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林漾，你被开除了。”
这句话的冲击力毫不亚于云胡的ip被抢购的新闻，仿佛是平静的宇宙中炸开了陨石，迸发出无数火花。
林漾的脑袋“嗡嗡”作响，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白花花一片，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
她怎么也没想到，为橙子辛辛苦苦卖命两年，竟然换来个替罪羊的结局。
另一边，早有好事的吃瓜群众听说这一消息，急急忙忙地跑到各个部门，就差举个大喇叭，喊道：“林总监被开除了！”
工位上，或是忙着手头的活儿，或是玩手机摸鱼的同事们有些诧异地交头接耳。
“开除。”
“不会吧。”
虽说‘梦境’的项目出了问题，但也不是不可以补救，将损失降到最低，远远达不到要开除人的地步。——这是某些员工的想法。
只有经验丰富的老油条才深谙个中玄妙。
众所周知，林漾和韩总不睦已久，又是前任老总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如今好不容易被他抓到把柄，可不得赶紧除去这颗眼中钉肉中刺，顺便立立自己在公司的威风，一石二鸟，敲山震虎，让所有人都知道现在是谁在当家作主。
当然，这一层，林漾也想得到。
是以，当她和方丝丝一前一后地从韩总办公室出来后，她的脸上已然看不出表情。
但。
林漾转过身，目光锋利地盯着方丝丝，“是你。”
方丝丝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
“‘梦境’的项目由我负责没错，但经手的也有不少人。我一直在想，这个内鬼究竟是谁，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你的头上。”林漾挑起眉梢，“你满意了？”
“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方丝丝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般，“说起来人生真是无常，没想到一眨眼之间天就变了。你说是不是，林总监？”
顿了顿，她语调一转，扬起唇角：“抱歉，我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总监了。”
林漾没有被激怒，而是话音淡定地说：“看来这几天你是过得太悠闲了，忘记了上次的教训吗？还是说你真想去垃圾场清理你的脑袋？算了吧，免得到时候污染环境，让你一个人的灾难变成全人类的灾难，那就是我的不对了。”
说罢，她不理会照旧被气得要死的方丝丝，兀自转过身，向前走去。
被人算计的滋味着实不好受。她仰起脸，鼻子微微发酸。
不过很快，她就收起所有情绪，神色恢复如常，明艳大气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数天后。
林漾和同事们交接了工作，办好了离职手续。
她回到自己曾经的办公室，打算收拾东西，刚推开门，却是一愣。
宽大的落地窗外，天空阴沉沉的。方丝丝站在办公桌前，听到动静，回过头。
“你有事？”
“我现在不是你的下属了，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方丝丝说。
林漾走上前，整理着桌上的文件，“就算你是我的下属，你也未必要回答我的问题。”
方丝丝一哽。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到这儿来吗？”
林漾：“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请你自便。”
“看在我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就告诉你吧。”方丝丝嘴角轻勾，食指划过办公桌，缓缓走到转椅上坐下。
林漾眼眸微动。
方丝丝轻拍扶手：“我很满意我的新办公室。”
言下之意是，我当上了新总监。
林漾话音淡淡，道了一句“恭喜”。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反应，方丝丝有些意外，同时生出一丝不甘心。
她大费周章地做了这一切，终于打败了林漾，却没有看到她痛哭流涕，失魂落魄的样子，这让她怎么能够高兴得起来？
林漾浑然不觉，伸手去拿桌上的文件。
下一秒，方丝丝眼疾手快地将纸张挥落！
白纸如雪花般洋洋洒洒地飘散了一地。
方丝丝一脸挑衅地看着林漾。她倒要看看，她是捡还是不捡。
林漾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手却紧紧握成了拳，锋利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成倍百倍的疼痛刺伤她的神经。
曾经光鲜亮丽的林总监，如今竟然要向自己的下属低头，简直就是个笑话。
不知花了多大的力气。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蹲下身。
饶是这样，方丝丝犹嫌不够，走上前，居高临下地，一脚踩在纸上。
林漾猛得一下站起身，一把抓住方丝丝的胳膊，紧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
“今日我所受到的所有屈辱，他日一定加倍奉还。”
最后四个字，她几乎说得咬牙切齿。
方丝丝轻扬起嘴角，毫不回避她的眼神，“我等着。”
林漾抱着纸箱子走出办公室，外面一片风平浪静，员工们忙着各自的事情。
即将踏出大门之前，她停下脚步，环顾着这个待了两年的地方。
往事在脑海中一幕幕浮现。
她第一次来到橙子的时候，一切都是那么地新奇。
转正的第一笔工资，脸上难以掩饰的兴奋。
当上总监时，同事们的庆贺声。
可惜到最后。
林漾环视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或者忙碌着手头的工作，或者与同事们谈笑。
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她收起所有思绪，转过身，毅然决然地踏出公司大门。
湛蓝的天空下，干云蔽日的大厦一如既往地矗立。
离开前，林漾回过头，迎着刺眼的阳光，望着金光闪闪的橙子logo。
总有一天，她会回到这里，一雪前耻。
她毫不留恋地转过身。
许是抱着纸箱子的缘故，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不再清脆有力。
繁乱的思绪充斥在脑海各处。
接下来要做什么呢？找工作还是先休息？找工作的话找什么样的呢？继续做宣传策划方面的？还是说……
