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到底是谁
众人急忙赶到了藕香亭，只见屋内已经乱成一团，几个小丫头失魂落魄的在院子里跑着。
里头也是乱哄哄的一片，传来声音道：“放肆，你们都放肆跪下，统统给我跪下。”
卫氏等人三步并作两步，急忙进了屋子，只见明珠盘腿坐在一张桌子上，藕香亭的一干奴仆们跪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
明珠指着她们喝道：“到底是谁？”
紫萍哭啼啼的说：“老太太，奴婢们不敢啊，您老的灵位不是我动的，是太太身边的张妈妈动的，冤有头，债有主，您去找张妈妈，您去找太太，不该来找我们啊？”
卫氏一听这话已经慌了起来，又见明珠面色铁青，神色老成，横眉竖目，一脸愤怒，顿时，也是被吓了一下。
身后跟着的人，见她神色慌张起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纷纷不敢上前。
明珠喝道：“去请太太来，我要问问她，她无缘无故动我的灵位做什么，扰我的安生？”
紫萍一回头，瞧见卫氏在，急忙指着她道：“老太太，太太来了，您找她去，饶了我们吧。”
明珠一抬头，瞧着卫氏，卫氏猛的一下对上了她的目光，只觉得阴冷无比，毫无生气，心中不由打起鼓来，仿佛看见了往日的老太太，双腿也情不自禁的软了起来，多亏李妈妈搀扶住。
李妈妈刚刚调到太太身边伺候，正愁没机会立功，想着这必然是大小姐跟明珠不想受卫氏摆布，想出来的对策，指着明珠喝道：“大胆贱婢，谁准你在这里装神弄鬼？”
明珠朝她狠狠横了一眼，“这个后宅是越发不成体统了，主子还未开口，当奴才的倒是先说话了。”
明珠自动略过卫氏，目光朝她身后寻去，随后落在夏姨娘的身上，悠悠唤道：“雅珍”
那是夏姨娘的闺名，府中极少有人知道，卫氏心中更是信了一层，越发慌张起来。
夏姨娘畏畏缩缩的朝前走了一步，不敢看明珠的神色，明珠命令道：“去把你家主子爷找来，我要问问他，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夏姨娘听着急忙跪倒在地上，回话道：“老太太，老爷去了府衙，您有什么话，就与太太说吧。”
明珠又瞧向卫氏，不屑的“哼”了一声，“我说的话，她听么？阿琴啊阿琴，我走前如何对你交代的？”
明珠捶胸顿足的问道，卫氏听见她喊自己的小名，内心防线已垮，再也淡定不了，双腿一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
明珠道：“我千叮咛，万嘱咐，我有两件事放不下，一件是姝儿的婚事，一件是明珠的去处，你倒是好啊，欺我去了黄泉路，将我的姝儿，嫁给败门之家，又要将明珠遣走，其心可诛，既然如此，我不如将你带走，日后，也由着你的女儿遭后母去作践”
说着一道阴风吹过，卫氏只觉得寒风刺骨，吓得尖叫起来，一时脸色发青，四肢抽搐起来，众人也是吓得魂飞魄散，喊的喊，叫的叫，对卫氏扶的扶，拖的拖，终究她还是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她一倒下，立刻风平浪静，那边明珠也是身子一歪倒在了桌上，再无知觉，整个藕香亭乱成一团，狼藉一片。
卫氏被这一吓，简直是去黄泉路上走了一遭，生怕老太太回来找她算账，急忙将打发出去回话的人又给喊了回来。
那人说已经与那媒婆回了话，卫氏又特意派人去将媒婆找了回来，给了锭银子才算是了事儿。
林世凯听闻了这事儿，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且找人一查，那李家是个外面光鲜里头不堪的人家，也是心中有愧，于是，玉姝的婚事与遣走明珠的事情，也都不再提了。
没有老太太的宅斗，是没有灵魂的宅斗。
明珠对自己的计策以及表演都感到十分满意，古人敬畏鬼神，很是迷信，再没有什么比装神弄鬼更有效的了。
大白天的也把卫氏吓得三魂丢了两魄，想想就高兴。
唯一不得劲儿的。就是表演过度，伤口又裂开了。
玉姝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包扎，自责起来：“我真是没用，一点保护你的能力都没有。”
“你是主子，自然该我来保护你，不然，你要我何用啊？”明珠安慰着她。
玉姝听她口吻有几分俏皮，抬眸看向她，“几月不见，你倒是变了许多。”
“哪里变得？”明珠好奇的问道。
“说不出来，总之，感觉不大一样了。”
明珠内心里想着，不愧是主仆情深，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却依旧能够察觉出来。
“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明珠试探的问道。
玉姝朝她额头上轻轻一点，“你变坏了。”她说着忍不住一笑，只是那笑容犹如昙花一现，转眼即逝。
