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暗恋
本以为尘埃落定的事情突然反转，沈虞这一连串的逼问来的突然又强势，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对这一切分明就是早就知晓的。再看那女仆，如今匍匐在地哭的溃不成军，公爵大人却一脸淡定，还能游刃有余的安排着管家向警察署的诸位递交证据。
“公爵大人，照您这么说，她这已经算是第三次谋害您了。”署长看着沾了酒液迅速变黑的银针，脸色极为难看。
伽玛区的治安管理都归他们警察署管着，出了事就是他们的责任。如今只是出了一个富家小姐谋杀案都已经如此棘手了，如若真是堂堂公爵出事了，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您怎么……不早点通知警察署呢？”再不济也要暗中多加防范吧，可是看这些下人和管家的脸色，分明是对之前的两次刺杀都毫不知情！
感情公爵大人您知道自己被人下了毒之后，真就隐瞒着一个人都没告诉啊！？
这是在隐瞒啥呢？不是早都知道是谁干的了吗？
“当然是为了等她露出马脚、暴露线索，她只是一枚别人安插在我身边的棋子，而真正想要我性命的人还隐藏在看不见的幕后。”
沈虞说到这里眼神冷了一瞬：“如果不是这次他们胆大包天拿别人的命算计我，我也许还会耐心的再等待一段时间。”
毕竟敌人在暗我在明，那想要查明对方的真面目，唯一办法就是反之从对方的棋子入手。棋手与其所下之棋之间必然有着斩不尽的千丝万缕，他只要摸到一根线，就能顺着线索脉络的延伸不断追查，直到看清那幕后黑手的真面目。
当然，对于其他人来讲这是很危险的一个方法，稍有不慎可能就会惨死于叛徒之手。但是沈虞行事就从来不会顾忌死亡，对他来说反正永远不会死，那为什么不大胆一些呢？
“您这……也太乱来了！”
署长内心一阵后怕，尤其是当他听到公爵原本还打算再等待一段时间的时候。
公爵他、他怎么有这么大的胆子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今天是毒酒明天还指不定是什么呢！他就那么确定能次次躲过去？明知道那人心怀不轨还留在身边，万一再来个偷袭刺杀什么的……等等！
署长突然想起来什么：“您刚刚是不是还说了，前日的宴会有人带来凶器进去！？您、您是看到了？”
沈虞一脸“你终于反应过来了”的表情，他道：“我当然看见了，舞会前的意外停电就是我故意为之。”
“停电？”署长想了一下：“确实听说了，之前还想着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纰漏。可是您下令停电又是为何？”
“当然是为了捉她啊，天黑好办事嘛。”
“谁、谁捉？”
“我喽。”
嘶——
署长一脸撒贝宁吸氧：“您捉！？那人身上可是带了凶器！”
沈虞笑了一下：“可不就是去抢她凶器的吗。不过你放心，那人警觉的很，电一停就跑了。”
甚至还搞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替身跟他跳舞。想到这，沈虞危险的眯了眯眼，瞥了一眼单人沙发上舒舒服服坐着的宴祁白。后者正翘着二郎腿看戏，对上他的眼神后还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
署长又问：“那您可看清楚了那人的相貌？”
“当然，那人你我都认识。”沈虞手指敲了桌子两下。
“正是格斯家的二小姐，奥黛丽。”
下午。
警察署的人走了一半，还带走了索菲亚，署长的意思是先将人关入监狱审问，接下来就让宴侦探带着专门人员去索菲亚的房间搜查取证，其他小警官负责对庄园里的每个下人问话。
城堡二楼的东边，是女仆们居住的地方，索菲亚作为女仆长是单独住一个房间的。管家拿来了钥匙开门，两个小警员利索的带好手套率先进去了。
宴祁白的动作慢一些，他的手指很长，而对于别人来说恰好合适甚至还长了一点的手套，到他手里就有些不够了。指尖已经顶住了手套指头的顶端，指套之间的布料却碰不着指蹼。他轻啧了一声，才勉强开始带第二只。
沈虞看不惯他慢条斯理的样子，讽刺道：“好不容易有宴先生的用武之地了，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宴祁白闻言反而笑了，“还没恭喜公爵大人顺利洗脱罪名。”
沈虞轻眯了下眼：“你刚刚就真的一点也不怕我把你给供出去了？”
“供出去什么？说我舞会上男扮女装就为了与公爵大人跳一支舞吗？”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沈虞冷声道。
