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师兄

“到了！”数日过后，随着圣女一声轻呼，昏昏欲睡的小胖精神一振，墨麒麟引着麒麟轿落在一处数十丈宽青石柱、白玉底的接引台上，待女帝、圣女、小胖落地，身形幻化为人形老者，麒麟轿也随之消失。

        “哇！啧啧啧！”望着偌大的青石白玉接引台，尤其发现脚下竟是一整块光洁无暇、精心雕琢的白玉石，小胖两眼放光，再不识货，他也看出这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抬眼望去，接引台外是一片云山阶梯，云梯绵延隐隐没入天穹，像极了传说中的通天之梯。只见女帝步步生莲，踏空而起，独自凌空飞渡云梯，瞬息隐入天穹云雾之中，不见踪迹。

        “这？”小胖兀自惊异于此处宏伟景象，见状便要纵身跟上，却又看见圣女与墨麒麟正拜首恭送女帝，慌忙停住真气身形，装模作样恭送一番。圣女瞥见小胖前后变化，笑道：“还好你收住没跳起来，不然肯定摔个狗啃泥！”

        “真的假的？”小胖将信将疑，圣女道：“不信！？不信你试试。”一旁的墨麒麟则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小胖心觉有异，但还是想尝试验证一番，想着只轻轻跳一丈高，就算有什么古怪也不会如何。“哎哟！”不想还是高看了自己，离地不到五尺，整个人如遭重击，似乎迎头撞上了一层无比厚实的冰川，不仅疼痛难忍，神魂震颤，而且有寒气侵袭身躯，浑身冰冻刺骨。

        圣女见状，笑骂道：“你还真敢！？这可是师尊花费数年布下的护山大阵，这里除了师尊，别说你了，就是天阶初品尊者在此也不敢随意御空。”嘴上骂着，手上却是急忙打出一道法诀，法诀入体，小胖顿觉寒意消散、神魂安定。一旁的墨麒麟看着心有余悸的小胖，冷哼一声，道：“不知天高地厚！”

        圣女见小胖恢复过来，眸光闪过一丝狡黠道：“这下就算给你长长记性了，以后可别乱来，这里可不是外面，到处都是各种禁制，别一不小心枉送了性命。”小胖哪里还敢妄动，连忙称是，声称以后唯圣女马首是瞻。

        圣女见小胖知道厉害了，飘然转身，道：“上山！”当先一步踏上云梯，墨麒麟紧随其后，小胖跟在最后面，时不时回头望望那一整块光洁无暇、精心雕琢的白玉石，回想方才那种心悸刺骨寒冻，摇了摇头，不敢再多想。圣女似乎对身后小胖那般模样早有预料，嘴角挂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片刻后，行至云梯某处，墨麒麟停下脚步，向圣女拜别，而后淡淡看了小胖一眼，身形一闪，没入左侧一片云雾之中，小胖隐隐只看见几道木然人影相迎，睁大眼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古怪之极。圣女见小胖神色疑惑，道：“此处乃是墨老居所，云梯之上不仅有云雾遮掩，更有禁制，以你的修为，灵识外放都难，仅凭目力，别想看到什么了。”末了加了一句，“还有，千万别回头看！”

        小胖先前吃过亏，自然不敢再不听劝告，连忙点头，紧紧跟在圣女身后。沿着云梯一路向上，每隔三十息，小胖隐隐察觉云雾之中或左或右人影绰约，只是身形木然，和刚才墨麒麟居所云雾中出现的人影极为相似，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云梯之上除了墨老是不是还有别人？”圣女闻言一惊，道：“你能看到？”

        “云雾中隐隐有很多人影，刚才也有，和墨老居所那里相似的人影。”正是因为一路下来那隐匿云雾众多人影身形姿态几乎相同，小胖心里才特别疑惑。圣女神色一正，道：“倒是小看你了，寻常圣阶可都发现不了他们。”“真有其他人！？”小胖心里莫名的惊喜，这偌大的山门若是除了女帝、自己等寥寥几人，岂不无趣。

        “他们都是云梯上的护卫，墨老也是，不过和墨老不同，他们可不是活人！”圣女语出惊人，小胖惊得连脚步都停住，“不是人那是什么？”圣女缓缓转身，盯着小胖，冷冷问道：“不是人你说能是什么？”小胖望着圣女幻化面容浮现的诡异神色，吓得冷汗直冒，背脊发凉，颤声道：“不是人！？还有，你不是说过云梯之上千万别回头吗？”

        圣女冷面寒声道：“你倒是听话。”小胖一时有些拿不准圣女为何突然性情神色大变，不自禁回头一看，直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来时的云梯全然不见，而自己脚下踩着的正是最后一截，此刻后脚跟在云梯台阶之外，无处着力，惊吓之下重心不稳，身形向后栽了下去。圣女早有预料，眼疾手快，轻拈法诀，不想一道身影先她一步，将小胖拎了回来。

