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沈妄之正跟陈琦琦搭话，没有看过来。
但话毕之后，似有若无地挑了下眉。傅美婧依旧没有回过神，王倩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趴在她肩头目不转睛地道：“真不知道最后谁能拥有他这样的绝品。”
傅美婧偏头，装作无事般：“我去一趟洗手间。”
“诶——”王倩跟着她出去。
百迪ktv的洗手间在走廊尽头，包厢的门一关上，嘈杂声便小下了下来。
“美婧，你和沈妄之之间到底怎么样了呀？”王倩追问。傅美婧犹豫了下，依旧没有回答的意思，身旁的人继续说道：“我听学校的人说……就以前隔壁班的几个，之前他们去‘秋日狂想’那边喝酒，沈妄之也在，然后就是、沈妄之亲口承认自己喜欢一个女孩儿。”
傅美婧脚下一顿，枣泥色的指甲渐渐嵌进手心。
“如果……”两人自从不在一个学校后，虽也联系，但没有之前的多了。王倩能感觉得到傅美婧有了新的朋友后，一些比较隐私的事也不再跟她提起。听傅美婧刚才在包厢内说的话，本来还以为事情有眉目了，毕竟傅美婧初中喜欢沈妄之这事，不仅班上，年级都传得沸沸扬扬。王倩曾跟她走得最近，最是知道她对沈妄之的占有欲。但看着眼前的人渐渐沉下来的脸，这下心底能确认了：“那你可要抓紧了呀，现在虽然在一个学校可不在一个班，也盯不紧……”
傅美婧依旧没有作声，径直向前走去，甩了个背影。
另一边，包厢内。
刚才因为沈妄之的加入，男生们那边的注意力都没放在女生那边，这会儿喝上了几杯后，都暂缓了一下。陈琦琦看见傅美婧走出去的身影，拿着酒杯若有所思地“啧”了一声，酒水在杯中晃了晃。
秦正刚才跑过去跟其他男生喝了两杯，现在恰好回到原先的位置，还没就坐，陈琦琦一脸坏笑地用酒杯拦住了他，示意他俯身下来，秦正一看就知道陈琦琦明显一副要跟他分享八卦的样子。
“你觉不觉得……”他对着秦正的耳朵说：“傅美婧的身材更劲爆了。”
秦正“嘁”了一声，一脸瞧不上他这话题。满脸写着：我还以为是什么老子感兴趣的八卦，就这？？
陈琦琦酒劲上头，觉得这种说悄悄话的感觉特别上头。他又斯条慢理地招招手：“这胸、可比初中那会儿大了——”
没等他说完，秦正用手拍了一下他脑袋，嗤笑：“她身上比这更劲爆的事一抓一大把，就这点出息。”
两人就这么隔着沈妄之，你一言我一语，远处看上去倒像是三人在密谋什么似的。
秦正在这种时候最不能放过沈妄之，他瞟了一眼这位背挨着沙发坐着、一副大爷相的人：“是不是啊沈少？！”
说着把手里的空酒杯往沈妄之手中拿着的还剩小半酒的酒杯用力碰了一声，声音挺脆：“不是，错了——是沈爷。”
沈妄之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秦正却能读懂他这种无语凝噎的嫌弃。
男生的八卦之心一点不比女生少，陈琦琦像是得到了某种启发，嘴巴张得贼大：“搞什么鬼？！”
陈琦琦显然正中了秦正的意图，误会了。只见他双手一张，立马往一旁安安静静坐着的沈妄之抱过去：“哥，对不起！”他还有点抱上瘾了：“我真不知道那是嫂子，是我多嘴呜呜呜——”
沈妄之不喜欢别人这么碰自己，懒得跟他掰扯。抓住秦正往中间一按，陈琦琦这会儿闹腾秦正去了。
沈妄之幽幽看着秦正，嘴角一勾：活该。
不顾旁边的鬼哭狼嚎，他又闷了口酒，看旁边桌上还摆着的半碟牛肉干看得出神。喝了点酒，之前的郁结已经散尽，他独独记得，有人特别喜欢吃这个。如果她在的话，这半碟子牛肉干恐怕都不能幸免。
鬼使神差的，他打开手机，拍下了那半碟子牛肉干。
已是晚上的十一点半，她恐怕已经睡了吧。微信的聊天页面，纪录依然停留在上次那三块钱的转账。
也真是够清高的，明明拿了别人微信，一句话也不聊。
不知是谁为了活跃气氛，非要起头说玩游戏，傅美婧和王倩恰好推门回来，都笑着说好。
沈妄之没作声。
微信界面上正输入着什么，心里又烦乱了起来，全给删掉了。他将手机在手里熟练地打着转，喝下杯中的最后一口酒，起身:“走了,明天还上学”。
在场谁都知道神沈妄之压根不在意这些，可反正也没人敢拦他。
秦正出奇地跟上沈妄之，大摇大摆地对在座的人招个手：“你们接着玩啊，下回再好好聚。”
陈琦琦笑着，骂骂咧咧：“俩二中叛徒，下回非要喝得你们回不了家！”
秦正没在怕的，竖起中指，满脸的不屑：我等着。
-
沈妄之和秦正出了ktv，往商业广场边上的停车位上走。
放着电车的地方，有三四个人在那里抽烟闲聊，像是在等人。沈妄之瞥了一眼，记起刚才来的时候就碰上过他们。距离拉近了些，忽然才记得那是以前初中跟他们班打篮球比赛输了后又找他们闹过事的混球。
