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Chapter26
“沈总……”
郑彬着急忙慌地出现在沈复箴面前时,沈复箴看着他熟悉的神色,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她怎么了?”
“她?”
郑彬疑惑,不知道沈复箴在说什么。
沈复箴见状,右手撑着额头,乏力地闭上了眼睛。
“没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有一条生产线出了故障,一批产品毁了,现在先停工了,各负责人现在都在现场,您看?”
沈复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仿佛把余力都用尽了。他起身,沉着步子走出办公室。
“走吧。”
距离宋彧复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两人没有任何联系。
沈复箴后来回家看到宋彧留给他的平安符,攥在手里,心情复杂得他看不透。
无疑,他是生气的。他生气宋彧骗了他,更生气她对自己可能从始至终都只有算计和利用。
他也难以面对林时砚,他已经搞不清自己现在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了,到底是愧疚,是爱,还是习惯。
但过了当日的气头之后,沈复箴再回想起宋彧那日在办公室蜷成一团的身影,脆弱得像是扎不稳根的苗枝。他难以自控地想去相信她,想去理解她的悲伤。
如果宋彧真的只是拿林时砚的事情来利用自己,那他的这种心情,就太对不起林时砚了。
心结难解,沈复箴没有回复宋彧的信息,也没有打过一次电话。
这天下班前,沈复箴习惯性地点开微博,翻了翻宋彧的主页。
他某一日突然想起林时砚的事情曝光的前一天,宋彧央着他拍了合照,说是七夕节营业。想必她又因此遭了不少无端漫骂,于是沈复箴点进宋彧的微博看了看,发现自那条微博后,宋彧除了广告,再也没有发过别的日常。
之后沈复箴便形成了每天看一看宋彧微博的习惯,宋彧越没有动静,他便越多一分担心。
最后那张合照微博下的评论,沈复箴已经看了许多遍。前排尽是嘲讽和攻击,看不见粉丝的身影。他每每点开便要叹气,沈复箴好赖没有公开账号,网友对他的议论东发发西发发,并不一定都能被他看到。但宋彧不同,她的评论和私信每天都在滚动刷新,而碍于公众人物的身份,她甚至不能随意为自己辩护。
又一次退出之后,沈复箴无意间看到微博的推送。
也许是因为点进宋彧的主页太过频繁,最近的推送似乎都与她有关。
“陆成泽、宋彧、阮窈等所在的《凤林女贼传》剧组疑似混进私生粉,众演员酒店楼层暴露,被工作人员发现后疑发生过激冲突,据传当时现场波及几位艺人,受伤情况不明,剧组方面表示不便回应。”
沈复箴几乎是刚看到标题就站起了身,他看了几眼内容便急忙退出界面,第一时间拨了宋彧的电话。
打了两次都没有人接。
沈复箴又拨小酒的电话,可是一直响到自动挂断,还是无人接听。
沈复箴一刻都等不及,他匆匆跑出办公室,一边打开航班信息,一边往停车场去。
宋彧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已经准备休息了。
她以为是小酒落在她屋里什么东西,所以还没开门就准备好吐槽。
“你丢三落四的毛病……”
话还没说完,宋彧就被眼前的人握住了肩膀,来回转了几圈,不知在查看着什么。
“沈总?”
宋彧没有想到是沈复箴,她伸手抓住沈复箴的胳膊,停下了他的动作。
“你怎么来了?”
说不惊喜是假的,但显然沈复箴是有什么事,风尘仆仆又脸色焦急,所以宋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柔声问道。
“你没事吗?”
沈复箴确认宋彧看起来并无大碍之后,才感觉悬着的心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她已经在这个剧组出过太多事情了,如果不小心再伤到骨折的位置,后果难以设想。
“我没事啊,”宋彧见沈复箴仍容色慌张,好笑地拍拍他的手,“你怎么了?”
沈复箴这下有些说不出话了,顿了半天,断断续续地措辞道:“网上说你们剧组好像发生了什么冲突,我打电话你也不接……”
宋彧听懂了,她止不住的笑意从嘴角不停地往外冒,看着说不下去的沈复箴,替他道:“所以你是担心我才来的吗?”
闹事的是陆成泽的私生粉,在场的是阮窈和几个小演员,她当时还没收工,所以并不在现场。
沈复箴闻言,下意识点头,然后反应过来之后又摇头,后退两步。
“我是怕你旧伤复发,到时候我还得被逼着来照顾你,公司又要落下一堆事情。”
沈复箴见宋彧不说话了,只噙着笑看他。他被看得有些无地自容,转身便要走。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复箴。”
一只温热的手轻轻拽住了他,沈复箴怔住步子,缓缓回过头去。
“我们聊聊吧。”
沈复箴和宋彧坐在桌旁,相视无言。
良久,宋彧先开了口。
“最近过得怎么样?”
