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吃牛肉犯法怎么办
决明在荣升客栈安家了。
这是一个悲伤的消息。
沈乐意天天伺候着人家吃喝，见过他徒手把核桃捏成碎渣后，更不敢劝他走。
就是决明吃白食还不愿意戴上吃白食的帽子，从邪僧变成神棍，成天在客栈里泼符水驱邪，显得很尽责了的样子。有回泼到了客人身上，人家还以为是客栈漏雨。
沈乐意只好又违心地劝他多歇着，千万别累着，少出来晃悠。其代价就是，决明待在房间里无聊，就要吃东西。
“长老，这是我新做的鸡蛋豆腐羹，您尝尝如何。”沈乐意道。
决明用勺子舀了一勺品尝：“不错，放了虾汁味道更鲜美。”
“这都能尝出来，您真是\''吃\''上的一把好手。”沈乐意吹捧道，“不知道您最爱吃的是什么？”
“要说最爱吃的还得是去赛外尝过的烤肉，烈火一烤，外焦里嫩。”决明说着，口齿生津。
“听说城东有家盛和酒楼卖的烤全羊烤乳猪好吃极了！”
沈乐意默默对王掌柜说了句对不起，但是没办法，她得把这尊能吃的活佛请走。
“烤全羊和烤乳猪？”决明摇了摇头，“不行，烤着吃还得是牛肉。”
“牛、牛肉？”
沈乐意是彻底服了这和尚的胆大妄为，她比嘘说道：“长老，这话不方便说吧，本朝律令，不可食牛肉。抓到了，要坐牢的。”
“你可听到过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大夏与科契尔关系紧张，最近已有要开战的苗头。”决明道。
这个沈乐意还真不知道，她最近光关心客栈的事儿了，柳依依给她讲的也只是江湖，至于国家大事，她完全不了解。
两国交战可不是小事，到时候兵荒马乱民不聊生，别说开客栈了，都得紧着逃命。
沈乐意一下紧张起来，再也顾不上劝决明离开了，她忙问：“那怎么办啊长老，我们逃去哪里？”
“逃什么？”决明倒是反问了她。
“两国都开战了还不逃啊！”
她可不想什么家国大义，与国家同死，她必须得找个深山老林猫里面去，等仗打完了再出来，管那个时候是谁赢谁败，谁做皇帝，都和她没关系。
“开战了也不用逃，难道大夏还打不过一个科契尔？这次只是要打服它，让它不再滋扰边疆而已。”决明道。
“这样啊。”
沈乐意松了口气，不用经历战乱总是好的，她又道：“那您跟我说这么一大堆打仗的话干什么？”
“你这丫头真是蠢笨。”决明嫌弃道，“打仗了就需要武器，做弓箭就需要牛筋，不杀牛哪里来的牛筋？”
“您的意思是……朝廷为了做弓箭默许了杀牛的事，至于牛肉去哪里也不深究了？”沈乐意道。
决明哼了一声：“还算是没笨到无药可救。”
沈乐意：“您可真是的，国家打仗，您还就关心吃肉的事儿。”
“怎么，你不想吃？”决明道。
“那倒也不是。”
沈乐意来到这里吃不到牛肉也是馋的，不光烤牛肉，还有炖煮酱煎各种做法啊！
“想吃就跟我来。”决明道。
沈乐意咽了下口水，和遵纪守法的自己告别，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跟到一半发现不对，等等——这是窗户啊！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沈乐意紧闭着眼，决明提溜着她的衣领子带她从二楼飞跃而下，稳稳落地。
沈乐意睁开眼睛，擦了擦冷汗：“长老，跳楼前您至少先告诉我一声。”
“不好玩吗？”决明道。
“吓人啊！”沈乐意喊。
决明转过身去：“走吧。”
他一个大步一个大步地迈，沈乐意小跑着在后面追赶，头一次觉得自己腿这么短。
“长老，等一下，长老！”
“又怎么了？”决明停下脚步，要不是这丫头做饭手艺太好，他绝对忍不了她这么啰嗦。
“太、太累了，还有多远啊，我们歇一歇吧。”沈乐意喘着粗气说道。
“体力太差！”
决明道：“你平时都是怎么颠锅的！”
“颠锅又不用腿！”沈乐意反驳。
决明一噎，瞪眼道：“少说废话，快点走！”
说着又抓起沈乐意的衣领子，不听她喊救命，疾步向前而去，沈乐意感觉有点窒息，主要是衣领太勒脖子。
到了地方沈乐意刚想控诉一下，就看见不远处堆放在地上成箱装着的鲜牛肉，四周还有守卫。
“这么多呀，可是我没带那么多钱。”沈乐意道。
“谁说要带钱的。”
“你要偷啊？”
“胡说八道！我怎么会做这种偷鸡摸狗之事！”决明说得义正言辞，接着踏步一震，呼喊道：“抢肉的来了，还不快都出来！”
