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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记:顾昀清


“例行检查,例行检查!”车厢列车员热火朝天推销产品的快板儿声被混乱嘈杂的脚步声代替。

        我被一声婴啼惊醒,真是做了好长的一个梦,但我始终没看到那位叫“瑕是”的姑娘的脸,那些人在我的梦里越发虚化。

        我缓慢坐起身,身上披着的还是那条羊毛毯,可能那梦太真实,睡得很累人,现在我的脑仁一跳一跳的痛。窗帘半掩着,外边净是漆黑。

        我翻出故可放在我的背包一侧的药,还剩下几粒够我四天吃的量,旁边还立着一罐那天吵架路上她递过来的巧克力,火车行驶越慢我就越发挂念……

        当我稍微清醒时才察觉到,我的对铺上铺都没有江爻的声影,只剩老坎头一位在上头众人皆醒我独睡。

        “这小子不会是连夜跳车跑了吧?”我下意识翻起他的铺盖,还好江爻的背包还在他的床铺上安稳躺着,那本藏经也没来得及合页,没有什么乱象,应该是刚出去。

        我正要起身去找他又一阵混乱的脚步声跑过,“硴啦”好像是玻璃碎的声音,我习惯性的摸了下靴腿,刀在。不管是敌是友只要来者是人都好说,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在火车上可不能有人行凶。擒贼先擒王,待我藏好等人进来时给他制裁住,说不定当地政府给我发个见义勇为奖,奖励个几千块钱,曾祖父地下有灵也长脸不是!

        当我正寻摸好位置时,门“吱呀“打开,漏了个缝儿,一颗乌黑脑袋钻了进来,是江爻。

        “嘘……”江爻眼疾手快给我打了个手势。

        “什么情况?“我瞪大眼睛歪了歪头示意他。

        “有枪。”江爻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也比划了下。

        “咳咳!”老坎头儿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回去躺着。”又闭了眼睡去。

        情况看似不妙,我和江爻没敢轻举妄动,将身上的刀藏在床板的细缝里,又躺回了自己的床位上。

        “开门,例行检查!”那些人很快查到了我们这间。

        “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我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考古学通论》不紧不慢地开了门,脏话差点儿脱出口,这节车厢的走廊里站了起码有十来个人,统一黄绿色军服,苏制纳甘□□。

        朝这边走过来的一位腰里别着把一把马牌撸子,手里还举着一把,袖口沾着几粒玻璃碴,刚才从隔壁车厢传来的的碎玻璃声应该是他所为,领章两边各嵌立着一颗星,看来是个领头的,还是个狠角儿。

        ……

        “欸欸,长官好,长官好!”老坎头儿不知什么时候套了件之前的破旧大褂钻了出来,一脸谄媚,“我们是去上海走亲戚的。这,这是我孙子,孙女。您几位搜查什么,老头子我都尽力配合。”说着递上了根三炮台,狗腿子似的又赶紧划拉着根洋火给那位领头的凑了上去。

        “日子过得不错啊?”领头的帽檐一直压得很低,我只能看见他的嘴巴,吸了一口烟又全呼了出来,我不懂他们抽烟人的嗜好,只是这车厢里满是烟味儿熏得我直咳。

        “哪儿呀?老头子可用不起这东西,都是孝敬您的。”老坎头儿说着又不知从哪儿掏出几块儿银元出来“我这孙女不懂事,您莫见怪。”

        “给弟兄们分了去吧。”领头的一点儿也不避讳,直接接过掂量两下,一共十块儿,自己一个子儿也没留。

        刚从‘瑕是’的梦里出来,又坠入另外一个,怎么今天是走仙侠穿越人设?

