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婚事
次日，清晨，苏昱起晚了些，昨晚，他睡得太晚。
正在梳洗之际，稚奴进来禀告道：“公子，听闻林老爷下了令，要大小姐将明珠给遣了。”
苏昱扔开手上的毛巾，“好事。”
“好事儿？”稚奴不解。
“太太那么厌恶她，想方设法的要除掉她，在这府中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如离开。”苏昱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稚奴急了，“可是，明珠是个孤儿，她离开林家能够去哪里？天寒地冻，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她又是从小在这府中长大，去了外边，可该怎么活？”
苏昱诧异的瞧着他问：“你这么关心她做什么？”
“公子不关心？”稚奴更为诧异。
苏昱皱着眉头问：“我为什么要关心？”
稚奴无话可说，苏昱见他那副难过的样子，又说：“你要是担心她没地方住，那你可以给她找个客栈先住着。”
稚奴又欢喜起来，急忙答：“是。”
苏昱打量着他的脸色，故意说：“你要吩咐人定那种最为名贵的房间，吃喝用度，都要用最好的，让店里的人小心伺候，若是有丝毫怠慢，我可是不会饶过的。”
稚奴刚开始还高兴，此时，却高兴不起来了，因为，他不知道苏昱在想什么？
“公子？这”
苏昱横了他一眼，明显的是责怪他多管闲事，又喝道：“还不快去？”
稚奴也不知道该不该执行命令，只能惶惶不安的先行离去。
那边卫氏早早起来梳洗打扮一番，林世凯昨夜里留宿在此，她诉说了半宿委屈，又作了好些保证。
林世凯因为云姨娘的事情，心中抑郁，加上府中乱七八糟的事情，心情烦闷，虽没心思哄她，却把她的保证都听进去了，心里颇感欣慰。
卫氏为林世凯整理着衣裳，外间奴仆们小心的摆上早饭，卫氏殷勤的伺候着林世凯用过之后，又恭敬的送他离去。
林世凯临走之前并不放心，交代道：“姝儿来赔罪，你不要太为难她。”
“待嫁的姑娘是个宝，我疼她还来不及呢。”卫氏笑盈盈的说着，等着林世凯一走，脸色就落下来了。
新调过来的李妈妈，万事都好，可是毕竟不如张妈妈使唤得顺心如意。
过了一会儿，林玉妍过来请安，平日里都是他们姐弟一同来，卫氏不见翊安，心中更是不舒坦，恨恨的道：“这回一定要把明珠撵走。”
林玉妍走近她，“母亲，又要糊涂了，我早早与您说过，不必与一个丫头较劲儿。”
“你总是这样为她们着想，顾着她们主仆情深，不忍她们分离，可想过，我与张妈妈相伴多年，你却舍得让我将她遣走？”
卫氏说着几乎要哭出来，林玉妍急忙安慰道：“这不过是一时的。”
稍后，各房姨娘都带着孩子们来卫氏处请安，却不见云姨娘来。
卫氏瞧着夏姨娘道：“从前她仗着老爷宠爱她，我这边的礼数，丢得干净，如今还敢这么猖狂？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
夏姨娘不做声，那边何姨娘小心的回禀道：“听闻婧儿受了些寒，云姐姐忙着照顾，怕是顾不上太太这里的礼数了。”
何姨娘正是桃李之年，青春正盛，娇艳迷人，卫氏瞧了她一眼，“亏你舍得，自己的孩子让她抱过去养？”
何姨娘委屈的垂着头，细声说：“哪里是我舍得？老爷要这么做，我也不敢不从。”
“自己的孩子自然要自己照顾着，我这个太太都没有将你们的孩子抱过来养，她又凭什么？凭她那个没馅儿的肚子？”
何姨娘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那边周姨娘急忙道：“那太太，我也把婉姐儿给带回去，免得总是烦着二小姐。”
“她，你倒是别操心了，她大了，与姐姐住在一起，比与你住在一起合适。”
卫氏不等周姨娘将话说完，就打断了她，又瞧着夏姨娘道：“让玉姚也一并搬过去，让她们三姐妹住在一起，好有个照应。”
夏姨娘似乎意料到了这事儿，并不吃惊，只是瞧了眼身边的女儿。
玉姚无奈的撇了撇嘴，不情不愿朝卫氏俯了俯身，“是，母亲。”
外头有人进来回禀，“太太，大小姐来了。”
卫氏便瞧着儿女们道：“你们先行退下，我与姨娘们有要紧事儿与你们姐姐谈。”
玉妍便带着一群弟弟妹妹告退离去，刚好遇见进门来的玉姝，玉姚玉婉还有七岁的翊仁都恨不得欢声雀跃的过去打招呼，却又害怕卫氏，不敢太大声。
玉姝瞧着她们笑着问：“我不在，你们一个两个都皮了吧？”
玉姝对待弟弟妹妹一向是好，有什么也总是紧着他们，有着当长姐的范儿，故此弟弟妹妹们，年岁小些的喜欢她，年岁大些的更是尊重她。
