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Chapter 97
听余烈这么说, 程菲耳根子都快烧起来,窘迫地回道:“接受了你的求婚就必须回你家?你这是什么歪门邪理。”
余烈脸色淡淡瞧着她, 反问:“我明天一大早的飞机, 这一走就是好几天都见不上。你这么舍不得我,难道不抓紧晚上的时间跟我多待会儿?”
程菲脸红红的,卡壳, 被问住了。
确实也挺舍不得。
当然也想跟他多单独相处一会儿。
可是……
程菲纠结起来, 好几秒才支吾着挤出下一句,试探地问他:“那我跟你回去的话, 我们躺一张床上, 能就单纯聊聊天说说话吗?”
余烈闻言, 轻微挑了下眉峰, 眼神里莫名缱出一分玩味, 没吭声。
程菲不好意思极了, 都没敢看他的眼睛,顿了下,又耷拉着脑袋结巴地补充说明:“……昨天晚上才那个过, 我今天又上课又被徐总抓去加班, 真的挺困的。”
昨儿夜里才被他折腾到凌晨三四点, 今天又辛辛苦苦赶了一整天的活, 要是晚上再跟他大战个三百回合,她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最关键的是,明天可是万恶的礼拜一啊!
程菲心里琢磨着, 惴惴不安, 那叫一个忐忑。实在拿不准这头向来顿顿都离不了肉的大狮子会不会同意自己的提议。
那头。
听完姑娘恳切认真的一番话, 余烈低眸, 端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拿餐巾擦了下嘴角,整个人的动作和仪态都透着股漫不经心的优雅。
而后,他将餐巾随手丢一旁,撩起眼皮重新看她,从善如流道:“可以啊。”
“嗯嗯,而且明天还是周一,我最近还在跟……”程菲本来都还没反应过来,正要再接再厉继续给这位大哥做思想工作,说到这里倏地顿住,猛一下抬起脑袋望过去,瞪眼:“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余烈平静朝她点头,“我没问题。”
“……”你同意了?
居然就这么轻松地同意了?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狗东西这么好说话!
这个回答颇有几分出乎程菲意料。
不过,诧异归诧异,整体来说她还是非常开心的。
分开了两年才刚见面,程菲现在的状态完全就是标准的热恋期女友,黏余烈得很,巴不得每天都能跟他见面。
本来就舍不得余烈出任务,现在内心最大的顾虑被打消,她也一点不矫情,当即兴高采烈地朝他点点头,说:“有余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也可以。那今晚我就跟你一起回金湾。”
余烈嘴角勾起一道懒洋洋的弧,冲她笑了下,眼底的光却颇有几分耐人寻味:“好。”
定好晚上的住宿点,程菲的注意力便重新回到面前的牛排上。
切好的牛肉大小适宜,每块都肥瘦相间,吃起来不仅美味,还非常的方便。
程菲突发奇想,拿叉子一连穿起三块,跟吃烤串一样送到嘴边,吧唧咬一大口。
吃着吃着,眼风不经意就瞄到了对面。
余烈高大身躯懒散靠着椅背,低眸安静地切牛排。切一块,吃一口,眼帘垂得微低,两圈黑色睫毛在冷白如玉的面颊上投下两圈极淡的阴影。
这吃相,配上这身西装革履的打扮,着实既斯文又干净,颇有一种冷淡禁欲的美感。
画面十分养眼,程菲看着看着,就入了迷。
忽地,吃牛排的美男子眼也不抬地开口,道:“吃你的饭,凉了对胃不好。”
程菲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望着余烈,莫名蹦出一句:“余队,你们警察同志,说话肯定一言九鼎、驷马难追的吧?”
余烈闻声,拿刀的右手稍稍顿住,看她一眼:“什么意思?”
程菲干咳了一声,有点儿尴尬地捋了捋头发,小声嘀咕:“主要是,你刚才同意我的提议同意得有点儿太爽快了,不符合你平时的做派风格。”
“我平时的做派风格什么样?”余烈直勾勾盯着她,轻嗤出声,“在你眼里,我应该是个蛮不讲理的禽兽,二话不说直接把你扛床上,霸王硬上弓?”