宋彧把倒好的柠檬水推过去,看着沈复箴的眼睛。
“如常。”
沈复箴已经重回冷静,言语间也恢复一贯的沉稳。
“你还在生气吗?”宋彧并不急,她眉梢弯弯,面色温和,“想要听我解释了吗?”
宋彧知道,沈复箴只是习惯了用成熟的外表来掩盖真实的情绪。他越淡然,便有越深的伤痛需要人来发现。
他不会喊疼,不代表他不会疼。
“你想解释什么?”
沈复箴斟酌片刻,还是开口问道。
“你不是有很多疑问吗?”
宋彧双手托着下巴,视线一直温柔地落在沈复箴的脸上,让他躲避不得。
“你那天说的话,我后来又想了想,大概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了。你是觉得我知道你和时砚的感情,所以拿我救她这件事为引,换取你的信任对吗?”
沈复箴难以回答,但宋彧似乎发现了他的踟蹰,便也没有等他的答案。
“我一早便知你不愿开始新的感情的原因,这也是我决定提出结婚的依据,但仅此而已。虽然消息是我偶然得知的,但我怕你觉得有所冒犯,所以没有对你说过。我不知道你和时砚的感情,更不知道你和许允见过面,甚至在这件事情之前,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时砚了。我的想法很简单,我需要保住我的事业,保护我的粉丝,你是我认为可以尝试的捷径,但并不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已经在这个行业沉浮十年了,不和你结婚,难道我就活不下去了吗?我当时虽然很希望你能够答应,但我并没有迫切到要拿我曾经救下的生命为饵来诱你上钩的地步。”
宋彧一改往日的俏皮神色,语气真诚。沈复箴不知不觉也看向她的眼睛,想要望穿那里面的所有情绪。
“我问过许允为什么和你见面,她说是因为她突然收到了老家的一个邮件。她老家的亲戚在邮局上班,那个老邮局拆迁了,收拾东西的时候翻出一些遗漏多年的信件,她那个亲戚看到有一个包裹写着她的名字,就拿出来寄给了她。许允打开之后,发现是时砚寄给她的一幅画。那是时砚以前答应过要送给她的画像,但没来得及完成就搬走了,后来寄给许允,阴差阳错没有派送。我想你也听她说了,她心里的愧疚不比我们少,甚至她因为一直自知亏欠而无作为,背着比我们更重的包袱。所以她看到画的瞬间便溃不成军,才决定将一切告诉你。”
宋彧停下来,看着沈复箴放在桌上的手,有些不易察觉地颤动。她轻轻握住,将他的指尖裹在手心。
“最后,我想对你说,我和时砚之间的事。其实关于时砚,我知道的并没有许允多,时砚的高中生活,许允已经和你说得差不多了。时砚对我来说,像生命中偶然遇到的一朵昙花,停留的时间太过短暂。但,昙花是用生命在绽放,我不该忘记那个瞬间。我到现在也无法理解自己,怎么可以忘记她。我找过很多理由,但最后发现,错了就是错了,我对她伸出了一次援手,却没有牢牢抓住,那又和许允有何区别?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都可以理解。只是,你不要不理我,你一个人会更痛,知道吗?”
沈复箴没有把手从宋彧的掌心抽离,也没有说话。许久许久,他微微动了动,反握住宋彧的葱葱玉指。
“你不必自责,至少你真的救过她。”
“你也救过。”宋彧肯定地道,“我看过你们两个人的合照。照片里的时砚,和高中判若两人,她的眼睛里能看到明媚的光。那束光,是你给的。”
沈复箴瞳孔微张,眼角难得染了淡淡的红色。
他……真的救过她吗?
“复箴,你应该跳出这个牢笼了。你看看清楚,把时砚推下悬崖的到底是谁,不是你,不是我,是那些苟活于世的渣滓。你不要拿别人的罪责来惩罚自己,这样才是真的辜负时砚对你的一往情深。她是想让你因为她难过一辈子吗?不是的,我们都不该徘徊于此,我们更应该做的,是还她一片迟到的光亮。”
这些从未有人对他说过的话入耳,沈复箴再难强撑,终于弯下了身子,把头深深埋进了胳膊里。
宋彧轻轻把椅子拉近,抬手,环住了他颤抖的肩膀。
环住了他的难过与不安。
“你让我不要不理你,”不知过了多久,沈复箴的声音才闷闷地传来,“可是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为什么不联系我。”
宋彧闻声,忍不住笑了。
卸下伪装的沈复箴倒是对得起他这张不显岁月的脸了,仿佛变回了稚嫩的男孩。
“我怕你不想和我说话,所以想让你一个人清静清静。”
“我一点都不清净。”沈复箴还是没有抬头,听起来嘟嘟囔囔的,“网上天天都是你的消息。”
“没办法呀沈总,你捧了我之后这通稿数量剧增,代言也多了好几个,现在到处都有我能蹭上的热度。”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沈总。”沈复箴抬起脸,仍挂着委屈的神色,“我不想在家也感觉像在公司一样。”
“行,我以后不叫了,都听你的。”
宋彧顺了顺他的毛,哄孩子这事她擅长,她在片场没事就哄小演员。
沈复箴毕竟还是沈复箴,没一会儿便也整理好了情绪。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在哪?”
