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Chapter27
沈复箴醒来时听到里屋还没有动静，想宋彧是还没醒，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到浴室洗漱。
出来的时候，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沈复箴以为是小酒来叫宋彧起床，怕吵到她，伸手便把门打开了。
但开门之后，看到的不是小酒，而是陆成泽。
“谁呀？“
宋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成泽挪开看着沈复箴的视线，看向宋彧。
“鱼儿，我来给你送早餐。”
“成……成泽？”
宋彧显然没有想到一大早起来就看见两个帅哥站在自己门口，空气中还流动着不怎么和谐的气氛。
小酒身上似乎有种魔力，总是能第一时间到达吃瓜现场。所以紧接着，小酒也站到了宋彧的门口。
“这是什么……修罗场吗？”
小酒站了个最佳角度，能看到这三人脸上各式各样的表情。
她是来叫宋彧的，刚从自己屋里出来就看到陆成泽站在宋彧房间门口，赶忙跑来之后，往里一看竟然又看到一个貌似在这过了夜的沈复箴。
这大清早的，可真刺激啊。
“别瞎说。”
宋彧干笑两声驳回了小酒的疑问，走上前接过陆成泽手里的早餐。
“怎么会想起来给我送早餐？你买多了吗？”
“我想叫你一起去化妆，我们今天的通告不是一起的吗。之前看你总是随便吃早餐，所以来之前就买了一点。”
陆成泽完全无视了旁边的沈复箴，低头对宋彧道。
宋彧心想陆成泽这是抽的哪门子的风，从来都没有给她送过早餐，怎么偏偏就让沈复箴撞上了？
这还能解释清楚吗？
“谢谢你啊，不过我刚起，还得一会儿才能出门，不然你先去？”
宋彧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地祈祷陆成泽赶快走，面上还得带着善意的笑。
“那好，我在组里等你。”
没想到今天的陆成泽还挺好说话，他看了一眼沈复箴，微微颔首后便转身离开了。
小酒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指着沈复箴打算质问宋彧：“这是怎么回……”
一句话没说完，宋彧“嘭”地一声就把门在她面前关上了。
“沈总，不是，复箴，你听我解释。”
宋彧连忙放下早餐袋子，火急火燎地回到沈复箴面前道。
“你解释吧。”
沈复箴抱臂靠在门上，向下斜着眼睛看着宋彧，额前的发丝还挂着水珠，偶尔从他脸颊滑落。
“你说得对，他是不正常，我也感觉到了。”宋彧手脚并用，试图表明自己的态度，“谁会大早晨的给同组已婚女演员送早餐？避嫌还来不及呢！”
“所以他送了几次了？”
“第一次，我保证！撒谎是小狗！”
宋彧举双手自证清白。
“第一次就这么巧让我赶上了？”
“要不我说你运气好呢，你真的考虑考虑福彩事业吧。”
沈复箴冷哼一声，起身拿起一边的早餐，放到桌子上摆好。
“别废话了，快来吃吧，你不是还要赶着化妆吗。”
宋彧看着沈复箴的背影，拼命眨了好几次眼，一脸不可思议。
“你要吃他的早餐？”
“不然呢，买都买了，不能浪费粮食，正好还省得我再去给你买。”沈复箴转身，把宋彧推进浴室，“快去洗漱，然后出来吃饭。”
沈复箴说得对，宋彧确实赶时间。咬了一个小包子，喝了几口豆浆，她就匆匆忙忙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
“复箴，我不能送你去机场了，你路上小心啊。”
宋彧一边拿包一边道。
“嗯，你拍摄注意安全。”
“对了，”临出门之前宋彧想起一个事，回过身来道，“我过两天会回家，有新剧宣传工作，到时候提前联系你。”
没等沈复箴回答，她便匆匆跑了出去。
这个新剧就是之前和白慕知的那部《荆棘》，最近定档了下个月播出，本来宋彧因为受伤耽误了很多《凤林》的拍摄不想参与太多那边的宣传的，但之前签的合同已经明确写了有些必须配合的活动，所以这次要赶回d市录一个综艺。
一个多月没回来，宋彧站在家门前感觉又熟悉又陌生。她正低头在包里翻着钥匙，门“啪嗒”一声，在她面前打开了。