        惊魂未定的小胖望着一脸狡黠笑容的圣女，第一次领教到了元州圣女的腹黑。圣女见到来人，似乎颇为敬畏，正色道：“师兄！”小胖定睛望去，是一青年男子，一身玄袍，眉目方正，身形挺拔，气度不凡。“胡闹！”青年男子不怒自威，圣女也不敢还嘴，可怜巴巴地望了小胖一眼，小胖方才被捉弄，并不理会，向青年男子感激道：“多谢救命之恩！”

        青年男子见小胖神色，知道他心中不平，道：“你的事师尊交代过了，不过救命之恩可算不上，馨儿在外是圣女，在内可是小魔女，熟悉以后你就知道了。”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下方原本不见的云梯于云雾之中重新显化，小胖面色一惊，方才自己明明重心不稳实打实地跌落下去了。青年男子知他心中疑惑，道：“这是云梯之上的幻术禁制，可颠倒五行、混淆感知，半真半假，让人深陷幻境无法自拔。”

        小胖惊异于此处禁制奇妙之时也明白了圣女刚才只是故意顺着自己的问题吓吓自己，心中明朗了不少，不过对圣女又多了一分新的认知，想不到在女帝身旁乖顺的圣女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圣女被小胖异样眼光盯得有些发怵，道：“好吧，刚才是我不对，不该和你开玩笑，吓到你了。”

        回想起自天策府一路行来圣女的多次关心，还有麒麟轿中温柔地替自己擦拭伤口的景象，小胖哪里还有一丝恼意，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当成朋友了？”

        小胖直言相问，圣女心思被看透，面色一红，否认道：“哪有！”却被青年男子瞬间打脸：“正是如此，虽然馨儿刚才确实过分了点，但已然把你当作真正的朋友了，要知道当年的元朗可都没这待遇呢。”“元朗，那是谁？”小胖觉得熟悉，好似在哪里听过，他与林元朗交面两次，却未曾听过其真名，只是丛林中听过那些发小称呼其为“小林子”。

        “林元朗，你不认识？你们不是交过手吗？”青年男子略感惊讶，小胖想了想，终于想起来是和一个叫“小林子”的打过两次照面，而后惊讶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他打过架？”青年男子神秘笑道：“你身上还有一丝他的气息！”小胖子闻言，低声喃喃道：“难道是那晚鸟粪入了味？这也能闻到！？”

        “什么鸟粪？”青年男子与圣女皆是好奇问道，如此糗事不堪回首，小胖连忙打哈哈道：“没事没事！”

        青年男子加入，三人一行热闹了些许，只是圣女有些闷闷，走在最后面，小胖则是暂时忘了后面那个不靠谱的“腹黑靠山”，找到了新大陆，不停地问着各种问题，青年男子异常耐心，一一作答，小胖不由对青年男子越发敬佩，只觉此人深不可测，秉性却如此温和。

        来到云梯最后一段，抬眼望去，尽头可见一巍峨殿宇，落于云山雾海之上，亘古长存、超然世间。青年男子提议道：“小兄弟，我观你肉身不凡，不如你我二人比比，从这里到那殿宇，看看谁先到如何？”小胖还未答话，后面沉闷好一会的圣女来了兴致，道：“我来当裁判！”望着圣女一脸笑意，小胖不知为何突然想起和“小不点”在酒楼抢食的景象，当时圣女也是自发充当了一回裁判。

        小胖一时神思恍然，而后洒然一笑，自己在想什么呢，“小不点”可是堂堂妖皇。青年男子不知小胖心绪变化，还以为他有所担忧，道：“放心小兄弟，这云梯之上禁制有封锁灵识、压制真气修为之效，你我比的只是纯粹的肉身力量。”

        小胖自幼被老头带大，虽然时不时被老头抢走不少好吃的好喝的，但事后老头总是会弄出些稀奇古怪的药液供小胖口服或泡用，美其名曰补偿，以前自然觉得亏大了，不过如今老头身份显露，小胖不用想都知道那是真正的锻体宝药灵液，不然自己如何能跨越两个境界在林元朗手下走过五十招。

        “比就比！”虽然对方修为深不可测，但想起老头，小胖心中升起莫名信心，青年男子眸光一亮，道：“好！”随着圣女倒数一声，二人在云梯之上一前一后以纯粹肉身力量奔跑远去，眨眼已在数十丈开外，左右云雾之中似乎有什么被惊醒，形影浮动，待感受到青年男子气息后，又纷纷隐入云雾深处，只剩下圣女俏妙身姿独自缓步前行于云梯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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