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八章:译手稿惊见恋人信
在上课的卞宁让心里一阵一阵泛起莫名的伤感搅得有些心神不宁。
“当当当”下课的钟声敲响了,看着孩子们放学回家远去的背影,卞宁这才拿着书本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坐在炕桌旁发呆。
屋外,崔秀珍在问:“这位大姐你找谁呀?”
“我找卞宁,她是在这儿吧?”
“你是”崔秀珍上下打量着这位城里人打扮的妇女。
“卞宁是我女儿,我来看看她。”
“在这儿,在这儿!宁子,快出来,你妈妈来啦!”崔秀珍一边喊着卞宁,一边热情地招呼冯钰慧:“大姐,进屋,快进屋!”
闻声快步来到门口的卞宁一把拉住妈妈的手:“妈妈,您怎么来了!也不事先和我说一声,怎么着我也要到县城里去接你呀?”
冯钰慧满是疼爱地说:“要是事先都和你说了,就只怕你不愿我来了。”
卞宁笑着撒娇;“哪能啊,我天天做梦都想,要是我妈妈能来看我就好了。”
崔秀珍:“大姐啊,哪有孩子不想娘的?宁子可想你们哪。”
“妈妈,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我写信给你们介绍过的崔校长,她和乡亲们对我可关照了。”
“校长好!卞宁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是哪里的话呀?宁子是给我们的孩子送知识来的!要不是她来到菇茑屯,我们这个学校啊可能就不存在了。哎,宁子,你先陪着妈妈歇着,我这就去家做点吃的送过来。”
冯钰慧见状忙对崔秀珍说:“崔校长,不麻烦了,我们自己做一点就行了。”
“嗨,宁子在这儿就是我们自己家的人,大姐,你就别和我客气了。”说罢,崔秀珍快步出门向家里走去。
坐在炕桌旁环顾这间简陋小屋的冯钰慧没想到女儿住的地方是这样的简陋,她鼻子酸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卞宁拿出手帕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说:“妈妈,没事的,我都习惯了。”
冯钰慧转过过头来看堆放在炕桌上的一摞书本,其中有备课的笔记还有几张写满俄文的信笺,虽然,她看不懂上面写的是什么,但她知道,那都是女儿过去所学的专业。
卞宁端着一盅热开水来到妈妈面前:“妈妈,坐了一路的车可是累了,喝点我们菇茑屯的热山泉水。”
“宁儿,坐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地看看你。”她握着女儿的手慈爱地端详着。
“怎么样?我是不是比离家时长得结实了?”卞宁有些调皮地对妈妈说。
“是,长胖些啦。你不是在信里都说了吗,是全屯子里的乡亲把自己家里最好的东西拿给了你。”
“真是这样,所以呢,你和爸爸就别再为我担心了。”
“说不担心那是假话。自打你分配到这里后,夜里我老是失眠,常和你爸念叨着你。”
“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好什么好啊,你自己看看这生活的环境,唉我这当妈的看着心里不是滋味。要不是因为你的冲动哪会是现在这情景?怎么着也是在城里工作呀。”冯钰慧说着不由责怪起女儿来。
“这里没什么不好啊,就是穷点,偏点,不正说明需要我们来改变它吗。”
“唉,你说的理论很脱离实际,那个改变是你一个人就能改变的吗?唉,还是苏联小说、电影看多了,看什么问题都很理想化。你知道妈妈想的是什么吗?我想的是你头上戴的“帽”啥时才能摘掉。”冯钰慧有些激动。
卞宁拍拍妈妈握着她的那只手说:“好了好了,妈妈你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你看你刚到,咱不说这些好吗?”
“唉不说这些又说哪些呢?你以为我愿意这样操心吗?我才不自愿!”冯钰慧既心痛又无奈地看着女儿。
卞宁一边收拾桌子上摆放的书本,一边问母亲:“现在医院里不忙吗,你怎么会有空上这里来看我呢?”
“怎么不忙!我来是被你爸硬逼着来的。”
“为什么是逼的?你不愿意来我这里?”
“怎么会不愿意来?可我这次来是为了你爸工厂的事来的,他让我带点资料交给你翻译。”
冯钰慧说着拉开提包拿出一个用报纸包裹着的东西递到了卞宁手里。
卞宁一边接过妈妈拿出的纸包一边说:工厂不是有翻译吗?为什么要我来做呢奇怪!”当她打开包裹纸一看全是用俄文写的,翻看了几页后,突然,看见一张纸上写着:“亲爱的卡佳,你好吗?为什么不给我写信呢?每天我都在盼望能收到你的信,盼望着在读你写的那些字里行间里感受爱情的甜蜜。”这一段话像炸弹一样让卞宁全身的热血霎时像喷水似的直冲头顶。万万没想到,她望眼欲穿盼望的信竟是以这种形式出现在眼前。“我去过玉通县,但是他们阻止我去菇茑屯。为了不让我们见面,费德诺夫斯基,就是那个我们的援华组长他亲自结束了我在中国的工作,让我提前回国。当你看到我写的这封信时,我已经回苏联了。亲爱的卡佳,我很想念你,在离开中国之前,我去了我俩曾经散步的银沙岛,去了我们曾滑过冰的宁川江边,一个人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日丹诺夫在信中提到的信息让卞宁惊愕得不知所措竟忘记了母亲就在身边,她一下失神地坐在炕沿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像断了线似地掉下来。
冯钰慧见女儿如此异样,心里感到很奇怪:“宁儿,你怎么了,这资料写的是什么?”
