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阮轻早早就上床躺着去了，奈何身体已经疲惫不已，头脑却依旧清醒。
翻来覆去之中她打开床头灯，昏黄的光线下，阮轻盯着空旷安静的房间，总觉得有事没有完成。
总不能这会儿起来写卷子吧？
她干脆刷会儿手机，表白墙各种表白学神学霸们的信息。
自从表白墙做起来之后，秦正就当了个甩手掌柜，把这些收集稿子发动态的任务推给了他的小弟们。别看有些人表面上吊儿郎当，真正做到他们感兴趣的事便做得比谁都上心。
看这动态频率就知道。
她百无聊赖地点开一张张截图，惊悚的是众人聊总分第一第二第三四五六的还不行，月考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又开始聊到二中的帅哥美女们。
沈妄之的话题度再高，也还是有人惦记着她。
——好想知道当初那位首登表白墙小仙女考得怎么样。
“不，你其实是想知道仙女到底是谁。”
“以及你还有没有戏。”
“以及传闻是真是假。”
……
指腹再往下滑，明明依旧没人识破自己，但是旁观这种事还是让她紧张兮兮。
“我只知道年级第二的傅美婧长得也好看，也是小仙女。”
……
傅美婧？阮轻顿了一下，之前听秦正电话里提到的人，好像就是叫这个名字。
顺着藤蔓般在回忆里爬进，阮轻忽然“哗”的一声钻进被子里。
如果秦正所说没错，那个女孩就是今晚她和沈妄之在器材室那边见到的人。被窝里阮轻的耳朵烫了起来，她烦躁地揉了一下。更为安静的狭小空间里，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自己这窘样偏偏还让沈妄之看了去。
随后，又想起和沈妄之之间的接触，浑身发热。在撑不住时，她自暴自弃般地掀开被子，大口喘气。那个场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今晚怕是不用睡了。
上了高中以来，睡眠到底不如从前好了，她垂头丧气“唉”了一声。
怎么每次睡不着的时候，脑袋里总有他的参与？
打开手机一看，十一点半。江若琪这个夜猫子估计还没睡，这会儿估摸着不是玩游戏就是看剧呢。
她一把抓住一旁的大熊布偶，将手臂架起来。打开聊天页，啪嗒啪嗒打字：
——我有个朋友……
遣词造句费了不少心思，将近按下发送键时，却迟疑了。等会儿，自己还有什么朋友是江若琪不认识的吗？她这人精得很，若是让她看出些什么那还得了？！
于是赶紧删除，退出。
无聊至极的夜，一整个列表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又看到那朵沉默至死的大睡莲，唉声叹气。沈妄之今晚说要用看球赛来抵债，她还没好好回答一声。给老虎顺毛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没话找话：“你放心，我一定会去看球赛的。”
这么一说又好像有点太突兀，于是又干脆加了句：“晚安”。
看着屏幕中自己发的孤零零的两句话，真是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等了一阵子，人家也没回复。这时真的十分想放个表情包上去缓解一下尴尬，可又着实怕打扰到了一个喜欢清静的人，只好作罢。
怎么还不回复，睡了？不能吧。
算了，反正也睡不着，干脆等会儿。
她打开app里面的一个自建歌单，都是她童年爱看的动画片里的歌。