        “泰山府君的忙我帮不上,这怎么民国几年,还有谁冤魂不散的?”豁出去了,我使劲儿给自己大腿拧了一把,生疼。

        “民国二十五年。”领头的头微抬,往上提了提帽檐,又狠吸了口烟吐出烟圈,眯眼道,“这位小姐有什么事想不开来厅里坐坐,给你开导开导,别虐待自己嘛。”

        “不用。”江爻起身,挡在我身前,这小子几天不注意,又长高了?算上头顶,我竟然都不够到他肩膀。

        领头的瞥了一眼,将半截烟扔在地下,黑靴底踩了两脚,转身向另一节车厢走去,没走两步又像是忘记了什么,侧身停顿了几秒,阴影下我看着他勾起嘴唇像是在笑,接着挥了挥指头道,“带回去吧。”

        “这都什么事儿啊?”我借着月光模糊的看着站牌上几个字“海南站”。

        “海南站……海南站,上海南站?”身后跟着的几个士兵举着枪撵着我们出了站。路边儿停了三辆轿车,那领头的上了第二辆别克,我被枪抵着推进了第三辆,江爻和老坎头儿分别上了后头的黄绿色铁皮卡车。我欠了欠身子透过后视镜,我们的行李都被打包了出来,几个士兵轮流检查随后扔上了卡车。

        “这年头坐得起别克的非富即贵,这领头的贪了不少钱吧?”我心想。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怎么睁眼却是八十几年前的上海,我到底是醒了没醒?虽然我现在双手双脚能正常动弹,但手里无香又无烟的,连根红绳都没有,叩门无鬼神,根本发挥不了作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和江爻他个们俩联系上。

        车绕了个大圈子,停在了和平饭店北楼,不一会儿从里边出来了位身着白色长衫的先生,低头和车里的人笑谈两句又进了饭店。听曾祖父说和平饭店北楼有一个海拔77米的墨绿色金字塔铜顶,看着很是气派,可惜我没来过,在车里也什么都看不到。

        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我们为什么会来到民国二十五年,怎么才能回去?

        ……

        一路上,随机绑架,山沟抛骨……书里看到的,新闻上听到的通通在我脑子里演了一遍,小时候听院里老人说人死之前脑子里会快速过一遍自己的一生,我这就是过一百遍自己的死法。

        车又开了很久,穿过一大片树林,绕过河流小道,开进了一栋庭院别墅里,所以我这是进了……暴风雪山庄?!

        “下车。”领头的打开了车门,他摘下了帽子,修的整齐的寸头,眉峰高挑,鼻梁直挺,多完美的三庭五眼,就是这下眼角上的疤……

        一个老管家急忙迎了出来:“顾少将,您这是?”

        “和你们白先生打过招呼了,他过会儿回来。”

        “哎哎,好,您快进!”老管家领道,又忙吩咐底下的人,“快去准备茶水点心。”

        要么说人能当管家呢,这看眼色的本事不是一般人能学得来的,一般人凭后边这两车兵就得多抖擞一下,这管家却一如往常面不改色迎客进门,和听暗有的一拼。

        这个姓顾的倒是奇怪,二十出头领少将位,凡是亲历亲为,谨慎的很,惜字如金,不多发一言,在这摆满木家具的客厅里坐了许久,我问一句他答一句。

        “怎,怎么称呼您?”

        “顾昀清”

        “好秀气的名字。”

        我们进来已有一个多钟头了,这个顾少将看起来并没有要伤我之意,那把我们绑来这里是有什么目的?

        我悄悄打量了一下,两边的楼梯上都挂上了西洋画,由于我对色彩的敏感和高考前的痛苦经历让我很难适应国外的大部分艺术,后来我尝试打开心门并试着去看了黑泽明的八个梦,但不出意外的我头晕目眩吐了一整天,这并不是我心理上的排斥,而是生理上的身不由己,为此还多次找了心理医生,她们都说我健康的很。

        可当我走上右侧楼梯看到眼前的那幅《野兔》时,却差点陷了进去,我被它迷惑,一大片空旷草原,透澈蓝天,阳光柔和,暖风轻拂上我的耳朵,我被兔子们围绕,叫我想永远待在这里,没有纷扰。

        “阿玊小姐!”

        以我之名唤我之醒。这一声,惊的我一激灵,把我从那幅油画中拉了回来。

        “多谢。”我看着那位身着白色长衫大褂已湿了半边身的先生道。

        从楼梯向下看我只能看到他头顶的帽子,那人微点头,将手里的箱子递给管家,又缓上了楼梯,同我擦身而过,“阿玊小姐请稍等,我去换身衣服再来。”

        又一声“阿玊”,他定认识我,看来这主人公的故事才刚刚拉开帷幕。外头下起了小雨,管家又点了几盏灯,和着溢满厅堂的秦淮小调,屋里多亮堂,屋外就多迷霾,又是一晚不眠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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