宋彧抬起头，正对上沈复箴的眼睛。
“你回来了。”
沈复箴推开门，示意她进来。
“你怎么知道我到了？”
“听到声音了，这一层只有你会穿高跟鞋。”
“就这么急着迎接我吗？”
“不是你让我给你开门吗？”
宋彧本想打趣沈复箴，结果被他一提，想起上次发的信息，一下子就变成她不好意思了。宋彧低下头换鞋，心里直叹该死，又被他撩到了。
“你也放十一假期吗？”
今天是工作日，大白天的在家里看见沈复箴可不怎么常见。
“嗯，但是我还有点工作，可能来不及做午饭了，想吃什么你点吧，我都可以。”
果然，放假是不可能放假的，宋彧看着沈复箴给她开完门就回了书房，暗自感叹有钱又努力的人生就是和自己不一样。
沈复箴正看着新提交的报表，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以为是宋彧点的外卖到了，想着宋彧应该在客厅，所以没有立刻起身。
但过了一会儿，敲门声还没有停。沈复箴疑惑地走出书房，听到宋彧房里传来水声，原来她是在洗澡。
沈复箴径直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没想到，开门之后，一个人影猛冲了进来，把沈复箴撞得向后退了几步。然后那人把门关上，死死护住门把手。
“你是谁？”
沈复箴立刻警觉地和他拉开距离，握着手机的手不易察觉地转了个角度，把屏幕朝后，然后划开了锁屏。
“沈复箴……你是沈复箴吧？”
那人语气慌乱，眼珠子乱转，四下看着周围的环境，不停地咽着口水。
他的嘴唇干裂到看不见血色，浑身脏乱，带着一股刺鼻的气息。
“我是。”
沈复箴应下，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宋彧的房门。
“沈复箴，我有你想要的东西，你能给我多少钱？”
那人说起话来语无伦次，没头没脑，沈复箴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你有什么？”
“你不是想要我姐的照片吗？”
沈复箴闻言，蹙额看向那人。他想了一下，忽然知道了他是谁。
沈复箴手中他的照片至少是五年前的，眼前这人比那时还要瘦骨嶙峋。加之他的头发太过凌乱，脸上脏兮兮的，所以沈复箴一时没有认出来。
他是蒋诺。
“原来是你。”
沈复箴冷笑，眼神瞬间如利刃般扫过蒋诺，蒋诺一震，不自觉后退了两步。
“别废话，照片在我手里，你不拿钱我就发到网上！”
蒋诺强装镇定，手却一直不停地蹭着裤子。
沈复箴只勾起一边嘴角，抬步向蒋诺走去。
“看来你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我花了这么长时间找你，你竟然自己送上门了。”
蒋诺见沈复箴一直逼近自己，没有停步的意思，他猛地一跃，跳离了门口。
“你干什么！你别乱来，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我出什么事的话，你还能去找谁要钱呢？你应该是一个借钱的地方都没有了才找上我的吧？今天空手而归也可以吗？”
沈复箴跟着他转了方向，依旧朝他走去。
“你现在不应该是这个态度吧，求人怎么能连个求的样子都没有呢。”
蒋诺的气势完全被沈复箴压住，他慌张无神，一下子想不出狠话，竟扑通一声跪下了，两只手紧紧抓住沈复箴的裤腿。
“沈总，求求你救救我，你不是很爱我姐吗，你给我钱，我把照片给你，你就当看在和我姐的情分上，帮帮我这个弟弟……”
沈复箴一边整理着袖扣，一边把脚从蒋诺的手中抽离。
“我爱她和你有关吗？我爱她却要救你这个侩子手的命吗？”
沈复箴居高临下地看着蒋诺，眉眼间染上寒霜。
他积攒了多年的怒气，没有想到真的见到蒋诺的这天，反而出奇得冷静。
宋彧突然从卧室里冲出来，手里拿着个枕头，怒气冲冲地直奔蒋诺，狠狠地砸在他头上。
“混蛋！你居然还活着，你还敢找到我们家来！”
她洗完澡听到客厅里有人在说话，以为是来找沈复箴的，想着自己应该不方便出去，于是就准备回床上躺着。但不小心听到了两句，宋彧听出了来人是蒋诺。她之前已经听沈复箴说了蒋诺是直接导致林时砚自杀的罪魁祸首，所以怒意顿起，随手抄了个枕头就冲出去了。
