时候剧要开拍了，男主角还定不下来，这损失就别怪我们要算到你这个编剧身上了。”
　　“看来陈副制片你是真的不了解我。你们老板让你过来的时候没跟你说过么，买了我的作品，演员人选的决定权就在我手里。既然我能选，自然就能定下来。”
　　“看样子方编本事不小啊，是我小瞧你了。”
　　方念稚懒得再搭话，她手上刚才挑出来的几份资料递给陈艾：“小艾姐，你跟他们说吧。我要回去了。”
　　“你！”陈副制片被方念稚不屑一顾的表情气到火冒三丈。在这圈子里混了这么久，他还没看过这么横的小姑娘。
　　他刚要起身伸手去拉方念稚，却被陈艾先一步挡住了去路。只见陈艾微微一笑：“陈副制片，我呢真心劝您一句，在不了解我们方编是什么人之前，最好不要惹到她。真的。”
　　从会议室里出来，方念稚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是清新的。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没走出几步就撞见了小媛。
　　她手上拿着一堆海报，一看到她就激动地往她手里塞。
　　“念稚，你看看我们家纪然多帅！你看啊，这个是他的第一部电影，演的是警察。这个是个医生，还有啊，这是他在沙漠里拍的写真，这个月新上的杂志，是不是很帅！”
　　小媛如此热情的介绍，方念稚实在是招架不住。她只好一个劲点头，不停地说“是是是”。
　　“念稚，之后有什么好的角色，一定要想着点我们纪然啊。他真的很帅，而且很有演技的。”
　　原来如此。方念稚还奇怪呢，小媛怎么会把自己珍藏的几张海报拿来送给她。纪然还需要她给他写剧本么？他每天收到的剧本多到看都看不完。他是一线明星，她只是个三线的编剧。小媛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东西收下就收下了，再还回去，方念稚怕小媛会多想。她想，看来是必须要跟哥哥拿几张纪然的签名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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