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入邯郸为相

黄昏时分，田玟与秋仲返回公主府。

        春语堂内，田玟将鞍配的生意与公主秋娥详细地说了一遍，并问她有没有可靠的人手来负责这个算是皇商的生意。

        “画秋，这奴家也不懂如何打造呀！”

        秋娥有些为难，自己之前是个农家的小丫头，进了皇宫也仅是学了些皇家礼法，对于商贾只是可谓是一窍不通，更别说这种匠人的手艺。

        “傻丫头，你懂那些做什么？”

        田玟牵过秋娥的手，笑道:“干活的事情我安排赵放带人盯着，其他的采购则有各个铺子的管事负责，无需你操心，只是这生意以后要与朝中的太仆与将作大匠打交道，需要一个总辖之人。”

        “哦，原来如此。”秋娥想了想，试探地建议:“画秋，顾主傅为人精明，又极通宫里与朝廷的规矩，你看她行不行？”

        田玟略作思忖，问道:“你信她吗？她对你可否忠心？”

        秋娥左右望了望，压低声音道:“画秋，顾主傅是皇帝派来的人，她忠心陛下，可过去曾对我暗示过几次失言之处，也曾教过我如何与陛下奏对，应该可以信任吧？”

        “原来她皇帝的人？你怎么不早些告诉我呀！”田玟点了点头，知晓了刘彻洞悉一切的根源。

        同时，他也有些后怕，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将高马鞍与马镫献出去，若是被顾主傅告发，这等罪名恐怕又是一场大祸。

        “娥儿，咱们就用她。”

        田玟毫不犹豫地下了决定，继续道:“既然她是陛下的人，那就让她来负责。如此一来，咱们也就不必掖着藏着，陛下会清楚这其中的制造过程和收益，这生意也就明着赚钱。”

        让刘彻知晓一切并非是坏事，这生意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所赚的利润也不存在暴利，讲究一个细水长流，不让刘彻起疑心更好。

        其实，秋娥并不在意财富的多少，只要能守着田玟，哪怕是一贫如洗也心甘情愿。

        对于这桩生意，她只是听从夫君的话，见田玟做了决定，也便将顾主傅唤来，对她做了说明后，又让田玟叮嘱一番其中的注意事项，也算是安排好了人选。

        “娥儿，她叫顾什么？”望着离开的顾主傅，田玟随口问了一句。

        秋娥倒了一盏酒递给田玟，轻声道:“她名为顾嫣，听说祖上是越王顾摇，曾跟随高祖皇帝，她的父亲从越地迁至关中，她也便入宫为女官。”

        田玟饮了一口酒，将一块肴肉夹到秋娥的碗中，问道:“原来还是名门之后，那她父亲是何人呀？如今在朝中担任什么官职？”

        秋娥笑着咬了一口肴肉，低声说道:“听说早些年，她父亲因得罪了窦太后，被灭了门，只有她跟在陛下的宫中，如此才留了一条命。”

        田玟点头道:“哦，原来是陛下救了她，我说怎么甘心当个细作呢！”

        “画秋，你别这样说顾嫣姐姐。”秋娥坐到田玟的身侧，挽住他的手臂，轻声道:“顾姐姐一直都照顾我，也教会我好多事情，我不觉得她是细作，只是为了活命罢了，又或许是为了报恩而已。”

        田玟抬手搂住秋娥，笑道:“只要她能护着你，真心对你，我就不当她是细作，若是她算计你，即便她是陛下的人，我也会帮你赶走她。”

        秋娥笑着将食案上的酒盏举到田玟的唇边，柔声道:“好啦！知道夫君怕奴家被欺负，不用担心，顾嫣姐姐不会欺骗奴家呢。”

        田玟知晓秋娥就是一个单纯的性子，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性格才会让刘彻放心，才会亲情般地疼爱这个外甥女。