点开其中一首，熟悉的旋律顷刻间冲撞进耳朵里，随即是让人不免跟起来哼着的歌词：“奔跑在人群里面我看不见，偶尔和孤单遇见在原地转圈圈！”
再次听到有感染力的歌声，想起这是小学时阮轻每天放学回家都守在电视机前看的动画片主题曲。
她干脆把手机音量调低，自己的声音瞬间盖了过去：“明天的笑脸，幸福的起点！”
如同有些尘封已久的东西，一旦擦去面上的尘埃，往事竟历历在目。过了这么多年，词竟然还能记得住。阮轻也不用盯着歌词看了，切换到微信页面，依旧没有消息。
有点失落。就再等会儿。
歌曲切换到《生命的云彩》，这首是更远的时候的……歌词记得七七八八，将进度条拖到高潮：“憨八龟，我爱你！”
哎呀不得了，是这首！她从前的最爱来着，一个激动，唱得更大声了。平时在大众面前一到唱歌就紧张兮兮的，搞得别人都以为她不喜欢这事，其实不然。
四楼，宁虹已经入睡了。
阮颂刚从浴室出来，就听见楼下的声音。走到阳台边，停下脚步侧耳听，越听越不是那么一回事儿。
高中的第一次月考刚结束，轻轻终究是受影响了吧。
不多会儿，“叮——”的一声从阮轻手机传出，音乐也突然卡了一下。阮轻急忙拿起丢在一旁的手机,不会是某人回消息了吧。
划开屏幕的指腹都沾了一层细细的汗，直到来自那阮颂的那些郑重的话语映入眼帘。
——轻轻，月考的事不开心？
阮轻的歌喉蓦然定住，按停了音乐。
没有呀，她这不是还挺、开心的？还唱歌来着呀！
百思不得其解间急忙否认。
——没啊，咋啦。
阮颂没有犹豫，以作为一位父亲的诚恳态度发来第二条消息：
——这样啊，还以为你哭了。
……
阮轻此刻能感觉到自己喉咙像是被鱼刺卡住了一般，微微张着嘴，望着屏幕上亲人发来的关心，有些错愕。
她她她刚才好像没哭啊，不是一直在、在唱歌吗。
救命！
-
阮轻自从给沈妄之发了消息后，再没收到对方回复。
那晚本就发生了太多事，磕磕绊绊的，等到身体完全撑不住，终于沉沉入睡。
第二天早上宁虹来敲门，阮轻一蹦起来，发现自己竟然连闹钟都没有听到。又是急匆匆灌了杯热牛奶，吧唧咬了一块煎蛋，拿着片面包就出门的日子。
这几天也就来来回回打开那个页面十几遍吧。
这么一来，还真的发现了一些问题，就比如说着两句话本不是问句，本身也没带什么话题。就沈妄之这么一个人，可能还真的不会顺着回一句晚安。
除此之外，别不是还因为那场尚未解决的经济纠纷吧？
果然，欠人钱这种事果然是及早了断的好。奇怪的是，一连几天上学放学经过20班时，都没有看见他本人，要说每次都碰巧错开了倒也不至于。
星期四体育课时阮轻因为解一道数学题耽搁了点时间，预备铃响了才匆匆跑下楼，鬼使神差地往那个熟悉的位置一看，全班人基本都在位置上坐好，只有那个位置依旧空空如也。
这下可总不能是巧合了吧？
体育课正巧自由练习掂排球，阮轻一开始还沉着气练了一会儿，可能是心里有事，总是没掂两下球就四下乱飞，光是捡球都累得够呛。本来排球也不够人手一个，她干脆把球传给旁边的女生，自己坐在树底下歇会儿。
从运动服里掏出手机，先是刷了会儿表白墙，可也没见有什么特别的情况。按理来说，身边的人里面秦正应该比较清楚这些，可历来秦正清楚的事，凭江若琪的性子和他们两人的关系，事情早传到自己的耳中了。
此时还有近二十分钟才响铃，明知亲自问江若琪可能会被对方调侃一番，但阮轻还是决定豁出去。江若琪班上这会儿正上着语文课，从来没听过语文课的她百无聊赖刷着手机，冷不丁传来阮轻的一条消息。往常这人除非特殊情况，是不会在课堂时间跟她发消息的呀。点开一看才知道这人问的是沈妄之。
不得不说，她立马来了精神：“他？没听说有啥事啊。”
想了一会儿，趁对方没回复，又道：“咋了，这么关心人家呢。”
