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七章:遭遇处分专家回国
星期天上午,卞宁坐在炕桌边批改学生的作业。
崔秀珍兴冲冲地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信不停地晃动:“卞老师,你的信,你的信!”
卞宁一脸惊讶地:“我的信?”
“嗯呐,快看看,快看看!”崔秀珍把手里的信递给卞宁。
卞宁接过信急切地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地址,对崔秀珍说:“是家里来的信。”
崔秀珍:“我就说嘛,一个女孩子家呆在这里,家里父母怎么会不牵挂呢?”见卞宁拿着信并没有流露出开心的样子,崔秀珍有些心疼地说:“卞老师,咱菇茑屯就是太偏僻了,这星期天也只能呆在家里哪里也去不了,想看场电影、想交个朋友什么的都没机会。要是在城里哪能会是这样的。”
卞宁淡淡一笑:“校长别这样说,我已经习惯了菇茑屯的生活。每天看着我的学生们求知的眼神,看着他们一天一天地在成长,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知足感。”
有人在门外细声细气地叫:“卞老师,卞老师。”
“在呢,请进,是小妮吧,快进来”知道来人是学生小妮,卞宁很高兴。
宋小妮手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大碗走进屋说:“卞老师,俺娘叫我给你送来的汤,俺娘说,卞老师一个人在菇茑屯我们就是她的家人,要让老师趁热吃了。”
卞宁凑近小妮手上端的大碗闻了闻:“嗯,好香,这是什么?”
宋小妮说:“狍子肉,是我爹上午刚打的,俺娘炖好了让我给你送来的。俺娘还说,卞老师从大老远的城里来教我们的孩子,虽然俺家拿不出来别的什么好东西来,可上山打个野味啥的还行。”
卞宁听这话眼睛一热:“小妮,你爹进老林子里打只狍子很不容易,你家得靠这个换钱生活,我怎么能收呢?快端回去吧。”
“老师……”宋小妮见老师不收这碗袍子肉,急得不知咋说。
崔秀英:“卞老师,山里人的心实诚,这是小妮一家人的心意,瞧孩子都已经送来了,你就接着吧。”
“老师收下吧。”小妮把端着的碗往卞宁面前一送。
卞宁红着眼眶接过小妮手中的碗:“乡亲们对我太好了!我这心里小妮,请代我谢谢你爹和你娘!”
崔秀英:“宁子,快趁热喝了啊。我和小妮这就回了。”
送走崔秀珍和宋小妮后,回到屋里的卞宁把放在桌上的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袍子肉端起来放到灶台上,想起乡亲们对自己如亲人般的关心和帮助,一行热泪就滚湿了脸颊。她拿起放在桌上的信封从中抽出信笺读起来。
冯钰慧画外音:宁儿,近来你的生活怎么样?虽然,我和你爸爸还没来看过你,但却一直都很惦念。别看你爸爸批评起你来严厉得有些不近人情,可他心里也为平时忙于工作,而没有关心到你在政治上的成长深感自责。我这个当妈妈的希望你们父女俩千万别为过去了的事情再别扭了,一家人哪会相互不关心的?想着你一人在菇茑屯生活,我们心里真不好受。如果有空你还是回家来看看好吗?山村毕竟不是城市,生活的艰苦我和你爸爸都是能想象得到,可鞭长莫及的我们又能帮助你些什么呢?所以,一切都只得靠你自己。我和你爸爸对你没有别的什么要求,只希望你要加强学习使看分析问题的政治头脑逐渐地成熟起来。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摘去头上戴的帽子。还有一件最让我牵挂的事得念叨念叨:你在菇茑屯接触范围很有限,如果有合适的人就成个家吧,别挑来挑去的。身边有个人照应照应,我们也要放心些。”
卞宁流着泪把信笺折收起来在心里和妈妈说道:“妈妈,对不起。是我让你和爸爸操心了。其实,我何尝不想回到北滨和你们同享天伦之乐呢?可现在菇茑屯的孩子们真的很需要我,我不能因为自己而耽误了他们的学习。这样吧,等学校放寒假的时候,我就回来看你和爸爸。至于妈妈提到我的个人问题,我想,我会处理好的,你和爸爸就放心吧。”
日丹诺夫来到费德诺夫斯基的办公室:“你好!费德诺夫斯基同志,我在现场挺忙的叫我来有什么事?”