        可是，若抛开舅父皇帝的疼爱之外，这样的单纯很容易受蒙骗，尤其会被府中的下人欺瞒。

        因此，田玟在离开长安前，对公主府的所有下人进行了一次盘查和问话，并叮嘱赵放一定要安排好人手，护好公主的周全。

        当田玟带着秋仲与八游侠以及诸多护卫赶赴赵国之际，近三千副鞍配也送到了正在河套一带作战的卫青手中。

        虽然所能配备的军骑不多，可装备了高马鞍与双马镫的三千军骑却如同添了双翼的猛虎。

        次日，正午时分，汉军以三千军骑为前锋，迅速穿越乌兰布和沙漠，翻过贺兰山，直接击溃逃至灵州的白羊、楼烦二王。

        至此，汉军完成了对河南地区的包抄大合围，卫青命大军主力架起桥梁，渡过灵州附近的北河，对白羊与楼烦二王的残部发起了全面围杀。

        经过上一次的龙城之战，卫青完全掌握了在沙漠草原地带进行正面大纵深的战法，也熟悉了以大规模骑兵捕捉和歼灭敌方骑兵的全部要领。

        通过快速穿插与奔袭，汉军占据了匈奴右贤王部用以向东救援的所有要塞，导致右贤王伊稚斜只能望河兴叹，而远在上谷北的军臣单于更是鞭长莫及，后悔不迭。

        事已至此，被困死的楼烦王与白羊王只能硬着头皮率领残部试图突围，可军心已散，根本不是汉军的对手，一战便溃不成军，更有成群的胡人跪地乞活。

        随后，卫青率领大军一路向南推进千余里，直达陇西，进而又在高阙以西的符离大破匈奴小王蒲泥王，俘虏匈奴侦骑三千零一十七人。

        至此，阴山以南地区彻底被汉军荡平，只是被白羊王和楼烦王走脱，向西逃亡。

        此番大捷，卫青所率兵马不仅毫发无损，反倒是杀敌无数，更是虏获牛羊马匹数量多达百余万头，可抵汉朝边郡畜产之总量，也相当于将匈奴人劫掠七十年所积累的财富一股脑地夺了回来。

        正因如此，匈奴彻底失去了对河套之地的掌控，而且兵力与财物也遭受了严重的打击，军臣单于更是在闻信后吐血斗升，一病不起。

        ★★★

        赵国，邯郸城。

        邯郸城的称谓由来已久，此名起源的说法有三。

        其一，邯郸在战国以前称作甘丹，太阳越天际为甘，落苍穹之末为丹，邯郸即日出日落之地。

        其二，古有邯郸复姓，邯郸城或因邯郸氏所聚集而得名。

        其三倒有依据，魏张晏曾提出：“邯，山名。郸，尽也，邯山至此而尽，城郭字皆从邑，因以名焉。”

        邯郸城邑，始建于殷商。

        商朝在建都于邢，迁都于殷的数百年间，邯郸一直都作为畿辅之地。战国时期，邯郸更是作为赵国都城长达百年之久。秦统六国后，秦始皇将全国分为三十六郡，邯郸则是邯郸郡的首府。

        直至本朝，邯郸城更是有了“富冠海内，天下名都”之称，除国都长安之外，与洛阳、临淄、成都、宛齐享五大都会的盛名。

        故此，皇帝刘彻重视赵国的根由在邯郸城，也希望通过田玟来彻底拆解掉赵王刘彭祖在赵国的根基。

        清晨，邯郸城的相府内。

        年轻的相国田玟望着手中的告天下诏书，轻声地念道:“车骑将军卫青西定河南地，捕首虏数千，驱马牛羊百有余万，全甲兵而还。”

        念罢，田玟收好诏书，感慨道:“霸气，果然是战神，竟然不伤一兵一卒，真是难以想象。”

        中尉秋仲撇嘴道:“那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你的军策和咱们的鞍配起了大作用，不然怎会攻袭得如此迅速？”

        “你懂个屁呀！整日地瞎说。”田玟笑骂了一句，上前扇了秋仲一巴掌:“那些东西都是辅助，领兵打仗靠的是临阵应对与悍勇，没有这两样，再好的谋略和武备都白扯。”

        秋仲点头赞同，忽而问道:“姐夫，此番要是由你来领兵，你觉得胜算几何呀？”

        田玟一怔，认真地思虑片刻，摇头道:“若真是由我来领兵，胜负的几率极有可能是对半开，即便我能按此用兵路线，恐怕也不会打得如此坚决。”

        “啊？”秋仲疑惑地望着田玟，疑惑道:“我听说你在军策上可做了详细的说明，就连折返偷袭的路线都画得清楚，怎么到了自己就会不坚决了呢？”

        田玟笑道:“写出来是一回事，做得到则是另一回事，我又没有领过兵，连基本的用兵之道都不知晓，如何能打赢？就算侥幸赢了此战，也做不到全甲而归。”

        人贵有自知之明，田玟清楚自己的斤两。

        那些所谓的军策，不过是史书所记载的经典战例，诚如河南之战，本就是卫青所运用的战术战法，田玟只是提前写出来，也就成为了他对战役的看法与谋略。

        “哎呀，啧啧！”秋仲心生感悟，愁苦道:“姐夫，说了半天，你这不就是纸上谈兵嘛！还指望你日后能领兵千万，我也跟着当个将军，没想到你竟然就是本朝的赵括。”

        田玟笑骂道:“你给我滚一边去，我起码还懂军谋，通武技，你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熟，还想当将军？日后我若是领兵，你也就配给我牵马提刀。”

        说到提刀，田玟忽然想起一件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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