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赏你侍寝
墨夷旻禛出门，很是讲排场，所住之处必是城中最好客栈里最上乘的屋子。
虽同在二楼，但他的屋子在最里面，杂人杂音少，环境幽静，最适合休息。
钟褚灵拉了门环敲了两下，就听里面道：“进来。”
推门进屋，看见旻禛歪在床榻上看书册。
“你找我。”
旻禛头都没抬，道：“坐。”
褚灵走近，在桌前的圆凳上坐下，旻禛看她坐得远，不满道，“坐这么远，如何说话。”接着，手在榻边拍了拍。
“我听得见，君上有何吩咐，请说吧。”她装作没看见。
旻禛不悦，半坐起身，又在榻边拍了拍。褚灵叹口气，不情不愿地走到榻边，却不坐。
她才发现他已松了发，他的头发又直又黑，配着灯下他乱飞桃花的双眼，很有些魅惑。怕自己想入非非，又刻意退了一步，道：“君上找我何事？”
“坐下！”他已没多少耐心，语气有些生冷。
此刻，她只想听他把话早点说完，好早回房休息，见拗不过，只好缩坐在角落。
旻禛也不计较，仍然歪着，懒懒道：“你的伤如何了？”
伤？有他一路护着，倒也没受过什么伤，只是那晚跳潭，身上有几处擦伤，后来跟孟蝉上山崴了脚，不过都不算什么，便老实道：“未曾受伤。”
“那身体可何有不适？”他又问。
“不适？没有。”她摇摇头道。
他突然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拖上榻，一翻身，她就被死死堵在里面。他低头吻了她的额头，又撩起她一缕头发在鼻底轻嗅，在她耳边低低道：“那就好，今晚，赏你侍寝。”
褚灵惊骇，知道他是“旧病复发”，全身都抗拒，道：“不！君上……人多眼杂，你我兄妹相称，叫人看见了，如何是好？人家要说闲话的！”
旻禛咬她一口，控制住她的双手，恨恨道：“早跟你说过多有不便，你偏要邀他们，叫你自食恶果。”
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他指的多有不便是这个意思，真无耻。
“事已至此，君上名节要紧！”她还不死心。
“她要误会要说闲话，随她去，你也别再费心思，今晚你是逃不掉的。”旻禛看她秀眉似蹙非蹙，眼里湿润，头发散乱的散在枕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更惹得他心驰神往，终于不肯再听她多言，运起一掌打熄烛光，伸手探近她腰间，轻而易举解开了腰带。
一早上没等到钟褚灵出来吃饭，秦阳姿便去问无影，他支支吾吾半天，语不成话，她更担心了，以为褚灵生病着凉，要上楼去看她，被旻禛阻止，“她只是太累，贪睡，一会儿就来。”
果然，话音未落，就见褚灵没精打采地下楼来。
无影忙叫店家上菜，秦阳姿玩笑道：“姐姐昨儿累着了，睡到这时候才起，今日又要赶一天路，不知明儿要睡到什么时候。”
褚灵知道她是玩笑，并未多心，只叹旻禛不要脸，拿眼睛去瞪他，他坦然接受，目光还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打量，她气得换了位置坐到另一边一边，好让秦阳姿挡住自己。
胃口不好，随意吃了两口，就要放下碗筷，就听旻禛道：“把汤喝了。”
秦阳姿也道：“对了，姐姐尝尝这乳鸽汤，好喝还能给你补一补。”
原本是不打算喝的，但经秦阳姿一劝，倒不好拂了她的好意，只好勉为其难喝两口。
那天之后，钟褚灵学了乖，找各种理由要求跟秦阳姿同住，墨夷旻禛也随她，一副不管她做什么都不置可否的态度。
渐渐的，连面都尽量躲着不见了，坐的是秦阳姿的马车，睡的是秦阳姿的屋子，只有每日的饭点无法回避，同坐一桌也极少说话搭腔。
日子久了，秦阳姿也起了疑心，道：“姐姐可是跟令兄吵嘴了？”
褚灵对她这样的问题，并不意外，毕竟任谁都能看出自己躲避的意图，只摆手道：“没有吵嘴，只是有些闹别扭。”
“什么别扭，闹得好几天连话都不肯说。公子也是，也不来哄哄你啊，咱们女人的心最软了，经不起几句好话便能和好如初。他也不心急，就这么跟你僵着。”秦阳姿道。
哄她？他不来找自己麻烦，已经谢天谢地了。这样的状态倒也乐得其所，再过几天就到上野城了，不知哥哥他们回来了没有？
想到这里，她有些想家，心不在焉道：“这样僵着便僵着，无所谓的。”
秦阳姿摇头道：“姐姐怎能这样想，家人之间闹别扭，总要讲和才行。”