卞宁泪流满面地自语自言:“谢廖沙,谢廖沙”
“谢廖沙?什么谢廖沙?你说什么呀?”
“呜呜”卞宁抱住妈妈失声地哭起来。曾经在心里不知问过多少遍,为什么给谢廖沙写了那么多的信始终没有回音,一个从来都没有答案的事情在突然之间就有了十分明确的、让人难以接受的残酷答案。这个答案的巨大冲击力在瞬间就把卞宁在日日夜夜里靠着默默思念筑起的貌似坚强的精神支柱冲垮了。
冯钰慧抱着伤心不已女儿像拍婴儿一样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虽然她不知道女儿为何在看到她带来的那些资料时会有那么大的情绪反映,但她知道在这里、在这时、女儿很需要她。
“妈妈,你带来的这些东西是爸爸厂里的苏联专家写的。”
“这个情况你爸倒没对我说过,他只对我交代着要你尽快地把它翻译出来,以后厂里能用上。”
卞宁把日丹诺夫夹在俄文手稿中的那页信拿出来折叠好后放到自己的箱子里锁上了。
女儿的这一举动冯钰慧已经看在了眼里,隐隐中她感到有些不安便问道:“你刚才说的谢廖沙是谁啊?同学还是?”
卞宁背着妈妈用手擦了擦流在脸上的泪:“没什么。”
“有什么事,你可别瞒着妈妈啊。”
卞宁似乎没听见妈妈在说什么,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喃喃地说:“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我再也见不到了。”
“宁儿,有事别憋在心里,说出来,有妈妈替你分担。”看着女儿失神的样子冯钰慧觉得带来的这些资料与女儿似乎存在某种关系,究竟是什么却又说不上来。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拿过手提包从中拿出一样东西对卞宁说:“对了,我还带来了一张唱片哪,你爸说是苏联专家临回国之前送你的。为了它,我这一路上真是小心翼翼
的,生怕给折坏了。”
卞宁接过妈妈递来的包布打开一看,原是一张苏联红军歌舞团灌制的黑胶密纹唱片!她十分惊喜地轻声地读着那上面用俄文印的每一首歌的歌名。当她读到《田野里静悄悄》的歌名时,耳边就隐约地听到了那熟悉的歌声“田野里静悄悄,草儿不动树不摇,只有忧郁的歌,在远处轻轻飘”。卞宁眼里抑制不住的泪水“滴答、滴答”地滴在了唱片上。
冯钰慧心痛地看着女儿:“宁儿,今晚你这倒底是怎么了嘛?一会儿一哭的搞得我心里很不好受。”
卞宁用手轻轻地擦去滴在唱片上的泪水说:“掉点眼泪也不奇怪呀,你知道我是学俄语的,对苏联的文化有着很深亲切感。当我看到这上面的俄文时,就想起了大学里的老师和同学们,想起了在校园里的那些美好的往事。”
“可我感觉你心里不是想的这些,我猜唉,你不说,我哪能猜到什么呢?”
卞宁手里拿着唱片爱不释手地抚摸着:“菇茑屯里没有电,也没有留声机,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听到你的旋律。”
崔秀珍端着一锅山蘑菇炖鸡来了,几个学生紧跟在她身后,他们手里有的拿着鸡蛋,有的提着玉米等粮食争先恐后地在门外喊着:
“卞老师!”
“卞老师!”
“来了来了!校长,你们这是”
还未等崔秀珍开口,王二柱抢先一步把鸡蛋塞进卞宁手里:“老师,我娘听说老师的娘来了,着急地让我送个鸡蛋过来。”
另一个学生说:“卞老师,这是我娘让我给你送的蘑菇。”
宋小妮把一包还带有温度的东西说:“这是我家的玉米馍馍。”
卞宁感动地说:“二柱,你们的心意我都领了,但你和同学们都得把东西带回家去。”
冯钰慧说:“是啊,孩子们,都拿回家去吧。”
王二柱:“奶奶,那可不行,我要是把东西再拿回去,我娘就要叫我爹揍我的。”说着,他把鸡蛋望桌上一放,转身就跑。其他的孩子们纷纷效仿着把东西放在卞宁的桌上,然后,转身跟在二柱后面一溜烟地往家跑。
崔秀珍把手里端的锅放在炕桌上后转身笑着对冯钰慧说:“大姐,这些东西都是咱山里自个生长的,不值啥钱,你就当是尝尝鲜吧。”
冯钰慧上来拉着崔秀珍的手说:“校长啊,你们的盛情让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才好。”
崔秀珍:“咱这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要说感谢的应该是我们,感谢你把这么好的女儿送到菇茑屯来教我们的孩子们念书,这是我们祖辈修来的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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