你是神经病吧！
沈乐意骂声还没来得及出口，院里院外便冒出了许多守卫将他们围了起来。
“什么人！”领头的大喊一声，抽出刀来。
沈乐意腿软，决明把她丢到身后，回道：“你还不配知道。”
“大胆！你可知道这是谁的买卖！”领头的道。
“不想知道。”
决明不愿再浪费时间，飞掠向前，迎刀而去，只见空中一道闪光，领头手中的刀被打落，人也承受不住强力，摔倒在地。
只在一瞬间发生，沈乐意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好像一切就都结束了，那些手下见领头的倒了，没人再敢上前。
“沈乐意，还不快来拿肉。”
决明叫她。
沈乐意痴痴呆呆地上前，决明给她什么她就拿什么。
两人满载而归。
路上沈乐意满脑子都是自己不光犯法了，还打劫了，她一个原本光明磊落的人，变得肮脏不堪了，她不干净了！
“从今以后，我是邪僧，你是妖厨，我把我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决明说道。
沈乐意：“能直接进入到最后一步吗”
“最后一步是什么？”
“你快死了，把内力都传到我体内。”
决明听完却没恼，大笑两声：“那你也得死，莫说是你这小身板，就是普天之下能禁得住我的内力的人也没几个。”
“那你就教我打家劫舍的本事？”
“他们杀牛卖牛肉犯法，买牛肉也犯法，可没说抢牛肉犯法。”决明狡辩道。
“提着这么大一块牛肉在街上走，万一东窗事发了怎么办。”沈乐意提心吊胆，生怕被人看见。
“笨！就说是羊肉呗。”决明道，“与其想这些没用的，不如想想怎么烤它！”
“当然是放盐和孜然撒辣椒面腌制一下，再用火烤了。”沈乐意下意识答道。
她的思绪也就此飘走，满脑子都是滋滋冒油的烤牛肉。
一回到客栈，她就让陈轻舟去砍了树枝来削尖，牛肉切成小块用盐、孜然腌制，少部分另外撒辣椒粉，串在树枝上。引火烧起，将肉串放在火上烧烤，不能离火太近，也不能离火太远，直到牛肉烟熏火燎入味烤熟，等不及了，赶快吹几口气稍凉就能品尝。
“真香啊。”庄唤江坐在沈乐意旁边看她烤肉。
柳依依：“乐意，什么时候能好？我的肚子已经等不及了！”
先烤熟的都给决明拿去了，这正烤着的才是他们的。
“马上。”沈乐意给肉串翻了个面。
“都急什么，这次吃完了，下次再吃就是。”决明说着，显然不觉得屡次抢牛肉是什么难事。
“奇怪。”陈轻舟道，“这个羊肉竟然没有膻味。”
“对，我们乡下的羊都有膻味，还是长老见多识广，能找到这么好的羊肉。”银杏佩服道。
“自然是比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见多识广。”决明吃着烤肉高傲道。
沈乐意听着无奈摇了摇头。
“你在那边做什么鬼脸，还不快点烤！”决明说她道。
“我烤着肉，还挨着训，哪有这样的……”
沈乐意不高兴地小声嘀咕，却不敢真和他作对，只是偷偷往下一次要给他的烤肉里多放了一大把辣椒粉。
呛得这老头咳嗽连连，沈乐意偷笑，又装无辜说自己不小心。
烤着只吃掉了一半牛肉，剩下的一半沈乐意将其红烧，可以干吃也可以下面，一连几天，客栈里都是牛肉香味。
李添宝闻着味进来，喝了杯茶告诉了他们件稀罕的大事：“说是有人私下倒腾牛肉买卖，却被人打劫走了两大块。买卖的人自己投了案，宁可自己坐牢也要把打劫的抓到。”
“打劫的为一男一女，有人听到那男的称呼女的为沈垃圾。我们近日都在找线索呢。”
沈垃圾？她好好的沈乐意被听成了沈垃圾？
“李叔你放心，有线索我们一定禀报。”沈乐意问，“您还没吃饭吧，不如来碗‘羊''肉面？”
“好啊。”
李添宝也没客气，将面碗接过，便见白瓷碗里乘着色泽浓郁的面汤，切面劲道地堆在汤里，几乎快冒尖，上头几大块炖烂的‘羊’肉，鲜绿的小葱段，喷香袭人。
李添宝呼噜一口面吸进肚子里，又满足地嚼了块肉：“真舒坦啊。”
“李叔，你说要是那打劫的把肉给别人吃了怎么办？”
“那就一起做大牢呗。”李添宝道。
“哦。”
沈乐意点点头，她也算又多了个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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