宋彧这会儿才想起来问。
“我以前问过小酒。”
“哎?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
宋彧撇嘴,对沈复箴嘴硬的话术了如指掌。
“那你是怎么上来的?没有房卡坐不了电梯吧。”
“我开了一间房。”
沈复箴拿出房卡,放在桌上。
“那你赶快回去睡觉吧,这都十二点了,你明天还得回公司吧。”
宋彧起身就要送客。
“嗯。”
沈复箴点点头,但是没有别的动作。
宋彧不解地看向他,结果只见沈复箴伸出手,指着角落里的沙发:
“我要睡这。”
“?”
虽然套房是两个房间,床在里沙发在外,但他都开了房了,没必要非得睡在宋彧这吧?
“我现在不习惯在只有一个人的屋子里睡觉。”
沈复箴好像一点都没有觉得奇怪,依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但其实他说出这话心里也虚,是就着好不容易开放了自己的安全区域的那股子冲动说的。
太久没有和别人分享过情绪,沈复箴在这一瞬间对宋彧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说的依赖感。他不想多想,不想再理智先行。
他想顺着自己的感情一次。
“可是这屋里只有一床被子啊?”
“我屋里有。”
沈复箴举起房卡在宋彧眼前晃了晃。
当他真的抱着一床被子站在宋彧面前时,宋彧忽然想起了那个殿堂级高手,撩人于无形的感情大师沈复箴。
刚刚那个幼稚的样子,是他装的吧?
是吧?是吧?!是吧!
“宋彧。”
宋彧要回里屋之前,沈复箴叫住了她。
她回身,看了过去。
“谢谢。”
宋彧没说什么,依旧露出那个让人安心的笑容,拍了拍沈复箴的肩膀。
宋彧把这纠结一个月的结打开了,顿时感觉身心放松下来,难得轻松地入睡。
但她没有想到,许久未见的那团白雾,又入了她的梦。
她这次是真的有些好奇了,想知道这个梦到底想告诉她什么。
宋彧往前走着,前面白雾稀薄,但仍是夜色。
她瞧了瞧,空旷的泥地上,只孤零零地站着两个人。
再一看,宋彧有些吃惊。
那两人并不是古代装扮,而是两身不同的军装。
看样子,是革命年间的事情。
“汤渝,你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男子问着眼前的女子。
宋彧观察了一下,女子双手被缚于身后,军装虽是干净的,但露出的手腕、脖子上都是伤痕。
她挺直腰背,看都没看那男子一眼。
“我跟你无话可说。你快点动手,我不想再看到你这副嘴脸。”
“汤渝,我们为什么……要走到如此地步。”
“傅时徵,你真的好意思问我?”汤渝朝傅时徵狠狠啐了一口,情绪激动,“你从一开始就是骗我的,现在却问我为什么走到这个地步?”
“我也曾说过真话,只是你不信罢了。”
“你叫我如何信?信一个心怀鬼胎与我同床共枕数月的奸细,是真的爱我?”
傅时徵想说些什么,半晌,还是垂下了头。
“罢了。”
他从腰间拿出配枪,举起了手。
“等一下。”
汤渝忽然开口。
傅时徵停下动作,侧目看向她。
“你不是问我还有什么话想说吗,我还真有一句话。”
汤渝突然笑了,笑得美丽又凄凉。
“傅时徵,我汤渝愿来生来世,永生永世,再也不与你相见。”
一声枪响,宋彧又陷入了无意识的黑暗。
一阵敲门声把宋彧唤醒,她爬下床,揉着眼睛往屋外走。
“谁呀?”
等她站定,彻底睁开眼睛,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沈复箴身着单薄的衬衫,手还放在门上,显然是刚打开门的样子。但他和门外的人似乎都在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宋彧侧头,越过沈复箴的肩,看到了那张熟悉的笑脸。
“鱼儿,我来给你送早餐。”
宋彧又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之后,震惊地开口:
“成……成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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