宴祁白垂眸轻笑了声，“如果我说那天晚上真的是个意外，你会相信吗？”
沈虞冷冷的看着他。
男人却故作无辜：“那天明明是公爵大人主动靠近我的，如今却怀疑我别有用心。不过没关系，能和公爵大人跳上那么久的舞，就算是被误会了，那也一定是个美丽的误会。”
沈虞听着这番令人作呕的言论，终是忍不住嘴唇翕动了动，虽然没发出声音，但从口型上看分明是个“滚”字。
他黑着脸转头进了索菲亚的房间。
女仆长毕竟也是下人，索菲亚的房间并不大，只有一室一厕，在庄园下人们有集体的食堂。沈虞、宴祁白先后进来，看见房间内的大部分地方已经被那两个小警官搜过了。
“有什么发现吗？”
“公爵大人。”其中一个停下手中的动作，“暂时还没有。”
宴祁白侧过身从沈虞的身边擦过去，停在了窗前的桌子前，他从满桌的零碎中拿起一个本子，目光落在封面的文字上：“工作日志。”
沈虞敏感的捕捉到了那两个字眼，“日志？”他走过去，“打开看看。”
是一本很陈旧的记事本，封面是耐磨的牛皮，漆印着大写的单词，翻开来看已经写满了一大半。沈虞注意到了第一页的日期，1861年4月3日，是三年前。
日志的开始，每页都完完整整的记录着索菲亚一天下来的一切所作所为。从文字记录上看，这位女仆长生活是长期规律且乏善可陈的。每日的早上五点是她起床的时间，然后开始忙碌，安排下人、听取汇报。一直到七点，她则要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务，将今日的衣物送到刚刚起床的小王子殿下屋内，然后又是忙碌……
也许也会偶有新鲜事发生，穿插在她枯燥繁忙的生活里，可是似乎都并不值得她记录下来。日志里唯一和工作无关的，也就只有她偶尔失职犯错的反省，以及关于一些当初的小王子殿下的私人喜好问题。
这样看来，索菲亚似乎是一个无比称职、近乎完美的女仆长。
沈虞又翻了几页，看着上面的一些地点名词，道：“这些都还是我在皇宫里当王子的时候的记录，再往后看看。”
宴祁白依言翻到了后半部分，却看见了书缝之间有明显的撕毁痕迹，还不是撕掉了一两页，后面的纸张则一片空白。他眯了眯眼，又往前翻，略过几页空白，他终于再次看见了文字。
但不是一开始那种满是工作记录的密密麻麻，空白纸页上只有寥寥数语。
“我灵魂卑微故而不敢去触碰近在咫尺的星星，再见了，我的艾尔弥。”宴祁白把它念了出来。
“艾尔弥是谁？”沈虞皱了皱眉，没能从公爵的记忆里找出这么个人。
“艾尔弥应该不是人。”宴祁白道：“我的意思是不是现实生活里有的人。”
沈虞看向他：“怎么说？”
“我听说过艾尔弥这个人名，是出自奥尔尼亚神话。暗恋之神塞缪尔在人间的时候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牧羊女，她因为一次偶遇对身为王子的艾尔弥一见钟情，却又因为二者之间身份的鸿沟而求之不得。后来艾尔弥又一次狩猎遇险，被荆棘捅穿了心脏，塞缪尔为了救他，把自己的心脏剖了出来换给了他。”
宴祁白目光落在纸张上的字迹上，语气玩味：“所以，很多女孩喜欢把暗恋对象称作艾尔弥，尤其是那种二者之间差距过大，求而不得的暗恋对象。公爵大人，看来你的女仆长之所以背叛你，是因为她……”
他借着身高优势把沈虞挤在墙和桌子的夹角里，低着头温热暧昧的气息几乎要撒在沈虞的脸上：“……坠入爱河了呀。”
“滚。”沈虞黑着脸一把推开他，刚刚靠的那么近，简直让他梦回舞会。
“一个疑似神话故事主角的人名能说明什么？侦探先生未免太武断了。”
宴祁白顺着他的力道后退了两步，闻言也只是耸耸肩膀，“看来公爵大人，并不是很相信爱情的魔力啊。”
沈虞冷笑：“侦探先生还是把心思放在办案上吧。”
又过了很久，小警官们依旧一无所获。
房间已经被翻了个遍了，沈虞只能把这本唯一还算线索的工作日志交给其中一名小警官，“差不多了，一会儿回警察署你们把这个带着，拿给索菲亚看，务必审问清楚这个‘艾尔弥’究竟是谁。”
“没问题，公爵大人。”
沈虞看着那两名小警官收拾好工具抱着日志离开后，目光又落在了优哉游哉靠在衣柜门前的宴祁白身上：“你还不走？”
宴祁白没骨头似的靠在衣柜上，脑袋歪着笑道：“我只是在思考，你说爱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能让忠心耿耿的女仆背叛他的主人。公爵大人，你谈过恋爱吗？”
沈虞冷嗤：“无聊。”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宴祁白又追上来，“等等我呀，公爵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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