“小姐，你笑起来真是好看。”明珠夸赞道。
月光已经不足以形容她的美，她不仅仅是月光，还是白月光，纯洁的，神圣的，可望而不可即的，将来谁要娶了她，那真是祖宗十八代修来的福分。
夜里，玉姝让明珠与自己同床睡觉，玉姝又忍不住伤感起来说：“其实，也没得必要这样，没有李家，也还有张家，早嫁晚嫁终究还是要嫁的。”
“终身大事儿，怎么能够这么草率呢？”明珠打断她道：“小姐放心吧，你总有一天会遇见你的张生，我也会努力做个红娘的。”
“什么？”玉姝惊讶道：“明珠，你说什么？”
“这是一个好故事，是说一位与你一样的千金小姐与一书生相遇之后，一见钟情，却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她的侍女红娘便帮助他们暗中通信，最后，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明珠话音还未落下，玉姝急忙抬手挡住了她的嘴，“明珠，你这是从哪里听来浑话，竟然也敢讲给我听？莫非真是我纵容了你，让你什么话都敢听，什么话都想说？”
明珠急忙收住了嘴，想着曾经十六岁的她在干什么？
别的可能也没敢做，但是，爱情肯定是看了个一箩筐的。
古人真是矛盾，一方面限制思想，避免早熟，另一方面又提倡早婚？
明珠拿开她的手，侧着身子面朝玉姝，问道：“小姐都在谈婚论嫁了，难道这些话还听不得？我只是想要告诉小姐，嫁人是每个女人都逃不掉的宿命，但是，要嫁一定要嫁给自己喜欢的男人。”
玉姝简直不可置信，“你还敢说？再说，我要用绣花针缝上你的嘴。”
玉姝脑海里，也不知在想什么？心里在打鼓，脸上在发烫。
她靠床里边挪了挪，背对着明珠轻声道：“我要睡了。”
明珠感到有些累了，却是睡不着，外头的积雪压断了树枝，咯吱咯吱的声音格外清晰。
脑海里却是昨日苏昱匆匆跑来救她的情景，又是苏昱对玉姝的那一笑，又是她回眸与他的四目相对，又是他那无处可去的目光，零零散散，乱七八糟。
最后迷迷糊糊的做了个梦，梦见了这府中往生的老太太，那年岁并不大，也就五十出头，耳聪目明，神清气朗，沉声喊着“明珠”。
明珠环顾四周，偶尔白茫茫，偶尔绿森森，感觉到了阴曹地府，她畏惧又不安，瞧见老太太朝她走来，慈眉善目的问她：“我待你如何啊？”
明珠俯身道：“老太太待我恩重如山。”
“好孩子，我指望你好好活着，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救命之恩。”老太太慈祥摸了摸她的头。
明珠答谢。
梦中醒来，明珠感觉她是梦中主角，又感觉她是梦外观众。
她蓦然失措，仿佛这世间真的有神鬼之说，又想到连穿越这种事情都存在，鬼神存在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黑夜里，她捂住自己的心口，有些怕怕的。
想着一定是今天冒充老太太鬼上身吓唬卫氏，所以，夜晚才会梦见老太太的，背后一阵发凉，明珠忍不住朝林玉姝的身边挪了挪。
静园苏昱的卧室里，他还在挑灯看书，看闲书。
闲书总是比正经书好看的。
稚奴很担心、很发愁，小公子的那扇打开了，再想关上就难了，好奇心与生俱来的，谁也控制不住。
“公子”稚奴轻轻喊了一声，苏昱装作没听见，正看到了精彩的地方，不想被打扰。
“公子是不是早就知道明珠姑娘会有办法应对，所以，才会故意让我去定客栈的？”稚奴有点郁闷的问道。
苏昱这才有些反应，抬眸瞧着稚奴。
稚奴见状，有些尴尬的道：“我真的定了。”
他按着苏昱的吩咐，正儿八经的去定了一间最好的客栈，郑重其事的交代，等着客人来了，要高度重视，不可怠慢。
苏昱“哦”了一声，又把目光给挪开了，稚奴好奇的问道：“公子是如何猜到明珠姑娘会来这么一出的。”
苏昱不语，稚奴不甘心，“还是说，公子在幕后出谋划策了？”
苏昱垂下的目光又抬起来了，瞧着稚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并没有在背后筹谋划策，他只是认为，大小姐没回来，明珠都没有被撵走，何况现在大小姐回来了呢？
只是，装神弄鬼这一招，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而卫氏竟然当真被吓着了，更是意想不到。
苏昱不说话，只是瞧着稚奴，在稚奴看来，这表情大概就是“别烦我”的意思，也不敢多说什么，乖乖立在一旁的，等着他的主子累了，再将他安置睡了，他也好去休息。
嘀咕一声说：“明儿我去把客栈退了。”
苏昱毫无反应，也不知听见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苏昱合上书本，准备安寝，临了，交代道：“客栈不必退，自会有用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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