沈复箴看着宋彧气得脸都红了，两手不停地推搡着地上的蒋诺，一下子打断了他的思绪。
“宋彧。”
沈复箴把人拉过来，站在她身前。
“你的东西在哪？总得看到东西才能谈条件。”
沈复箴冷眼看着地上的人，握着宋彧手腕的手紧了紧。
“你先给钱，不然别想要东西！”
蒋诺腾地一下站起来，语气不耐烦起来。
沈复箴没有接话，他拿出手机，在打着什么字。
蒋诺看沈复箴不理他了，他身后的宋彧又一直瞪着他，慌了神，怕沈复箴报警，于是一把拿过旁边的花瓶，猛地摔在地上。
碎片溅起的瞬间，沈复箴挡在宋彧身前，带着她往后退了几步。
“你疯了？你还摔我们家东西？你……”
宋彧这个暴脾气又起来了，刚要上前，沈复箴见蒋诺抓起一片碎玻璃在空中比划着，瞬间拉住了宋彧。
“你们别过来！快给我钱！给我钱！”
沈复箴看着蒋诺，忽然笑了。
“想要钱是吗？我倒是有个不错的条件可以跟你谈谈。”
沈复箴一直在等消息，他原本还怕拖不住蒋诺，引起他的警觉让他跑了，没想到宋彧倒是帮了他的忙，被激怒的蒋诺显然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什么意思？”
蒋诺放松了一点警惕，以为沈复箴要松口了。
“一直找不到你，我倒是跟你的几个老朋友聊得不错。”沈复箴又拿出手机，看到郑彬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你借了几家高利贷来着？四家？五家？大家都找不到你，所以我们就留了个联系方式，说好谁先见到你，就互相通个气。”
沈复箴抬起头，冲蒋诺挥挥手机。
“他们现在都已经出发了，马上能和老朋友叙旧，很开心吧？”
在蒋诺埋头跪下求沈复箴的时候他就给郑彬发了消息，让他给这些年联系到的蒋诺的债主都发个通知，告诉他们蒋诺在他家。
对蒋诺来说，正义的惩罚未免太过善良，沈复箴又不能自己手上沾血，把他扔到高利贷债主的堆里，他一定能得到生不如死的待遇。
蒋诺今天若没有找到沈复箴家里来，也许还能再躲几年。
他错就错在，把沈复箴想得太仁慈，竟真以为他会拿钱来换林时砚的照片。
“怎么样，现在想谈一谈条件了吗？最近的应该十五分钟之后就能到，我们谈得越快，你就有越多的时间逃跑。”
蒋诺完全没有想到沈复箴留了这一手，他犹如五雷轰顶，恐惧的情绪将他死死勒住。
蒋诺转身便往门口跑，宋彧离门最近，她立刻反应过来，两步跨到门口，把门反锁，然后整个身子挡在门前，被跑来的蒋诺猛地一推，后腰撞在门把手上，疼得瞬间倒吸了一口气。她想弯下腰缓解痛感，但又怕被蒋诺钻了空子，只能死死握住门把手，咬牙忍住疼痛。
蒋诺逃跑失败，狗急跳墙般拿手里的碎玻璃抵上宋彧的脖子，转过身对沈复箴喊：“放我走！放我走！”
蒋诺本以为沈复箴至少会被唬住一下，能给他留出时间对付宋彧，但没想到，沈复箴在看见他的手抬起的那一刻就快步向他走来，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
沈复箴眼神狠厉，一只手瞬间掐住蒋诺的脖子，将他抵在墙上，终于发出今天第一声愤怒的低吼：
“你如果不想现在就死在我的手上，就别惹不该惹的人。”
蒋诺彻底绝望了，他扔了碎玻璃，双手合十不停地搓着，乞求着沈复箴。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来找你们了，我保证！”
沈复箴松手，蒋诺又跪在地上，满地的玻璃他也不在乎。
“照片呢？”
沈复箴沉声问道。
蒋诺没有立刻回答，他不想把照片交出去，这是他唯一还能握在手里的牌，一旦交给沈复箴，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但眼下这个情况，蒋诺也不知该如何搪塞，所以犹豫了一下，脑子里不停地想着办法。
“我是不着急，我有很多时间可以跟你聊，但是你还有那么多时间吗？”沈复箴看了眼手机，漫不经心道，“你有个债主叫旺哥是吧？他好像还有一个路口就到了，现在放假人多，你可以祈祷他再堵一会儿车。”
旺哥是几个高利贷老板里最狠的角色，蒋诺一听吓得直接瘫坐在地，没有任何犹疑，直接掏出了u盘，双手递给沈复箴。
“在这，在这！都给你！”
沈复箴拿过来，握在手里。