玉妍柔声喊道：“姐姐。”
玉姝瞧向她，关心的问：“你的病好些了没？
玉妍咳嗽两声，“已经好些了。”
“瞧你，别在这里吹风了，快回去吧。”玉姝吩咐着，众人也就只能先告退了。
此时天光大亮，朝内走去，且见卫氏端坐北正墙主位之上的扶手大椅上，几位姨娘则是坐于两侧，旁边都立着随身奴仆，厅内数十人，却鸦雀无声，气氛极其紧张。
玉姝朝内走去，朝卫氏微微俯身道：“女儿给母亲请安。”又朝几位姨娘道：“给姨娘们请安。”
卫氏装作看不见的样子，不答话，也不瞧玉姝，几位姨娘也不敢说些什么，稍后，卫氏才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来，“哟，大小姐来了？快快坐下。”
她忙着打发了人去搬来椅子，玉姝哪里敢坐下，红玉扶着她直接跪在卫氏的面前，“女儿是特意来给母亲请罪的，昨儿个女儿见明珠被鞭打，心中焦急，也没问前因后果，在众人面前与母亲顶嘴起来，实在是不该，今儿个特意来向母亲请罪，还请母亲宽宏大量，原谅女儿这一回。”
卫氏听着这话，可真是舒坦。
“大小姐唤我一声母亲，我就心满意足了。”卫氏笑盈盈的道：“你刚刚回来，不知道前因后果，护奴心切罢了，我哪里会怪你。”
玉姝道：“谢母亲。”
“只是”卫氏为难起来，“你知道你父亲的脾气，他一向认为，奴仆笨点没关系，哪怕是懒些，也可原谅，可是，最怕的就是爱惹是非，我这边的张妈妈昨儿个得罪了你，你父亲二话不说，就把她给遣了，明珠这个丫头，在林府也好些年了，伴着你长大，遣了她，你自然会心疼，可是，你父亲的命令”
玉姝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请求道：“还请母亲怜悯我，明珠于我，非比寻常，女儿实在舍不下她，求母亲在父亲面前为她求个情，不要遣她走。”
卫氏瞧着玉姝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情大好，“我也是这么说的。”
她的手一伸，李妈妈急忙将一份册子搁在她的手心里，她边翻开边朝玉姝道：“我说大小姐年岁大了，眼瞧着就是婚嫁，若是明珠能陪嫁过去，大小姐也心安一些”
玉姝目光落在那份册子上，卫氏叹气道：“继母难为啊，从前我一心想要好生教养你，免不得待你苛刻一些，却被老太太误以为我虐待于你，我也是委屈了多年，如今，你就要出阁了，你的婚事，我极其上心，我担心我为你选择的夫婿，你不喜欢，日后怨我，故此，特意让你自己从中挑选，也请你几位姨娘在此作证”
卫氏将册子递给玉姝，玉姝急忙道：“母亲做主就好，女儿不会有怨。”
那边周姨娘道：“太太可真是天大的好心，大小姐一个姑娘家哪里懂这些，这本该就是太太做主。”
夏姨娘也说：“太太有这份心是好的，可是大小姐毕竟深闺女子，哪里有过问自己婚事的道理，总之，老爷太太绝不会亏待大小姐的。”
卫氏听了她们的话，更是高兴了，“大小姐如花似玉，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上门提亲的人早早把门槛都踏烂了，只是你父亲舍不得为你早嫁，都给拒绝了。
这位李公子乃是名门望族，又是长房长孙，长得更是一表人才，且也通诗书，你父亲一听闻是这样的人家，高兴得不得了，说李公子有他当年的风范，是个可塑之才，只要大小姐点头，这门婚事就定下来了。”
要不答应将明珠遣走，要不同意这门婚事，卫氏的如意算盘这次打得很是不错，两条路，玉姝横竖都要走一条的，一点周旋的办法也没有。
“母亲这么为女儿着想，女儿哪有不答应的道理？”玉姝回答道，卫氏喜出望外，事情顺利得有点难以想象，见玉姝还跪在地上，急忙上前扶了起来。
“我虽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却很是疼爱你。”卫氏一边惺惺作态，一边吩咐道：“快去回了李家的媒人，让他们安排下聘。”
好歹是一件喜事儿，众人忙着道喜，“恭喜大小姐”
玉姝面露绯红，很是羞涩。
就在此时，绿珠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高声喊道：“大小姐，大事儿不好啦，明珠她、她”
玉姝焦急的问：“明珠怎么啦？”
绿珠放声哭了出来，“明珠，她、她魔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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