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婚房

　　木已成舟，现在才感觉害怕为时已晚。拿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方念稚的双手都有些颤抖。周嘉颜将证翻动了几页，前后看了几眼就收到了口袋中。
　　“好心提醒你一句，我们现在已经是法律承认的合法夫妻了。就算是后悔了，也别冲动撕掉结婚证。”
　　方念稚哭丧着脸：“周嘉颜，这能退货么……”
　　“与其再去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事，不如想想接下来的两年婚姻生活你要和我如何度过。”周嘉颜走到车旁，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一个眼神示意方念稚上车，“我会遵守昨天的承诺，尊重你的生活方式。”
　　车子缓缓启动，开出半条街后方念稚才反应过来，问：“你要开车带我去哪？”
　　“商场。你的紫色眼影不是用完了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方念稚宛如躺尸般死气沉沉地躺在副驾驶座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可真像是一场梦啊。
　　好端端的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已婚妇女，而且结婚对象还是认识不到24个小时的一个陌生人。她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在冲动什么，怎么会那么不理智。
　　躺到半路，方念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是她的责任编辑兼助理。
　　“人呢，在哪呢？刚才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方念稚重重叹了口气：“小艾姐，刚才在民政局领证呢，没听到。”
　　陈艾的大嗓门在催稿界算是有名的，即使没开扩音，她说话的声音也能让周嘉颜听得清清楚楚：“方念稚，你能不能找个靠谱的拖稿理由，别侮辱我智商好么？你连男朋友都没有，去民政局跟空气领证啊？”
　　方念稚还没来得及反驳，只见周嘉颜抽出一只手夺过了她的手机，不紧不慢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你好，我是空气。”
　　电话那头先是五秒左右的沉默，随后而来是的一阵能穿透耳膜的尖叫。周嘉颜紧皱眉头把手机还给方念稚。
　　“小艾姐，现在相信了？”
　　“是我疯了还是你疯了？方念稚，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我怎么不知道？他是谁？他是谁？！”
　　“说来话长，晚点跟你解释。稿子24点前一定传到你邮箱，我先挂了。”
　　周嘉颜今天心情还算不错，看方念稚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好心开口安慰，只是——“嫁给我，你觉得很吃亏？”
　　“就算你当时不答应，我之后也会想办法让你答应的。嫁给我是你的必然选择，你妥协得早一点，我也省点事。”
　　方念稚越听这话越来气，什么叫“嫁给我是你的必然选择”，她可以选的人很多好么！周嘉颜为什么一副事情全在他掌握之中的得意神情，太让人不爽了！
　　她必须要反驳：“嫁给你我吃什么亏，你那么帅，带出去我多有面子。我的那帮小姐妹肯定对你爱不释手。而且啊，我妈给我算过命，说我命里姻缘不太好，话听着像是说我克夫。虽说社会主义不要搞封建迷信，但存在即合理，你可要小心一点了。”
　　打嘴仗从小到大她就没输过，开玩笑，她大学选的兴趣班可是相声好么。
　　周嘉颜听完方念稚的话后哭笑不得，这丫头倒是在嘴上一点亏都不肯吃。
　　两个人稍微沉默了一段路，又开出一些距离后，方念稚这才发现周嘉颜并没有把车开到商场去，而是开进了别墅区。
　　“不是说去商场么？这又是要去哪？你要把我带哪去？周嘉颜，你不会是真看中我的肾了吧？我是AB型血，不太兼容的。”
　　周嘉颜就看着方念稚演戏，他懒得搭话，开着车拐了两个弯后停到了一栋别墅前。
　　“这是婚房，以后你就住这里，先带你来认认路。”周嘉颜说着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先下了车，方念稚紧随其后。
　　这一片别墅区住的都是资产过十亿的顶端人士，听说要出具了资产证明才能有看房资格。这里阳光好，空气好，绿化好，基础设施好，当然别墅的价格也很好。最便宜的一栋也要三亿起，住这么奢侈的房子，容易折寿吧？
　　每栋别墅都自带了花园和泳池，周嘉颜带方念稚进的那个门，一进去就能看到满院子的桔梗花。
　　别墅的装修别具一格，落地窗代替了大部分的墙，进门的大厅铺着雪白的羊绒地毯，客厅里摆着的沙发三件套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方念稚描写剧本中有钱人的生活大多是以她哥哥方潇成为模板的，但即使是她用了夸张手法，都描写不出她踏进屋子之后那满目的琳琅。
　　“你确定，这是婚房？”方念稚不确定地看向周嘉颜。
