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偌大的练习室。
两个男生靠在窗户旁聊着天。
其中高一些的男生穿着一身白色的卫衣，头发柔软乌黑，碎碎的刘海显得十分清爽，他笑容爽朗，干净的眼眸微微弯起，水润的瞳仁仿佛洒满了星光。
另一个人身量较小，说话时微微仰着头，小鹿般的眼神稚嫩懵懂，不掺杂一丝世故，脸上满满的胶原蛋白，阳光下，白皙的皮肤吹弹可破。他轻声细语，慢条斯理地讲着话，时不时地红了脸颊。
忽然，门那边传来一阵响动。
二人回过头。
一个极其漂亮的女人走了进来。她身材纤细，面容略冷淡，眼尾微微上扬，眼神带着几分凌厉，即使略施粉黛也掩不住强大的气场。
三个人互相看着，眼神都有几分疑惑。
正当其中一个男生想开口说些什么时，一个中年女人走进来：
“人都到齐了？”
身后还跟着刚才电梯前碰见的男人。
中年女人扫了一眼，“哎，还有一个呢？”
两个男生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听声音是刚才电话里的人。林漾：“你好，你是……”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徐令令，灿辰爱豆部的艺人总监。今天叫你来是……”
话未说完。
——“咚咚”。
两声不轻不重的叩门声响起。
一个男生手插着裤兜，倚在门边，衬衫领口敞开着，露出性感的锁骨。他面容瘦削，头发像是很久没打理过，凌乱地微微遮住双眼，漆黑的瞳孔一眼望不到底，透出几分不羁的姿态。
徐令令拍了下手，“人都齐了。”顿了顿，又对林漾说，“跟你介绍一下，这四个人是灿辰正准备推出的男子组合。这位是祁临风，裴暮言……”
林漾顺着她的介绍一一看过去。
原来电梯前那个面容清俊的叫祁临风，刚才走进来一脸阴鸷的是裴暮言，窗户旁边白色卫衣的是许迟，身量较小的叫陆星予。
不过……
林漾：“我需要认识他们吗？”
徐令令淡淡一笑，对着那四人说：“这位是林漾。从今天开始，她将正式成为你们的经纪人。”
此言一出，在场的几个人纷纷向她投去惊讶的视线。
经、纪、人？
“我什么时候说要……”
林漾话还没说完，许迟最先反应过来，打招呼道：“你好，以后请多关照。”
林漾：……
她连忙将徐令令拉到门外，“什么情况，徐总监？”
“你和橙子的事我们辰总已经听说了。”徐令令说，“辰总说，他了解韩总的为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他不想看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被埋没，正好灿辰还缺一位经纪人，所以想把你招致麾下。”
徐令令的说辞十分官方，只能糊弄糊弄没毕业的大学生。
林漾心中越发疑惑，面上不露分毫：
“谢谢辰总抬爱。可我没有相关经验，只怕会让他失望。”
“一份工作，做与不做，选择权在你。”说着，徐令令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公司给每个团都会分配别墅，你可以住进去。”
林漾注视着那串金色的钥匙，没有说话。
当晚，林漾就从酒店拿了行李，住进盛世江南。
公司给出道组分配的别墅确实很不错，离市中心不远，山清水秀，十分清净。她打了个车，很快就到了。
“叮咚”一声。
林漾拉着行李箱，按了门铃。
开门的是祁临风。
他眼神冷淡，什么也没说，就转身上楼了。
林漾：“我住哪个房间？”
“随便。”
对方只撂下两个字。
还真是难相处。
别墅一共两层，六个房间，还带一个露台。装修是简约的现代风格，客厅摆着白色的布艺沙发，曲面液晶电视，开放式的厨房带有一中岛，双开门冰箱，全套智能家居系统，还有扫地机器人正在里里外外地行走。
林漾随手推开一个房间的门。
卧室很大，窗户外景色一览无余，双人床摆在正中央，还有一个步入式的小衣帽间。
看上去没有人住。
她放下行李箱，往床上一躺，一天的困倦和疲惫袭来，渐渐睡着了。
林漾梦见了很多事。
