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约法三章
从公司出来，方念稚打算直接回家。开出两个红绿灯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住在原先的房子里了，于是只好在下一个路口掉头，重新设置导航。
她现在的人生只可以用迷幻来形容。生命里突然闯进了一个人，而且还在一夜之间成为了她在法律意义上最亲密的人，信息量太大，让人难以消化。
回到别墅，方念稚刚放下包，屁股还没沾到沙发只听到背后传来幽幽的声音：“去哪了？”转头一看，周嘉颜穿着家居服眼神凌厉地站在楼梯正看着她。
“啊？出去了一趟。”
“我是问你，去哪了？”周嘉颜边说边靠近，他自带的强大气场像是召唤出了一团乌云笼罩在他的周围。
方念稚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去公司开会了，怎么了？”
周嘉颜没有应答，站在离方念稚一米的地方，眉头紧锁，死死盯着她，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微妙。
他的目光锁定在了方念稚手上拿着的那堆东西上：“手里拿着什么？”
“海报啊。”
“谁的海报？”
“这个？纪然啊，你不认识？”
“纪然是谁？”
“你不知道纪然？他可是现在最火的演员诶。二十四岁出道，刚出道就凭着一部凶杀案电影斩获各大电影节奖项，被媒体称为横空出世的天才演员。”方念稚边说边比划，将整幅海报打开，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嘉颜愈发难看的脸色。
她的话说完之后，空气里又多了几分怪异的氛围。
这时从厨房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谧。李阿姨端着砂锅看着方念稚：“原来是太太回来啦，那少爷我去把饭菜热一热，马上可以开饭了。”
方念稚看了看时间，都过了吃饭时间很久了，她疑惑：“你还没吃饭？”
“太太，少爷找了你好久，还说要等你一起吃。你去哪了呀，怎么现在才回来。”
“你在等我？”方念稚重新看向周嘉颜，“你等我干什么？”
“我脑子有病。”周嘉颜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径直走过方念稚的身边走到餐桌旁坐下。
方念稚委屈，她真不知道周嘉颜会在家等她回来吃饭，两个人的婚前协议上也没写要一起吃饭这项啊。
她踌躇得不知道这屁股该不该挨到沙发上，犹豫半天之后她叹了口气，厚着脸皮也走向餐桌。
她刚要拉开椅子坐下，周嘉颜冷冷开口：“谁让你坐下了？”
方念稚哪里管他的质问，一屁股坐下去，挪都挪不动：“李嫂说这饭是做给我们两个人吃的，你能吃我当然也能吃。”说着她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喝的时候还故意发出好喝的声音，她忍不住称赞：“李嫂的手艺真好，明天我还想喝这汤。”
听到这话，周嘉颜面色缓和了些，说：“以后出去都要跟我说一声。还有，那堆海报别放家里，碍眼。”
“为什么，我觉得他挺帅的啊。”
“我说碍眼就是碍眼。吃饭的时候别说话。”
真是奇怪的人。方念稚假装自己听懂了，虽然周嘉颜让她不要说话，但她还是要给自己解释一下：“其实我平时也不怎么出门的，我通常白天睡觉晚上写东西。除非有人买了我的剧本，剧要开拍了我才会进组。”
这时候周嘉颜也给自己舀了碗汤，喝见底之后缓缓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的生活一定很丰富多彩。”
“看着像天天泡夜店，终日宿醉的？”
周嘉颜用眼神回答了方念稚，让她自己体会。
方念稚笑出声：“其实我真的是个摇滚乐队的鼓手，我还有另外一个名字——”
“赵若若。”
“赵若若。”
两个人异口同声说出这个名字，周嘉颜终于觉得心里舒坦了，甚至还有点想笑。
其实方念稚的妆一向很淡，几乎终日是素面朝天。作家嘛，都是这么放荡不羁的。她本身肤色就很白，肤质细腻，即使常年熬夜但也不见有很浓的黑眼圈。那天是为了见他，才故意给自己化了个烟熏妆，紫色眼影配烈焰红唇，看上去像极了夜店里的蹦迪女王。
“周嘉颜，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我觉得我们俩有必要对对方有多一点了解。你说呢？”
“你想知道什么？”
“知无不言？”
周嘉颜点头：“知无不言。”
“第一个问题，你到底为什么会乖乖听家里的安排跟我结婚？”
周嘉颜眉头微皱：“这个问题我解释过很多次了。”
“我的意思是，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就一点也没想过要反抗？”
“你不是也没反抗？”
“我那是……”方念稚一时语塞，“我那是……破罐破摔……”
“破罐破摔？”周嘉颜想来是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所以故意又重复了一遍。
“是啊，谁让我妈天天给我安排相亲，说我不结婚她就活不下去了，我那是没办法。反正我也没遇见过喜欢的人，以后也未必能遇见，想想嫁给你也不亏，稀里糊涂就同意了呗。”
“稀里糊涂？可我看你清醒得很。”
方念稚又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略有些气急败坏：“现在是我在问你呢，老说我干什么？”
周嘉颜无辜地耸了耸肩：“你好奇，我也好奇。我答应结婚的理由就是我爸妈要我娶你，至于我为什么不反抗，或许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还算有趣。与其再被安排和一个更糟糕的人见面，还不如选你。”
“为什么我丝毫感觉不到你是在夸我？”
“你没感觉错，我不是在夸你。”周嘉颜喝了口茶，神色自若。
他这副欠扁的样子看着就让人火大，方念稚努力克制才没让自己的拳头出现在饭桌之上。
“那我的第二个问题，你以前谈过恋爱么？”
因为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到了对方的隐私，方念稚还特地解释了一下：“你别误会啊，我不是故意八卦的。我就是想知道，在和我结婚前你那些关系都处理好了么？就是会不会突然有一天有个姑娘找上门来，说是你父母为了让你娶我，活生生地拆散了你们两个。因为万一有这种事闹大很容易影响我的风评的，我怕以后没人买我的剧本了。”
她可还真会想，脑子里每天都在放偶像剧么？周嘉颜微微翻了个白眼：“这个你大可放心，我们结婚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后续我也没有要公开的打算。我没有前女友，自然也不会有人来找你麻烦。”
“这样就好，不公开就好，对我们俩都好。”
方念稚如释重负的样子却惹得周嘉颜有些不悦，他皱眉说道：“不过，没有婚礼的结婚是有些草率，如果你觉得有遗憾的话……”
“不遗憾，一点也不遗憾。”方念稚急忙摇头打断他，“婚礼太烦了，我不需要。我们现在这样就挺好。”
周嘉颜将茶一饮而尽：“你能这样想最好。看来我果然没选错人，你很省事。”
方念稚扯了扯嘴角：“谢谢夸奖啊，我这人就是不爱给别人添麻烦。”
“你很特别。很少有女生像你这样，对感情的事丝毫不在乎的。难道这辈子嫁给谁都无所谓？”
“钱钟书说过，‘婚姻是一座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而像我连在城墙边看一看的机会都没有。倒也不是嫁给谁都无所谓，要真无所谓也轮不到让你娶我。”
“哦？所以为什么要嫁给我？”
“因为我并不讨厌你。之前遇到的男生，跟他们说上两句话就觉得烦了，但很奇怪，和你说话没那种感觉。”
“喜欢我？”
听到从周嘉颜口中说出的这三个字，方念稚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巴：“怎么可能！顶多是愿意和你当朋友而已。”
“那就好。”周嘉颜擦了擦嘴巴，从餐桌旁站起身，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继续保持。”
保持什么啊？方念稚看着周嘉颜离开的背影，心里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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