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葛喓喓

因葛喓喓一举将林秀和聂英子的恶行闹哄哄搬到了台面上，校方经过查实后，确认林秀和聂英子曾伤害欺辱同学，违反了校规，最终惩罚二人一个去罚骑射场刈草喂马，一个闭门思过十日，洒扫学舍十日。只是葛喓喓也有恃强欺凌之嫌，扰乱课堂之过，最终被罚和聂英子同罪，只免了洒扫学舍。

        这事至此尘埃落定，也算是有首有尾，善恶有报，赏罚分明，可谓大快人心。而葛喓喓的威风和威名也随着一个传说，一纸公告，在短短一个上午就席卷过了整个书院，直到很久以后，人们都还对此事念念不忘。虽然其间也有人以为葛喓喓刚来书院，纵使此举惊人，凭的也是她不知天高地厚的一时轻狂，而非凛然正义。可随即就有人传说，这葛喓喓是琼音阁主葛浔的独女，琼音阁内赫赫有名的后起之秀，所以一则背景雄厚，一则武艺高强，便是这一时轻狂也好，凛然正义也罢，也都就变成理所应当了。

        当天午课结束后，早就听闻此事的苏玧亲眼看见这位奇女子候在教室门外，又是和玉错招手，又是听见玉错唤她“喓喓”，心里简直又惊又喜。于是扒拉着白慕凡的肩膀和他使眼色，一心按照玉错行事的节奏静观其变，只等玉错整理完书案，便正好起身随她一道出了门。

        玉错和葛喓喓说着话，看苏玧正好走过来，便视线牵引，替双方引荐起来。“喓喓，这是苏玧。——这就是葛喓喓了。”

        苏玧兴奋地喜上眉梢，合不拢嘴，只洋溢着满脸笑意，打了个拱手：“久仰大名！”

        玉错又看向白慕凡:“那位是——”“白慕凡，”葛喓喓抢先答道，“久闻白公子大名，公子果然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啊。”又小声嘀咕道：“好一个蓝颜祸水，害人不浅。”

        玉错听了这话，不禁低头笑出了声。又自知此举失礼，抬眼见白慕凡满脸愧色，便微微驻足，示意白慕凡结伴同行。

        苏玧只一味围着葛喓喓问话，两人步伐轻快，不自觉便走在了前头。苏玧：“你和小玉是怎么认识的？”

        葛喓喓:“我们小时候就认识。”

        “哦，可是，小玉前几天一直都是一个人啊！”

        “我们很久没见过了，所以一开始我也不知道小玉也在逍遥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

        “你娘真是琼音阁阁主葛浔吗？”

        葛喓喓皱起了眉头：“……这还有假？”

        “所以你的功夫真是琼音阁主亲自教的？听说你昨晚一个人打聂英子她们六个，打得她们还不了手，是不是真的？你真有这么厉害？”

        葛喓喓哈哈大笑起来，一面笑一面回头去寻玉错的所在：“这算什么？她们又不会武功，三五个加起来还抵不过一个寻常男子，这样的人别说六个了，就是六十个也不是我的对手！”

        苏玧赞扬地陪着笑，又略有些难为情地道：“其实我以前是一直想学功夫好行侠仗义闯荡江湖的。有一回我大哥请了一个军武营教官到家中小住，可他说我没有天分，不愿收我为徒，不过最后看在我大哥的面子上，还是教了我一招半式，说那叫一招擒敌，我耍得倒也还过得去。——你的身手比起男子来又怎么样？”

        葛喓喓上下瞄了苏玧一眼：“……你想跟我过招？”

        苏玧咧着嘴笑道：“实不相瞒，我早就听说葛姑娘的大名，今日机会近在眼前，实在不想错过。”又左右看了看，往路边一指：“这儿就有块空地，不如我们就地试试？”

        葛喓喓看了眼玉错，犹疑道：“现在人来人往的，你确定？”

        玉错也道：“你就和他过两招吧，苏玧都念叨一上午了。”

        葛喓喓于是无奈地朝旁边看了一眼，乖乖站到旁边的草地上去了。

        苏玧见她单站着，也不起势，想了想，便去捉人的手意欲将人双手反剪擒住。谁知刚伸手，糊里糊涂地，只晓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已经被葛喓喓架住了胳膊，半跪在地，无力还手。白慕凡不禁侧头询问：“这位葛姑娘，身手如何啊？”玉错微笑道：“朝野内外，单打独斗，未逢敌手。”

        另一边苏玧不信邪，又接连试了两次，却无一例外摔倒在地，或是被葛喓喓巧妙地躲闪了，来不及收势，或是被葛喓喓借力打力，直接摁倒在地，总之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你是怎么办到的？”苏玧爬起来转了转肩膀，检查了一下受力的筋骨，“我们再来。”

        “你确定？”说罢眼神朝大路上轻飘飘扫了一眼。“苏三公子，挺厉害的嘛哈哈哈哈！”原来路上已经围过来了不少人，都在指指点点地看热闹。于是揉了揉下巴，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算是就此作罢了。“……可你既然这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来书院啊？”