费德诺夫斯基把一张火车票从办公桌上推到日丹诺夫面前说:“抓紧时间把手里的工作交接了,两天后,我送你去火车站。”
日丹诺夫从桌上拿起那张车票惊愕地看着说:“要我回国?怎么这么突然?有什么急事吗?”
“没什么,这只是我们研究后的一个决定,你准备准备吧。”
“我不明白是为什么?难道仅仅是因为我爱上了一个中国姑娘就终止我在这儿工作的权利?如果真是这样那未免太荒唐了吧!费德诺夫斯基同志你明明知道现在整个生产线的设备已进入最后的调试阶段了,而我又是这边工序的负责人,怎么能在关键的时候离开这里呢?”
“日丹诺夫同志,我不否认你在援建项目中是很优秀的工程技术人员,但作为援华专家组的负责人,我赋有维护国家利益和荣誉的责任。今天的这个结果我也不愿意看到,但就是因为你的一意孤行才造成今天的局面,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虽然,我也很同情你,但决定我必须执行,没有办法。年轻人,好好吸取这次教训吧。”
日丹诺夫的眼睛里泛着泪光咬咬嘴唇说:“我无话可说了。可是,费德诺夫斯基同志,你既是我的领导也是令我尊敬的兄长,能不能看在我们同在中国共同工作了这么能不能看在我们同在中国共同工作了这么一段时间的份上答应我一个小小的、很私人的请求?”
“该不是还想去哪个什么菇茑屯吧?”
“你知道我是去不了。”
“唔,那你说说看。”
“在我离开中国之前我想去北滨市的一些地方看看,算是向这个城市告个别吧。”
“唔,明白了,是想请假”
日丹诺夫难掩伤心的神情盯着费德诺夫斯基的眼睛没说话。
这时,一贯坚持原则的费德诺夫斯基不禁动了则隐之心,甚至有些心疼站着面前的这位年轻的同事。他从座椅上站起来无言地对日丹诺夫挥了挥手,长叹一声后转身推门离开了办公室。
灯下,日丹诺夫握笔疾书。
第二天上午,把工作交接完毕的日丹诺夫从专家楼出来直接去了工厂的办公大楼。他轻轻地敲了敲卞永祥办公室的门。
卞永祥开门见是日丹诺夫,忙伸出手:“哈哈,是日丹诺夫同志,你好!请进来!”
“你好!厂长同志,非常高兴见到你。”
“请坐吧,这段时间整个生产线已经进入紧张的拉通调式阶段,有什么需要我协调的?”
日丹诺夫神情凝重地对卞永祥说“是这样,厂长同志,你的生产线一切正常,是我需要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这时,卞永祥才注意到活泼幽默的日丹诺夫与往日的有些不一样:“是哪方面的?”
日丹诺夫笑了笑,做了个喝酒的动作:“沃特嘎,我想喝沃特嘎!”
“哈拉烁!(好!)好主意!下班后我做东,请你去滨香饭店!”
从卞永祥的办公室出来后,日丹诺夫乘车去了银沙岛,他想把和卞宁在这里度过的所有快乐时光和场景乃至气息都收装进自己已经失魂的空壳身躯中。之后,他又来到宁川江岸边任江风吹乱栗色的头发也一动不动地久久望着奔流不息的江水。他看见黑眼睛的姑娘正笑着向他跑来:“卡佳,亲爱的卡佳,你是来为我送行的吗?”
卞永祥和日丹诺夫在滨香饭店一张靠角落的桌子相对而坐。桌上摆着两瓶沃特嘎、一盘烤红肠、一盘花生米和一大碗猪肉炖粉条。
卞永祥一边给日丹诺夫斟酒一边说:“专家同志,我就喜欢和你喝酒,爽快!”
日丹诺夫:“我也喜欢,可今天我们这是喝的告别酒,我要走了。”
“去哪儿啊?”
“回苏联。”
卞永祥一脸惊愕:“回苏联?怎么突然就回苏联了,不是项目还没完成吗?”