“还有备份吗？”
“没有，绝对没有！”
沈复箴没有急着动作，依旧站在原地道：“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你今天如果不出现，我可能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你，但你不要命地来了，那从你踏出这个门开始，你的一举一动就都会在我的视线范围里。如果让我发现你有任何备份，我不介意把你的位置实时共享给那几位朋友。”
蒋诺缩成一团，抖个不停。
沈复箴见他不说话，蹲下身，捏住蒋诺的下巴，逼迫他看着自己。
“你不信吗？那你知道，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吗？你知道我有多少钱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蒋诺感受到危险在加速向自己袭来。
他信了沈复箴的话，对他来说，现在重要的不是照片，而是保命。
“还有一个网盘！就一个网盘，真的！”
沈复箴伸手从蒋诺身上掏出手机，扔到他面前。
“登录。”
蒋诺当着沈复箴的面登录了网盘，点开文件夹的时候，沈复箴下意识想转移视线，忽然一双手覆上自己的眼睛，片刻之后，才拿了下来。
“删除了，我确认了。”
宋彧对沈复箴道。
沈复箴看着她，点了点头。
看蒋诺的样子是真的没有别的备份了，沈复箴把宋彧拽到身后，打开了门锁。
“走吧。”
蒋诺刚要开门，却又突然变了卦，转过身来，第三次跪在地上，抱紧沈复箴的腿。
现在跑已经来不及了，在这里说不定是最安全的，那些人不一定进得来小区。
“我不走，我不走，求求你，让他们走吧，你让他们走，我立刻消失！”
蒋诺太过用力，沈复箴一时挣脱不得。宋彧见状，跑回屋拿了手机出来，拨通了物业的电话。
“喂？是物业吗？你们是怎么工作的，有个陌生人跑进我家里，你们居然都没人拦？物业费白交了吗？外来人员不是都要登记吗？”
物业的工作人员一听，宋彧这脾气不小，赶忙问着她是哪一户。
“3栋1101，你们赶快来把人撵走，不然我报警了！”
物业生怕惹出事端，还没五分钟，四五个壮汉保安就上来了，生生把蒋诺拖出了门。
关上门的那一刻，隔绝了蒋诺的鬼哭狼嚎的空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宋彧看着沈复箴的脸上已没有了方才的锐气，微微垂着头，眼神呆滞。
她走上前，握住沈复箴拿着u盘的手。
“需要我帮你确认一下吗？”
半晌，沈复箴缓缓点头。
“那之后要删掉吗？”
宋彧拿过u盘，低下身子，仰起脸看着沈复箴。
思考了很久，沈复箴才说出一句：“先留着吧，以防他还有别的备份，方便查证。”
说完，沈复箴沉着步子，从碎片上踩过，走回了卧室。
宋彧拿来电脑，插上u盘。刚才只看到网盘里的缩略图，她没有看得太清，这下才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些所谓的照片。
她震惊地捂住了嘴，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的那一刻，她还是受不住强烈的冲击，瞬间落了泪。
全部翻过一遍之后，宋彧合上电脑，把双腿缩在椅子上，埋头缓了很久很久。
物业又打来电话道歉，才把宋彧的思绪从照片中抽离。挂了电话之后，她起身，去收拾满屋的碎玻璃。
俯身去捡一个角落里扫不起来的碎片时，宋彧不小心划伤了手，“嘶”了一声。沈复箴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将她轻轻拽起。
“我来吧。”
沈复箴拿过宋彧手里的簸箕和扫帚，背过身去扫着地。宋彧看着他驼起的背影，忽然向前走去。
她从身后抱住了沈复箴，轻轻地拍着他。
“没关系，你做得很好。”
沈复箴站在原地，朝着宋彧看不见的方向，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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