程菲黑线脸:“……我没这么说。”
“可你心里就是这么想。”余烈四平八稳地道。
“……”ok,我确实这么想。
程菲不知道说什么了,默默埋头吃她的饭。
两人吃完饭从银塔餐厅出来,刚好是晚上的九点整。
秋季的晚风微微凉,程菲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让风一吹,下意识将两只手扣一起,对搓了下。
余烈走在旁边,察觉到她这个细微的小动作,眉心轻皱:“冷?”
“没有。”程菲朝他摇摇头,莞尔道,“我衣服挺厚的,就是手有点儿冰。”
余烈听后没再说什么,温热有力的大掌收拢,裹住姑娘两只小巧微凉的手,又揽过她腰身往怀里一带,加快脚步朝停车场走去。
上了车,冷空气被阻隔在外。
程菲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系好后想起什么,迟疑半秒,从包里摸出手机。
程菲想:自己吃饭的时候已经答应了余烈,晚上要回他那儿住,自然就没有再反悔放他鸽子的道理。
得跟蒋兰女士报备一声才行。
思索着,程菲打开通讯录,找到备注名为“母上大人”的电话号码,敲下了“拨号”键。
听筒里传出等待音,嘟嘟没几声,接通。
“喂闺女。”蒋兰女士的声音紧贴着程菲耳畔响起,语气松快而和蔼,笑眯眯的,“怎么啦?”
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程菲了解自家老妈得很,耳朵听见蒋兰女士这副语气,大脑便快速解读出一个信号:母上今天心情不错,慈母属性拉满——应该很好说话。
“妈你今天打麻将赢钱啦?心情这么好。”程菲也笑起来,随口问。
“哟,小丫头现在是活神仙呐,料事如神。”蒋兰乐呵呵的,得意洋洋,“下午那会儿之前桐树巷的老邻居搞聚会,我跟你杨阿姨他们打了几圈,你猜怎么着?我一个人吃三家,牛吧?”
“厉害呀。”程菲捧场得很,“那你明天不得请我吃顿大餐?”
“那明天你下了班再点回家,晚上我带你跟你爸出去吃好的。”蒋兰豪气万千地应了句,随之又像是想起什么,顿半秒,补充叮嘱,“对,你再打电话问问余烈,看他明天晚上有空没。叫上一起。”
程菲闻声,微侧目,眼风不由自主往身旁扫一眼。
余烈已经发动了引擎。他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很随意地搭在旁边,利落英俊的侧颜浸在夜色的暗影里,无端便显出几分孤静与寂寥。
一丝失落爬上心头,程菲极轻地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回蒋兰话,道:“余烈就不来了。他要出任务,明天一早就飞云城。”
“这样啊。”蒋兰表示理解,随后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道,“这都九点多了,你怎么还没到家?”
程菲被母上大人问得有些心虚,眨眨眼,清清嗓子,再开口时的语气倒还是很淡定:“哦妈,我今天不回来了。”
蒋兰狐疑:“那你要上哪儿去?”
程菲之前已经打好了腹稿,准备再次把她亲爱的中国好闺蜜小温同志搬出来当挡箭牌。
然而,就在程菲捏着手机,正要说出“我去唯唯家睡”的前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忽然从旁边伸过来,把她的手机给拿了过去。
程菲:?
程菲手还保持着握手机的动作,白净的脸蛋上流露出一丝迷茫,扭头呆呆看余烈,不知道这位大佬忽然抢她手机是要搞哪样。
余烈目光淡淡落在前方,一面观察着路况,一面自然而然又平静温和地对电话那头道:“蒋姨晚好。是我,余烈。菲菲这会儿跟我在一块儿。”
程菲:??
电话那头的蒋兰也愣了愣,紧接着便笑起来,应道:“晚上好晚上好。你跟菲菲一起吃的晚饭吗?”
“对。”余烈嘴角轻淡地微勾,又道,“姨,明天我要出个任务,估计好几天都回不来。今天晚上我跟菲菲在聊结婚的事,还没聊完,准备回我那儿接着聊。您看行么?”
程菲:???