　　“不然呢，取肾手术的手术室么？”
　　“那……”方念稚眼睛都亮了，“之前我说我不要婚房，现在能不能反悔？”
　　周嘉颜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间歇性的胡言乱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扔给方念稚，“这是进门的钥匙，进到屋里要靠面容识别，待会带你去录。东西尽早搬过来，二楼右手边的房间是你的。”然后他又拿出一张卡，递了过去：“你觉得家里还缺什么就用这张卡买，我对装修风格没意见，只是有一点，我不喜欢粉色。烧饭的李阿姨明天才会过来，钟点工每天下午三点会来一趟。”
　　方念稚没接过银行卡，问道：“你也会住这里？”
　　周嘉颜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你是在开玩笑么”，他指了指二楼的另一个房间：“我的房间在你隔壁，走廊尽头是书房。我有洁癖，所以家里最好保持干净。早上八点之前不要吵醒我，我有起床气。”
　　这样看起来，像是找了个合租的室友。
　　“周嘉颜，我能问你一个问题么？”
　　“问。”
　　“你真的是为了放弃继承家产，才跟我结婚的？”
　　周嘉颜挑了挑眉，一脸挑衅的模样：“不然呢，难道图你的美貌？”
　　“继承家产不好么，别说这辈子了，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既然证都领了，周嘉颜觉得有必要跟方念稚解释清楚，免得又被当成图谋不轨的人，于是他说：“我爸希望我哥可以继承他的事业，但我哥想自己创业。只要有我在，他就不会打消这个念头乖乖回家。我对经商没兴趣，但企业总不能拱手让给外人。恰好我妈在之前的一次晚宴上见过你和你母亲，她一眼就相中了你，所以托人联系了你妈。两个人一拍即合，安排了昨天的相亲。我爸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对外说如果我不想接手公司就要娶你。我娶了你，我不用继承公司，我妈有了一个满意的儿媳妇，我爸有了满意的继承人，一箭三雕，明白了？”
　　这一连串的话听得方念稚目瞪口呆，而最让她惊讶的是——“你妈，相中了我？”
　　“如果我没记错，几个小时前，她也是你妈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没印象了？我最近都没去参加什么晚宴啊。我怎么有种被人利用了感觉？”
　　周嘉颜失笑，脸上的表情狡黠又理所当然：“才反应过来么？不过你放心，等我们离婚的时候，这栋别墅就归到你名下。两年的时间净赚几个亿，这买卖不亏。”
　　方念稚还是对周嘉颜的话感到难以置信，她仔细捋了捋他话里的逻辑关系，突然发现了矛盾点。如果说周嘉颜的妈妈是在晚宴上看中了她，那也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两个妈妈一拍即合肯定也是之前的事情。那她妈为什么这段时间还给她安排了那么多的相亲？
　　她突然感觉背后一凉，将信将疑地拨了电话出去。这次电话总算通了。
　　辛芝兰那头声音嘈杂，听起来乱糟糟的。方念稚阴阴地开口说道：“妈，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设计我呢？”
　　“啊？念念，你说什么呢？我这边信号不太好。喂，喂……”
　　“少来这套啊辛芝兰女士，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哎呀念念，怎么能说妈妈设计你呢。你今天去和小周领证了么？”
　　她果然知道！方念稚怒了：“小周？！你和人家很熟么？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万一是悬崖你也就这么推你闺女下去？妈，你说实话，我是不是你抱来的？”
　　“小时候你都相信你是我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呢。我当然知道小周是什么人啦，人长得帅又绅士，这要是火坑，都还轮不到别人来跳呢。”
　　“你现在在哪？”方念稚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模样，“我这就回家。”
　　“回家干嘛，你爸没在家，家里没人。我现在和你婆婆在机场呢，马上就要登机了。你就安心和小周过日子。先不说了，挂了哈。”说着电话就被挂断了，留下一脸懵的方念稚不知所措。
　　这叫什么事啊？！电话再拨过去，又是忙音。
　　周嘉颜默默走到方念稚面前，举起自己手机给她看了眼他妈的朋友圈。那张合影上的人不是她妈辛芝兰女士又是谁呢……居然还真的是在机场啊……
　　周嘉颜收起手机双手环在胸前，坦然地看着方念稚，说道：“既然没办法反抗，那就好好享受吧。周太太。”
　　他故意将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地说出口，看着方念稚从白到红再变白的脸色，他心情倒是变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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