梦见了方丝丝坐在总监办公室，而她站着听方丝丝的训斥。梦见韩总投来的不友善的目光，大声吼着“你被开除了”。又梦见她站在悬崖上，忽然一阵狂风吹来，她重重跌落。
醒来时天还是黑的。
林漾瞟了眼手机，已经半夜十二点了。
她想起自己还没洗漱，从床上爬起，打算去卫生间。
没想到刚一推开门，裴暮言擦着湿答答的头发，手里拿着一瓶啤酒走了过来，样子十分散漫。
他下身只围了一块浴巾，露出上半身精瘦的腹肌，人鱼线的线条流畅优美。
林漾顿了一秒，抱着胳膊倚在门边，“这是你一个人的家吗？”
“不是。”
“那你能把衣服穿上吗？”
裴暮言的语气有一丝不耐，“真麻烦。”
“我也可以不嫌麻烦，只要你敢看。”
说罢，林漾“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第二天一早，盛世江南内鸟语花香，空气清新。
林漾打着哈欠从卫生间出来，不想陆星予背着双肩包站在客厅。
他怔了一秒，冲她鞠了一躬。
林漾尚且不习惯家里凭空冒出一个人，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早。”
“星予，咱们准备出发了，let‘sgo。”
许迟“蹬蹬蹬蹬”地从楼上跑下来。
身后，裴暮言和祁临风也慢悠悠地下了楼梯。
“漾姐，我们要去练习室练舞，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许迟的语气十分热情。林漾点点头，“正好，我也想看看你们几个的业务水平。”
他欢呼一声，“走喽。”
裴暮言和祁临风从身前经过。
裴暮言：“我拒绝。”
祁临风：“我也。”
林漾抽了抽嘴角。
公司配备的商务车和司机在小区外等候着，正好够坐五个人。
一路上，大家都有些沉默，只有许迟不停地插科打诨试图热络气氛。
林漾：……
“你能安静一会儿吗？”她说。
许迟一下子闭上了嘴。
车内瞬间鸦雀无声，林漾觉得很满意。不过很快，她就被“啊”的一声鬼哭狼嚎捂上了耳朵。
宽敞的练习室。
许迟扯着嗓子大声唱：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
林漾坐在地板上，已经被折磨得濒临崩溃的边缘。
另外三个人。
两个对着镜子练舞，一个戴着耳机听歌。
“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
本来来练习室看他们四个人练习，还想着能欣赏一下帅气小哥哥的才艺，饱饱眼福。
没想到眼睛没事儿，耳朵倒是快聋了。
林漾终于忍不住，猛地一下站起来，“你们这团就没有唱歌好的吗？大vocal？”
几个人停了下来，许迟连忙说：“有有有。”
他绕过陆星予拉上祁临风的胳膊，“他是我们队主唱。”
“很好。”
林漾眸色一沉，“你表演一个舞蹈。”
许迟：？？？
一只手打开音响。
音乐缓缓流淌出来。
伴随着动次打次的节奏，祁临风漂亮地完成了前奏的舞蹈动作。
林漾不禁点点头。
然而接下来……
他开始身体不协调，动作僵硬无比地跳着，甚至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看上去就像一个机器人。
林漾：……
“停！”林漾看不下去，转过头，指着裴暮言说，“所有人都在练习就你在听歌，你一定对自己很有信心吧，你表演一个唱歌看看。”
裴暮言抬起头，眼神有些茫然，“？”
林漾凑上前一看，差点吐血。
裴暮言的手机屏幕上，游戏画面五彩缤纷。
许迟戳了戳他的胳膊，“她让你唱歌。”
裴暮言放下手机，深呼吸几口气，清了清嗓。
林漾心中希望的小火苗又燃起来几分。
十秒后。
她只希望收回自己刚刚说的话。
太、难、听、了。
如果说许迟只是高音上不去容易破音，那裴暮言就是五音不全，唱歌完全是在锯木头。
希望的小火苗完全变成了愤怒的火焰。
林漾微微一笑：“你们怎么不去参加欢乐喜剧人？”
四个人的脸上都闪过一丝不虞。
倒是许迟先开口打破局面，“漾姐，你还没看过星予……”
林漾打断他的话，“我还用浪费这个时间吗？”