程菲瞠目结舌,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掉出来了,满脸“大哥你有事吗”的震惊表情瞪余烈,差点儿被这厮惊到心肌梗塞。
电话那头的蒋兰女士僵滞了会儿,似乎是在反应刚才那几句话里所包含的巨大信息量,好片刻都没说话。
足足过了三秒钟,蒋兰才再次开口,稀里糊涂地就回了句:“结婚啊,嗯,结婚这种事吧是得好好商量。那你们就……商量去吧?”
“好的。”余烈笑,非常有礼貌,“谢谢蒋姨。蒋姨再见。”
“再见。”蒋兰挂断电话。
平谷区程家。
蒋兰捏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好半天都回不过神。
她抬手摸了下额头,面色茫茫然——刚才老余家的娃说什么来着?大半夜的要跟菲菲商量结婚的事?结婚?这才刚见完家长,俩孩子这就准备结婚了?
这时,刚洗完澡的程国礼从洗手间走出来。
他拿干毛巾擦着头发,余光扫见蒋兰木呆呆地坐在沙发上,不禁狐疑,走过去碰了下妻子的胳膊,说:“欸?欸?”
蒋兰回魂儿,撂下手机瞥程国礼一眼,道:“干嘛。”
“大晚上的坐在这儿发呆,我还以为你中邪了。”程国礼咕哝了两句。
蒋兰这会儿根本没心思搭理程国礼。她低着头抿抿唇,思索须臾,忽地想起什么,抬头看丈夫,说:“我记得你有个朋友,叫赵什么的,他闺女是干婚庆的对吧?”
“你说老赵啊。对。”程国礼在蒋兰身边坐下来,应道,“他女儿是个婚礼策划师,听说三年前就炒了老板自己出来单干,自己就有一家店。”
蒋兰:“去问老赵要个他闺女的微信号,推给我。”
程国礼一听,纳闷儿极了,用一副极其复杂的眼神打量妻子几眼,酸溜溜道:“干什么?看到陈家槐回了滨港,准备给自己谋划第二春了?”
蒋兰:“……”
蒋兰无语,抬手在程国礼胳膊上掐一把,低斥:“第二春你个头!你闺女和姑爷在商量结婚的事了,咱们两个老东西不得给他们帮衬点儿?”
城市另一端,飞驰的黑色越野车上。
余烈打完电话,顺手把手机给程菲还回去,接着一句话没说,继续开他的车。
程菲眯着眼睛瞧余烈,不多时,气得笑出声来,哭笑不得道:“不是。我明明都想好了,跟我妈说我是去温舒唯家,你这是闹哪出呀!”
“我是你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你跟我回家还得绞尽脑汁编谎话。”余烈语气慵懒而散漫,看程菲一眼,“不嫌累么?”
程菲被噎了下,脱口而出:“你不也说谎了么。居然跟我妈讲是要跟我商量结婚的事,我们什么时候谈过要结婚了?”
余烈:“现在。”
程菲整个人都是一怔:“你说什么?”
“我说。”余烈转眸看向她,表情平静,语气如常,“现在就谈。”
程菲:“……”
“我跟你,是天注定的缘分,结婚原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余烈说。
程菲睫毛颤动了两下,迟疑道:“虽然你说得这些都没错,但是……你毕竟才刚归队,我们也才刚重逢,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程菲十指轻轻蜷起来,思考片刻,又说:“而且余烈,抛开我们分别的那两年,你没发现,我们真正作为情侣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长吗?”
“我不觉得快。”余烈道,“之前我问过单位的已婚同事,说结婚比较复杂,通常要提前好几个月做准备。现在才谈,我都嫌迟。”
程菲两颊隐隐发热,眼帘低垂下去,轻声:“我们现在还是热恋期,所以看彼此什么都好。很多如胶似漆的情侣,热恋期一过,激情褪去,都会相看两厌。到时候,你还会这么义无反顾地想要娶我么?”
余烈闻言,未作声。
他开着车,看着窗外夜色,静默几秒钟后,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意味不明。
程菲察觉到,不解地看向他:“你笑什么?”