她想得太过专注，以至于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危险的马路上穿行。
就在这时。
刺耳的喇叭声击穿耳膜，一辆面包车飞速行驶而来，眼看就要撞上！
“嘟——！！”
林漾一下子从床上惊醒！
昏暗的卧室。
她惊出了一声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后，渐渐平静下来。
还好，只是场梦。
于是下床，“哗啦”一声拉开窗帘，清晨的阳光一下子涌进来，照亮了整个卧室。
距离她离开橙子视频，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
事实上，林漾离职后的两个小时内，这个消息就飞速地传遍各大微信群，在行业内激起小小的水花。
传媒行业对信息的捕捉总是迅速又敏感，更何况涉及橙子是行业内的巨头，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人注目。
办公室，地铁上，茶水间。
手机震动不断地响起。
对话框内，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猜测：
【听说林漾辞职了？为什么？】
【不是辞职是被炒了。】
【真的假的？跟她有过合作，办事儿倒是挺利索的。】
【听我朋友说，她把橙子的保密项目泄漏给了顾氏，橙子的韩总一气之下就把她给开了。】
【竟然是这么回事儿。】
【恶意泄漏机密给竞争对手，谁还敢要她。】
【被韩总炒了一般都很难找到下家喽。】
昏暗的卧室。
一束亮光从窗帘缝隙钻了出来，将房间切割成两半。
伴随着微信提示音，手机屏幕不断地亮起。
林漾干脆伸手，关掉手机。
这半个月她接到了许许多多的问候，朋友，同事，有交情的，没交情的，一一应付下来，到最后，她烦不胜烦，干脆发了条朋友圈，一下子清净很多。
饶是如此，也免不了有些好奇心重的来旁敲侧问，看看能探听到什么八卦。
都是些点头之交。林漾索性不理，自顾自地对着电脑浏览网页。
这些天她投了不少简历，也陆续接到了面试电话。打车，挤地铁，一家一家公司地赶，从南边跑到北边，西边跑到东边，小腿肚酸痛不已，脚后跟被鞋磨起了泡。老实说，她上大学以后就顺风顺水的，毕业后也顺利入职橙子，哪儿吃过找工作的苦头。
是以，当她从面试的公司走出来，走进街边的便利店，买了两个饭团，一边啃一边望着窗外的街景时，心头忽然涌上一丝新人的酸楚和窘迫。
加热后的饭团口感粗糙。林漾早已饥肠辘辘，顾不得那么多，三下五除二地填饱了肚子，将包装纸扔进垃圾桶，打上车，匆匆赶往下一个公司。
这家青合文化也是同样的答复。
办公室。
穿着黑色职业装的hr微笑着对她道：
“林小姐，您的履历很优秀，只是我们公司规模小，恐怕满足不了您的要求。”
连续几家公司都是类似的说辞，林漾也不是傻子，隐约猜到了几分。
以韩总在业内的地位和人脉，不用刻意针对，这些人自动会对她退避三舍。
更何况她还背了这么大一口黑锅。
看来一时半会儿想找到一个满意的工作，没有那么容易。
这还是其次。
最重要的是，她要查清楚方丝丝和顾氏勾结的真相。
想到这里，林漾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方丝丝和顾氏勾结显然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一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只是，她该从何着手呢？
如果不早点查清楚这件事，对橙子也始终是个隐患。
林漾正想得出神，就在这时——
“叮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打断了她的思路。
“喂。”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她有些讶异地脱口而出：“你说什么？灿辰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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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林漾打开导航软件，搜索【灿辰】。
没错，刚才来电的就是业内大名鼎鼎，囊括当红艺人无数，造星产业一级强的灿辰娱乐。
据江湖传言，只要进了灿辰，哪怕是条狗都能给你捧红。
当然，前提是人家想捧你。
灿辰娱乐分为演员部，歌手部，爱豆部。旗下练习生大约五六百名，每年还会招募新的练习生，在这其中，能出道的寥寥无几。
每个月，公司内部都会有残酷的考核，一旦考核不通过，就只能打包行李走人。无论你是练了一年还是十年都是如此，而这，也被称为【练习生淘汰制度】。
不努力，努力就白费。
虽然灿辰的造星模式在业内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成功，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培养出一个大红特红的顶级男团。
对，一个都没有。
众所周知，在内娱这片爱豆资源贫瘠的土壤上，想要捧红一个男团比登天还难。
林漾在圈子里，也或多或少地了解这些情况。
她从衣柜里找出两件衣服，对着穿衣镜比试了一番。
电话那头的人通知她下午去公司面试。
奇怪的是，她没有给灿辰投过简历，他们怎么会主动找上门来呢？
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换好衣服，她拎上小ck的包包，下楼，打上车出发。
灿辰位于a市繁华的商业地段。每天，都有不少明星的粉丝们来打卡，有些人会在门口蹲上一整天，看看能不能偶遇爱豆，大楼几乎成了一个景点。
这样的情况毕竟是少数，林漾进入大堂的时候，门口的人寥寥无几。
她边走边拨通电话，告诉对方自己到了。
“三楼左转第一个办公室。”
“好的。”
刚一收起手机，一个修长的身影从一旁走过。
那人停在电梯前，穿着一身随性的风衣外套，露出的半张侧脸骨骼分明，下颌线清晰流畅，眼睫轻垂，嘴唇薄薄地抿在一起，透露出一股荷尔蒙的气息。
林漾“啧”了一声，倒是生得一副好相貌。
只可惜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电梯门开了。
林漾三步并作两步地上了电梯。里面挤满了人，她勉强找到一块空位，尽量不贴着别人。
“滴——”
电梯发出超重的声响。
连同这声响一起，林漾在心里发出悲报：她好不容易挤上来，就要下去了？
没想到她刚准备踏出脚，一旁的男人就先行一步，走出电梯。
这回，她看到了男人清冷的正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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