许迟注意到陆星予瘪了瘪嘴角，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几个人，”她的眼神一一扫过他们，“以为娱乐圈是什么好混的地方吗？以为光靠那张脸就能轻轻松松过好下半辈子吗？告诉你们，这个圈子里到处都是长得比你们好看的人，即便是这样，他们为了舞台上区区三分钟的表演都付出了一千倍一万倍的汗水，而你们，只是在这儿洒洒水就想享受明星的光鲜亮丽。都给我听好了，娱乐圈不需要你们这种废物，观众也不想被没有实力的人辣眼睛。”
她一字一顿地道：“你们一辈子都不可能红。”
许迟急了，“你有过梦想吗？我们努力付出的时候你看见了吗？”
“梦想？”林漾轻挑眉梢，“等你用你的专业能力把空想装满再来跟我谈这两个字吧。”
说罢，她转身出了练习室。
走廊上，林漾走得飞快，还不忘从衣兜里拿出手机给徐令令发语音：
“我不干了。”
没有唱跳能力不说，态度还这么懒散，她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另一边的练习室。
四个人盘腿坐在木地板上，一片沉默。
许迟看着他们，耐不住性子地说：“怎么都不说话。你们什么想法？”
“她说得没错。”祁临风话音淡淡。
许迟：“难道就因为她的三言两语我们要放弃吗？”
裴暮言手撑着地板，姿态散漫，“反正我本来也不想做什么男团，无所谓。”
许迟望向陆星予，“你呢？”
陆星予抿了抿唇，“我听哥哥们的。”
许迟又问：“你们说她不会是公司找来糊弄我们的吧？”
“你是不是想把她给开了？”裴暮言玩笑般地说。
许迟：“怎么可能。”
“我回去一趟。”
四个人还没讨论出什么结果，祁临风就起身，不顾许迟在身后的叫喊，径直走了。
……
卧室里，林漾一把拎起行李箱放到床上，拉开拉链，将衣服叠好放进去。
灿辰爱找谁找谁吧，反正经纪人多的是。这四个人别说红了，搞不好没两个月就解散了，到时候在舞台上出丑连带着她一起丢脸。
现在跑还来得及。
林漾收拾好了行李箱，拎着它走出房间。
没想到刚一推开大门，就和祁临风碰了个正着。
男人脚步一顿，瞥了眼她手上的箱子。
然后一言不发地走进别墅。
被他看见也没关系，省得她通知了。
林漾这么想着，到小区门口拦了辆出租车。
坐上车后，司机问她去哪儿，她盘算着心事，随口报了个地名。
汽车一路飞驰。
司机打完表，通知她到了。
林漾“哦”了一声，抬起头，却是一愣。
怎么到这儿来了。
熟悉的建筑物映入眼帘，来来往往的人群一如既往。
就在半个月以前，她还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林漾拿上箱子，下了车，呆呆地站在原地。
大约是太熟悉了吧，熟悉到不假思索地就报出地名，不假思索地就到这里来。
就在这时。
不远处，传来方丝丝和三两西装革履的男人谈笑声。
“张总，这次的合作很愉快。希望您以后也能选择我们。”方丝丝笑道。
“一定一定。方总监能力过硬，我们把事情交给你很放心。”
“哪里，张总说笑了……”
林漾注视着方丝丝谈笑风生的样子，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说一不二的林总监了。
但她还记得，离开橙子的时候，下过怎样的决心。
林漾捏了捏拳头，转身拉着行李箱走了。半小时后，汽车在盛世江南门口停下，她走进小区，行李箱的滚轮在石子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忽然，林漾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欧式风格的别墅前。
许迟，祁临风，裴暮言和陆星予姿势各异地站在对面。
气氛顿时变得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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