“笑你的担心有点儿可爱。”余烈说。
“嗯?”程菲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你太上头了。冬天怕你冷,夏天怕你热,每天睁眼闭眼,脑子里想的都是你。”
余烈自嘲地勾嘴角,淡声说,“我是国安少年营出来的,从小到大受了多少训练,又经受过多少考验,一对上你,就理智全无。如果这么轻易就能让我对你退热,我可能还会少一些苦恼。”
话音落地,车厢里一阵安静。
程菲内心动容不已,忍不住抬手揉揉眼睛,故意换上副揶揄的口吻,道:“余队说这么多,我可以就理解成一句话吗?”
余烈看向身旁的小姑娘,抬手轻轻揉了下她的脑袋,语气柔而宠溺:“那就请小程老师打总结。”
程菲小声,促狭地眨眨眼:“你色迷心窍。”
“错。”余烈倾身,在她脸蛋上落下一个吻,轻声纠正,“是跟你在一起,我可以确定自己往后余生的每一天,都是热恋期。”
演播大厦的中央空调开得很高,程菲下午在台里忙事情,跑上跑下出了一身汗。
她回尹华道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上换洗衣物,直奔浴室。
磨砂玻璃门关得紧紧的,里面白雾蒸腾,淅沥作响。
余烈身上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下,只穿一件纯色黑衬衣,在露台上吹着夜风,边抽烟,边听浴室的水声。
风稍大了些。
天上的浓云散开,露出半张月亮的脸。
火星烧到半截时,余烈细微眯了下眼,想起什么。他低眸,在黑暗中点亮手机屏,拨出一通电话。
昨天晚上洗过头,程菲今天只需要简单冲个澡。
她将沐浴露挤在浴球上,哼着小曲在花洒下抹搓起泡泡。
搓着搓着,忽然听见咔哒一声响。
浴室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程菲被这动静吓一大跳,下意识交叉双手挡住胸前,慌张地转头惊呼,“我洗澡呢!你开门干什么!”
余烈没吭声,只是迈开长腿大步往前走,直朝她而来。
余烈向来不喜太明亮的环境,所以这个住所的所有灯光,瓦数都不高。
浴室里的光线是暖色调的白,从头顶洒下来,刚好照在余烈的脸上。
他深邃沉黑的眸笔直注视着她,直勾勾的,脸色阴晴不定,整个人看上去有点儿不正常。
“你有事找我吗?很急?”程菲注意到男人的异样,不禁有点儿发怵,“我马上就洗完了,最多三分钟。”
余烈还是只盯着她看。眼底隐隐泛红,沉郁晦涩到极点,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算了,你有话先说吧。”
程菲意识到余烈貌似不打算给她洗完澡的时间,窘促地嘟囔了句,一只手关了花洒开关,另一只手去抓合金杆上的浴巾,试图裹住自己。
然而光裸纤细的胳膊刚伸出去,还没够着浴巾的角,便被五根修长有力的手指给捉住。
程菲眼底闪过一丝惊愕,动了动唇正要说话,他人却已经逼上来,单手捏住她两条手臂往上一折,将她整个人都抵死在冰凉湿润的浴室墙上。
程菲始料未及,慌乱间扭着身子挣扎了下。
这一扭,不小心撞到了花洒开关,温热的水流一股脑冲刷下来,眨眼工夫就将他和她浇了个透。
余烈身上的黑衬衣全湿了,紧贴着皮肤,勾勒出紧硕漂亮的胸腹线条,带着蓄势待发的张力,紧绷而又性感。黑色短发也是湿的,底下一双眼睛沉黑如潭,寻不见半分往日的清浅,危险得教人心惊。
“……你莫名其妙发什么神经?”程菲还记得自己此刻一丝不挂,不由又羞又慌,脸蛋涨得通红,“谁惹你了?”
余烈眉心微拧,视线死死锁住她,手指忽然捏住她的下巴往上一抬,低头贴近她,道:“前年九月,你专程去了一趟亚城。是去做什么?”
“……”闻声刹那,程菲眸光突地惊闪,整个人僵住。
猜到,他知道了。
余烈赤红了眼,盯着她,再开口时,嗓音竟哑得不成语调:“你是不是,想殉情?”
水流肆意冲刷着。
姑娘满脸满身的水,睫毛上的晶莹珠体一颤一落,落在余烈眼中,全成了刺进他心底的锥,心疼后怕到连呼吸都渗着血腥味。
好半晌,她才终于深吸一口气,开口,轻声很平静地答他一个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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