还放了一个“略略略”的表情包。
阮轻看着屏幕，才没空跟她瞎掰。既然江若琪这么说，那就是明摆着不清楚了。
阮轻握着手机，看着操场上来往的人，陷入沉思。
这事吧，要么不大，鲜少有人知道，也不会多加在意，比如生病请假之类的；要么就还挺大，不太好说或者压根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什么事比较大啊，不会是突然转学了吧？
月考结束突然转学？转哪？省城？
不是吧不是吧？不论想不想承认，阮轻心里霎时还真的不太希望事情是这样的走向。
她对着聊天页面快速打字，像是趁火打劫般，可落下的却是试探的语气：“不然，借你哥问问呗？”
江若琪早在收到第一条信息之后，已瞬间好奇起来。这会看到阮轻这样问，干脆顺着她直接道：“行，今天找机会给你问问。”
秦正本不打算跟其他人提太多这桩事，班上的人只知道沈妄之请假，却不知道原因。那天晚上聚会的多是以前的同学，几乎不在二中。而即便他们在二中，事关沈妄之，闹得也还不算小，恐怕这会子也不敢生事。那几个混球就更不必说了，本就被揍得厉害，又因为在这事上算是理亏，沈妄之这边真要是追究起来还不知道怎么办，这会儿恐怕正在扛着冲动之后的百味杂陈。
就数傅美婧烦人得很，一天到晚找他问病房号和杂七杂八的情况。凭他对沈妄之的了解，那边肯定是最不想被别人烦的，可这事儿他自认为依旧还是要问一下沈妄之本人意见。这事儿哪有个准？人在虚弱的时候往往格外需要别人，万一沈妄之偏偏就是迷这种这种来自异性的透着暧昧的关心呢？这事要是本就能成，之后沈妄之可别怨上他才好。
可现实是他的内心戏太多了，人家就甩过来对方冷冷一句话：“你敢说，兄弟没得当。”语气里还颇有几分这种破事你竟然屡次拿来烦老子的意思。
有这句话，秦正心里就有数了。平时使了浑身解数躲开傅美婧，连着跟傅美婧揍得比较近的那几个闺蜜都一律不带撞上的。社交账号上半天不回，回了也是直接糊弄了过去。傅美婧急得跳脚，这种机会她要是不抓住，跟沈妄之还有什么戏？跟她走得近的几个闺蜜，都知道傅美婧最近心不在焉，可始终不知道原因，一来不敢直接问，二来傅美婧即便平时跟她们再好，关乎沈妄之的事，她还真不敢惹出什么来，只有把烦闷往肚子里咽的份了。
眼下看见自己妹妹眼巴巴地亲自过来问，不免有点犹豫。这混蛋妹妹吧，他贼懂。这人八卦得很，从小到大从他嘴里明着暗着套出过不少新闻，要说是别有用心倒也没有，就纯属自娱自乐。
江若琪才不跟他磨叽，直接下了单。秦正啧啧感叹，为了满足好奇心，这人竟然点了碟小龙虾给他当夜宵。还唯恐他不好开口，直接问：“你就说是好的、坏的？”
秦正一手提着外卖，一手拍了拍她的头：“说什么呢，谁他妈是坏的？”
江若琪也觉得这么说不太吉利，清了清嗓子，再道：“诶我不是那意思，反正你懂。”
“这家小龙虾广场边上新开的，还不错。”江若琪意有所指冒出这么一句。
秦正无奈，只好不咸不淡地说了句：“不坏，而且也正好着呢。”
江若琪得了消息就直接开溜，急忙跟小姐妹报信。秦正也想过他妹知道了些什么后，阮轻可能也会知道。但是这回他私下里觉得，阮轻知道总比傅美婧知道要好得多吧？而且他确实也什么都没说。就算猜到一点半点后还想深究，那她们再次联系的人也不会是他了。
只要不是沈妄之已经明确除名了的傅美婧，其他人他插什么手？让他这兄弟自己招架好了。
况且，这个人还是阮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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