“靠！”秦正显然也看到了，其中一个狗东西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他车上。
那几人齐刷刷看过来，其中一个扔掉手头上的烟，张开他的一口黄牙：“哟呵，我差点还不信，果然是你们这些嫌命太长的狗玩意儿！”
旁边的搭话：“鸭脚，把他们打趴下来叫爷爷咯。”
其他两个跟着笑出声。
秦正最不能忍，他暴脾气完全出来了，大步上去就是一脚，把坐在他车上的连人带车踢得翻了过去。
代号“鸭脚”的黄牙，直接抡着拳头过去，秦正没反应过来，吃了一拳。
沈妄之今天也没打算放过他们。秦正脑袋这下完全清醒了，一阵响声传来，他偏过头一看，那人已经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
“牛啊。”他赶紧过去帮沈妄之解决另外的人。沈妄之打起架来也是真的往狠里揍，对方有人显然被吓到了。瞥见秦正过来帮忙，他就干脆把其中一个按在地上，一拳一拳下去，那人却始终抱着头犟着。
这还是个不服的。
沈妄之膝盖顶着，眼神凌厉，咬着下唇放狠话。声音低低的，说：“不是要叫爷爷？叫啊。”
秦正看那黄牙又要爬起来，扔开手上那瘦子。黄牙顿时只觉得眼前一花，前人蹬着的长腿实打实落在了他胸脯上。
……
刚下楼的傅美婧看到了远处的这一幕，被吓到了。站在原地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她抖着手，拿出了手机给楼上的人发消息。
沈妄之拳头落在身下那人的脸上，跟他接触都嫌脏。他抖了抖手，那人却摸准了时机趁他起身的时候，蛰伏了许久的野兽般终于从身下摸出一把刀。
秦正恰好看过去，吓到了——他没想到有人带了东西。离得还有一段距离，那人下手却极快。沈妄之也立马反应过来，闪得很急，刀偏，却在他腿侧划了一道。他一阵吃疼，却还强忍着把那人的臂给牢牢擒住，刀从无力的手中落了下来——
哐当！很响。
秦正忙把那刀踢到一边，又转过来将人从沈妄之那里夺过，拳脚密密麻麻地落在那人身上……
另一侧的口袋里，有手机的震动声，是信息发了过来。
沈妄之不能及时查看。能感受到的是，左侧腿部有血缓缓漫出来。
那是来自阮轻的微信的晚安——
打破那个他嫌弃的清冷的聊天页面。
-
上面的人都下来的时候，事情其实已经结束了。本来已经被酒意侵袭的一群人，夜风一吹，瞬间清醒。
傅美婧捂着嘴，脸色惨白。
有人问：究竟什么情况。
秦正只说：放心吧，我俩还没把人打死。
沈妄之是在这个夜里被送进医院的，秦正的身上也有些伤，就打算去医院陪着他。伤口已经被处理并包扎完毕，秦正知道沈妄之不喜吵闹，就没让班上的人跟来，傅美婧倒是想跟着，也被他用三言两语强硬地打发了。
“要不要跟你家里人说一声。”秦正只知道沈妄之和家里的关系不是特别好，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南城住。
沈妄之回了句：“不用。”
他隐约知道沈妄之家里不只是有钱，门道也通，再怎么说也还是向着他的，要是对着这事使些力，那些人一个别想好过，现在再读的职校混不得不说，那些人家里势必还要赔上一笔钱。
但他这兄弟有点大事化小的意思。
“行。”他心里不是很乐意，但也应道。
秦正帮沈妄之办好各种手续之后，出门给他带了点东西，就被无情打发走了。空荡的病房里，电视里正播着小品。
唇色没有往日那般红润，沈妄之望了望窗外。
他尤其不喜欢这种地方，消毒水的味道很重，沉寂压抑，连叫号的广播声都是透着凉的，上次来这种地方还是因为那小姑娘发烧。
那会儿他们说了大半夜的话。也就是那次，沈妄之破天荒地觉得医院这地方其实也有点人情味儿，也有温馨入怀的人间烟火气。
他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点开聊天页面，终于不是停留在那处转账纪录上了，有点充实的热闹。
——你放心，我一定会去看球赛的。
——晚安。
他指尖轻落在那个“晚安”上，那是轻柔而愉悦的。
这一天混沌而不堪，可他却真的展露了笑容。
能够治愈他人的笑未必能够治愈自己。
就像此刻，他无法看到自己脸上的笑一样。
已经凌晨两点二十三分了，他没再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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