家人？仇人还差不多。褚灵无力地笑笑。
最近她诡异的发现，墨夷旻禛似乎十分迁就她，她躲着他，他就尽量不出现，她说累了，他便马上让无影去寻客栈歇息，她说不喜欢吃鱼，从那以后饭桌上就再没出现过鱼。
她偶尔觉得，他或许有那么一点在乎自己？
可每次当她这样觉得，便忍不住打寒噤，以为自己疯了！
突然鬼使神差道：“秦小姐觉得我兄长如何？”
秦阳姿丝毫不吝惜夸赞之词，道：“公子风度翩翩，气度非凡，只是面冷不好亲近，与他说话，都爱答不理的，唯独只对姐姐宠爱至极。”
“你从哪儿看出他宠爱我的？”褚灵惊诧。
“姐姐是有福之人，从小习惯了公子保护照料，所以并不留意，可我却看在眼里，只要有姐姐在的地方，公子眼里就全是姐姐，这些天，姐姐每晚喝的热汤，便是公子吩咐店家假借我的名义送的，无影说是怕你知道是公子送的不肯喝。还有，但凡是姐姐说过的话，公子都暗自记着。可记得几天前，姐姐打趣无影的装扮，说他像个小姑娘，喜欢穿红着绿，公子便让他从头到脚都换了行装。”
“是么？”难道不是她的幻觉？伸手撩开帘子，见无影确实换了装束，心里不禁忐忑起来。
接着又听秦阳姿道：“看公子对姐姐这样好，只怕姐姐不开口，公子将来连夫人都不会娶的。”
“哪有的事，说笑了。”褚灵挂在脸上的笑意已十分不自然了，连一个外人都看出来了，这事也不是她捕风捉影了。
晚饭也没吃多少，话也少了许多，心事重重，一个人踱到回廊边的小鱼塘，看着鱼儿发呆。
“坐在这里不冷么？”
她还没回头，身上就被披上了厚厚大氅。看清来人，她一下子弹开，看了看四周，没人，才道了声多谢，就准备离开。
旻禛拦住她，打定主意不让她走，直言道：“这么多天了，你要别扭到什么时候？”
褚灵挑眉，不肯承认，道：“我并没有别扭。”
“那为何躲着寡人？”
“我没有躲着你。”忽然又故意道：“你是我大哥，我怎么会躲着你。”
旻禛眯了眯眼，双手抓住她的肩，将人拉到自己跟前，脸上挂着玩味的笑容，道：“原来，我们那样，是兄妹间能做的事啊。”
这暗示十足的话，让褚灵觉得无地自容，红了脸，羞愤道：“你下流！”
他不怒反笑，压低声音，略带挑衅地在她耳边道：“只不过让自己的女人侍了寝，如何下流？”作势要去亲她。
暗影里，一道娇小身影，瞧见这一幕，已是万分震惊，险得差点儿失手打翻托盘，忙蹑手蹑脚离开。
褚灵推不开，又见不得他占上风，索性道：“这么说，公子是爱上我了？”
闻言，旻禛果真放开了她，带着刺耳的笑声道：“爱上你？你听谁说的？”
“我猜的。”话都说到这儿了，她也不想再拐外抹角地猜来猜去，只等他给个明确答案。
可他却背过身，故弄玄虚道：“若爱上你，你当如何？没爱上你，你又当如何？”
褚灵想也没想，道：“若没爱上我，自然万事大吉，若爱上我，还请忘了我，这样的感情注定不会善终，不必自寻烦恼。”
风呼啸而过，带不走鱼塘边的万般思绪，良久的沉默后，墨夷旻禛转过身，眼角带着极力克制的戾气，沉声道：“如果你的对手是别人，说不定还有几分胜算，可惜，你的运气不大好，碰上寡人，你便只有听话的份儿。别给你点儿颜色，你就敢开染房，别忘了，你和你族人的生死，都只在寡人一念之间。你以为留着你，是为了跟你长相厮守？后宫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会看上你这棵歪脖树？做梦也该有个限度！”
被墨夷旻禛威胁加嫌弃了半天，她却很高兴，心情大好地回到屋里，美美地睡了一觉，却没注意身边的人，一夜辗转难眠，叹了半夜的气。
晚饭时，秦阳姿见钟褚灵没吃几口，担心她饿着，就让店家熬了些红枣粥，她亲自端了给她送去，却不成想正巧看见两人在那里拉拉扯扯，公子甚至还想去吻她，兄妹之间，举止如此亲昵，实在有伤风化。
她只当他们感情深厚，一直没往歪处想，如此回想起来，倒能觉察出诸多端倪，怪自己太把注意力放在褚灵身上，全没察觉公子对她是抱着这种想法的。
如今这局面，着实让她难以面对。
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像扎在心里的一根刺，不拔不快，准备先从无影下手，探探虚实，以免自己误会，伤了褚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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