        “去年琼音阁内部选拔，我文试没过关，所以我娘派我到这儿来学习学习。”

        “文试没过关，那武试呢？”

        “武试正好拿了个第一。”

        听了这话，苏玧又笑了：“既如此，那我输给你也并不算太丢人嘛哈哈哈……”说着还回头去看身后的白玉二人。苏玧对葛喓喓既崇拜又好奇，眼下相见恨晚，一路上只缠问个不停。至于被落在后头玉错和白慕凡，一个津津有味地听着前头二人说笑，一个却数着步子，心不在焉。

        一行来到厨院，各自取了饮食饭菜，端着食案落了座，白慕凡才找到开口的机会，只道：“杏林里的花好像都开得差不多了。”

        玉错点了点头。葛喓喓却道:“对了，是不是杏林开了花，书院里就要举办迎春庆典了？”

        玉错：“迎春庆典？”

        “据说这是书院里迎接春神的传统，我也是听他们说的。”葛喓喓说完便一股脑儿摆了碗碟，握好了筷子。而后又听旁人说话，便自顾自先动筷吃喝起来。

        苏玧：“因为我们这里地势高，天气冷，春天来得迟，花开得也晚，所以迎春的日子和别的地方不一样，都是看杏林里的花开得差不多了，才举办庆典迎春。”

        玉错:“那这迎春庆典是怎么个办法，我们要做些什么吗？”

        苏玧:“这庆典的筹办历来是诸位先生拿主意，而后由他们分派给各个学所。比方我们舞乐课上习练的迎春舞，就是专为了庆典当日演出的。还有别的学所，有负责奏乐的，或是击鼓演歌的！——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就是玩，丝竹歌舞，蹴鞠打球，赏花观鸟，只要不负春光，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白慕凡又道：“还有放风筝。”

        玉错：“放风筝？”

        苏玧看了白慕凡一眼，立即意会过来：“哦——对对对，放风筝，到时候我们要放风筝请东君，你们的风筝做好了没有？”

        葛喓喓鼓着腮帮子：“早就做好了。”说完又放心地将一大口食物塞进嘴里。

        玉错：“……明日我让人下山去买就成了。”

        苏玧：“这可不行，迎春庆典上的风筝都是自己做，哪有买的道理。你要是不会，正好我们在座的就有一个做风筝的高手。”说罢只挑了挑眉，向玉错示意白慕凡。白慕凡才要说什么，不料葛喓喓却先一步开了口，含混不清地道：“我可以教你，我会做风筝。我做的可好了。”

        苏、白、玉：“……”

        苏玧：“你不是想去骑射场试试我的马吗？哪儿有时间啊！这事还是交给小白啊，他会做，而且反正他得闲，闲着也是闲着……”说着看葛喓喓吃得实在着急，便将自己跟前一小碗蚕豆也递了过去。见了蚕豆，葛喓喓要计较什么也忘了，只问：“你不吃吗？”

        苏玧笑道：“我不爱吃这个。”

        白慕凡有些不自在了，只听苏玧说得热闹，却不见玉错表态，因此心里也有了退缩之意。便道：“其实赢骆也会做风筝。”

        苏玧皱着眉头：“赢骆的风筝能飞多远？这点小事，你就别推三阻四的了，小玉都还没说什么呢！小玉，不是我不愿教你，只是我这手艺，只怕你笑话，更怕到时候做的不好，让你被别人笑话。我绝不骗你，小白最会做这些玩意儿，你去问，大家都知道。”

        葛喓喓也颇为不满地看了一眼白慕凡，似乎真是他执意推辞一般。

        玉错也微笑道：“我早就听说，白家公子少年时就会做千机鸟，启动机关后能盘旋三日不落，还会做一种木哨，能发出好几种鸟叫声。”

        苏玧：“确有其事，确有其事！我就亲眼见过。”

        听了这话，白慕凡心情立刻灿烂起来。玉错偷偷看了白慕凡一眼，又道：“要是白公子不嫌麻烦的话……”

        白慕凡:“怎么会，只要姑娘不嫌我碍眼……”

        “怎么会？”玉错意识到自己的学舌，不禁发笑，又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下定决心一般，道：“不如我们有言在先，过去的事再也不论，之前我多有失礼之处，也是诸多顾忌，不得已而为之，还望二位公子见谅……”

        苏玧闻言放下竹箸，笑着端起了一碗蘑菇汤：“那就以汤代酒，尽释前嫌吧！”白玉二人也笑了，但也依言端起了汤碗。再看葛喓喓，虽然嘴里鼓鼓囊囊，也不知道三人在说什么，却也将汤碗端了起来。四人各自饮了一口。只苏、白、玉三人皆将碗放下了，葛喓喓仍未停，直待仰头将一碗汤都饮尽了，才满意地放下碗，同时打了个响亮的汤嗝。玉错噗嗤一声，当即笑得情难自已，苏白二人见状，只顾看玉错笑，反倒忘了发笑。葛喓喓逗笑了玉错，旁人都看了过来，于是露出一丝难为情的笑，道：“失礼失礼。这汤太好喝了。”到这时，苏白二人才噗嗤一声，以袖掩面笑出了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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