日丹诺夫点点头,仰头喝下了一大口酒。
“真走?你不会是和我开玩笑的吧这么大的事”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的费德诺夫斯基同志已经把火车票给我了。我负责的那部分工作也交接好了,明早的火车。”日丹诺夫把空酒杯放在桌子上。
卞永祥万万没想到日丹诺夫约他喝酒就是为了告诉他这个消息。他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往日丹诺夫的酒杯里倒满酒然后把自己的酒杯伸过去:“日丹诺夫同志,对你们组织的决定我只能表示非常的遗憾。但在这里,我要代表北滨红星机器厂的全体职工感谢你对我们厂给予的无私帮助和指导。你是我们的朋友,我们会永远记住你的,来!我代表全厂职工为你饯行,干杯!”
日丹诺夫端起酒杯:“谢谢你,我的朋友,为友谊——干杯!”
卞永祥:“为友谊,干杯!”仰头一饮而尽。一阵沉默。
日丹诺夫从自己黑色的公文包里拿出了厚厚的一个纸包并迅速地放到卞永祥的面前:“这个请你收好。”
卞永祥疑惑地看着纸包问:“是什么?”
日丹诺夫比划着说:“这是我根据自己的经验连夜写出来的动力设备运行故障应急处理办法。虽说是写得比较简单,但或许在今后对你们的设备运行保养会有帮助,只要把它翻译出来就行。”
“翻译?”
“对,翻译出来。”
“你的意思是?”
日丹诺夫压低声音说:“让卞宁翻译。因为,我私下给你的这些手写稿,也属于技术资料的一部分,应该保密而不能有半点的声张。如果我的行为被我的同事们知道了,其后果不言而喻。”
卞永祥突然意识到,日丹诺夫提前回国的原因可能不会简单,但他又不知道或想不出这究竟是为什么,只得连连地点头道:“日丹诺夫同志,我知道你这是为了我们的项目能顺利投产乃至今后在运行中尽量减少停工损失而冒的很大风险。我为你的担当而感动!我以我的人格向你保证,这些珍贵的资料我会尽快想办法把它翻译出来并一定会妥善地保管起来。请相信我!”
日丹诺夫点点头,接着又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唱片郑重其事地交给卞永祥:“这个请代我转交给你的女儿,我想,她一定会喜欢的。”
卞永祥接过来唱片拿在手里翻看:“你送的这个礼物,她肯定非常喜欢,我代她谢谢你了。”
“请不要谢我。在中国援建的这段时间里我有缘认识了卡佳,是她给了我在中国的很多美好时光和充满快乐的回忆。”日丹诺夫见卞永祥一脸茫然不解的样子就接着说:“哦,是这样,卞宁的俄文名字叫卡佳,我这是按照我们苏联的习惯来称呼她的。”日丹诺夫稍停顿一下,小声地用俄语说了一句:“卡佳,我爱你。”
“卞宁卡佳?你是说”卞永祥觉得日丹诺夫说的话有些奇怪,但他在同这位苏联朋友告别的时候又不便多问。
“卡佳是我在北滨、在中国时结识的最好的朋友,她曾为我做过工作上的翻译。”日丹诺夫看着杯子里的酒沉默了一阵。然后,他站起来把酒瓶里剩下的酒全倒进了卞永祥的酒杯里,举起自己的酒杯眼睛里闪着泪光说:“厂长同志,让我们为最爱的卡佳干一杯吧,祝她永远快乐!幸福!”
“好,为卡佳——干杯!”
“干杯!”
开往莫斯科的火车在汽笛的长鸣声中缓缓启动,随着逐渐加快的车速车轮飞一般地滑过铁轨驶向了云遮雾绕的远方。
日丹诺夫站在车厢的连接处,他的双手紧贴着车窗沉郁地看着不断从窗外消失的那些高山、大地,田野、树林、河流他在心里说:请你们为我做信使吧,我把对黑眼睛姑娘的思念告诉她。我的黑眼睛姑娘,此时,我已经在开往莫斯科的列车上了,这是我不得不接受的一种处罚。虽然我不知道这样的分别意味着什么,但我对你的爱和思念永远不会变。无论怎样我始终都相信: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总有一天我们会重逢!一定会的!火车载着我距离北滨已经越来越远了,可我的心依然在你的身边、在北滨、在中国。
https://www.biqivge.cc/book/58159288/27168340.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biqivge.cc。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iv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