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早有筹谋

姜海晏闻言，大喜过望，却又听有人阻挠道：“少爷，这个小子……”

少年举手打断那人：“他既已杀了土匪，自然不是恶匪的探子，不必担心。”

那说话之人身材匀称，是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一双眼睛，略带阴郁之色。听少年说完，他又道：“我说的不是此事……”

少年微微一笑：“我也知道你说的不是此事。”

那人一怔，似有所悟，面色虽然阴沉，终是不说话了。

姜海晏听得糊涂，忽见那少年拱手道：“鄙人姓张，单名一个焕字。”

姜海晏只好向他通报了自己的姓名。

张焕又指向方才出言的那人，道：“这位亦是我的扈从，叫于金铭。至于这位鹤祝，你当已知会。他们都是我家中的好手，此番随我出来，也是家中长辈怕我年幼，不谙世事，故此派他们在我身边帮衬着点。”

姜海晏朝二人拱了拱手，但那二人却连敷衍都不肯。于金铭几若无视；鹤祝则是哼的一声，扭过头去，看也不看姜海晏。

姜海晏讨了个没趣，一时怔怔的，十分尴尬。

张焕调解道：“我这两位扈从素来便是这样的脾气，姜兄弟勿怪勿怪。”

姜海晏笑了笑，道：“不知张公子想用什么法子来对付土匪？”

“这话容后再说。”张焕话锋一转：“现下我有事需要姜兄弟帮个小忙，不知意下如何？”

姜海晏问道：“要我做什么？”

张焕淡淡扫了一眼横躺地上的尸首：“我需要这些人的头颅！”

姜海晏一震，道：“这些土匪固然穷凶极恶，罪该万死，但如今都已丢了性命，张公子，你为何连他们的尸体都不放过？”

张焕尚未回应，便听见于金铭一声冷笑，道：“少爷，咱们对付那帮酒囊饭袋的土匪，绰绰有余，何必再拉上这多余的小子？”

姜海晏自忖从未见过这些人，更谈不上得罪，何以二人会如此针对自己？

忽听张焕笑劝道：“人家已说与恶匪有血海深仇，想必我们不用他帮，他亦会找恶匪的茬。若是事先不通上一口气，各干各的，保不准行动起来互有妨碍，反倒于事不利。既然如此，倒不如一块干，多个人，多分力，也便少一分损失。”

于金铭不再辩驳，右脚倏然一动，踩着一个刀柄，往后一带，令刀柄旋了几周，脚已伸到刀下，再往上一提，径自握住被带起来的刀柄，“刷刷”数刀，似切豆腐一般，将躺在他周边的几名土匪的脑袋切了下来。

姜海晏见他动作迅速，而且利索，毫不脱离带水，心下也知他本事不差。

那厢张焕又向姜海晏道：“我要切下他们的头颅，倒也不是要侮辱他们的尸体，或是拿去邀功请赏，而是对付恶匪的一个环节。姜兄弟，我们人数虽不是很多，但如于金铭所言，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汉，对付这帮土匪，确实已有了充分把握，更遑论只是动手切下这些人的头颅啦。之所以还要烦你动手，便是想看看你是否有意参与这个计划。”

姜海晏未再多言，只是稍稍一抖手上的剑，划出一道弧度，径自切开一具尸体的颈部。

张焕会心一笑，一面招呼手下众人将动手，切下来的头颅都装起来，一面又使人将尸体都搬出大雄宝殿。

此后，张焕亦没有再商议如何对付土匪。想来此前对姜海晏说有事相商，只不过是为了令姜海晏离开，刻意找的借口罢了。

众人在破庙里歇了一宿。待到翌日破晓时分，张焕便带着手下众人，用竹篓装着这三十多颗头颅，奔赴险马岭。

姜海晏依旧不解其用意。

张焕这时才主动解释道：“数日前，曾有一伙土匪下山，前往安陆城，袭击了蒙古人……”

姜海晏一听，下意识以为张焕获悉了自己身份，神经似弓弦一样绷紧。

张焕却又只字不提众人劫狱之事，转而说道：“哪知那伙土匪在返回途中，又遭遇了一队蒙古兵的袭击。本来，蒙古兵设下埋伏，那一百多号土匪是决计逃不出去的，但那领头的恶匪极善用兵，且十分狡诈，硬是设计冲出包围，上了险马岭。那队蒙古兵功败垂成，未免心有不甘，于是追赶上去，意欲一鼓作气，趁机攻下山门……”

顾盼在回程途中遭遇伏兵，只怕是因贯只哥早已料到险马岭的土匪会参与劫狱，故此早早在途中设下的埋伏。

姜海晏吃惊之余，疑心突起，忙问道：“张公子，不知你与蒙古人是什么关系？”

张焕说到一半，被姜海晏的问话打断，怔了半晌，奇道：“蒙古人便是蒙古人，与我能有什么关系？我昨日与你说过，我乃是武林世家出身，虽因家中规矩，不能与你言明，却是个如假包换的汉人。只不过，因为宋庭腐败，家中无意匡扶宋庭，但又不好明着相助蒙古人，是以两不相帮，做了一回中立人罢了。姜兄弟这么问，莫不是你与蒙古人也有什么深仇？”

姜海晏心中稍安，摇了摇头道：“我现在也不管什么蒙古人，只想将这险马岭上的土匪都杀了、为我父母族人报仇。”

张焕笑道：“朝代更迭，强者吞噬弱者，本是天理。管他蒙古人还是宋人，似我们这般的小百姓，最好就是两不相帮啦。”

姜海晏不再管顾，问道：“后来呢，蒙古人打得怎么样？”

张焕道：“蒙古最厉害的，当属骑兵啦，不过，这险马岭地势险峻，根本不可能纵马横冲，所以没过多久，意图攻山的蒙古兵，便败了下来。但是，南边山麓有一条夹缝小道，却是落到了蒙古人手里。恶匪们吃了大亏，而且相较蒙古军队，人数也大有劣势，自然是不敢下山争夺的，故此一直都不敢夺回那条小道。昨日酉时左右，蒙古军或是不愿久耗，忽然撤走，只怕山上的恶匪还不知虚实，我们可以利用那条小道，设下伏兵，对付土匪。”

姜海晏奇道：“昨日那帮土匪下山去往破寺劫掠，岂不是已经获悉小道上的蒙古兵撤走啦？”

张焕摇头道：“不然。他们昨日走的，是西侧的险路，并非山南小道。”

姜海晏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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