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选择
苏温明也很忙，白书婉觉得她们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一起时候，有时间时一起吃个午饭，他也绝不提过分的要求，午饭后两人会一起在银杏树下散步走回医院。仿佛两个人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变的只是身边的景物而已，学校变成了医院，樱花变成了银杏，粉色变成了黄色。
“银杏的花语是长久守护的爱。”
她与他就这么走着，她听到旁边的人温温柔柔的开口说着。让她想起了他当年说过的话。“你还说你不懂？”
“这次是特意去查的。”
他的话逗笑了她，她抬头看向他，他也正在看着她，他的笑还是一如既往，像春天和煦的风，迎面拂来。
“你什么时候这么幽默了！”
“我一直都是这样啊！”
说话间，他的手不经意的掠过，触碰到她的。走着走着，她感觉自己的手被他牵住，轻轻地，带着一点小心翼翼。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就这样任由他牵着，没有躲开。
到了医院门口，苏温明松开了牵着她的手，笑着问她：“你下午有一台手术吧？”
“嗯！”
“主刀的是江医生？”
白书婉听到江医生心里还是顿了一下，但她还是笑着点头。“是！”
苏温明揉着她的头发，笑着叹了口气：“我可能永远都没有和你一起合作手术的机会！”
听到他的话，她很诧异，这种事情都是随机的，怎么会这么笃定呢！“为什么没有？”
“你很期待吗？”他笑的更深。“你能很期待，我真的很高兴！不过要让你失望了。对于我来说是不行的，因为你在我身边，会让我分心的！”
听到苏温明的话，她彻底怔住了。她从没想过苏温明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一直都明白，她对于苏温明而言，也只不过是他完美人生中的一个缺憾，他当初也说过，他只当做弥补遗憾而已。她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他的心目中占有多少的分量，毕竟对于苏温明来说，他走的每一步都是他预先计算好的。即使与她再次相遇是他无法预料的偶然，但也只是短暂的插曲而已。于她自己而言也是。
两个人还是在医院门口分开，他目送她走进医院。
下午的手术很快到来，她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她心系已久的男人，第一次在手术过程中有些失神。她看着江翊，脑海中却想起了中午苏温明对她说过的话。他说他和她一起手术会分心的。那么现在的她又何尝不会如此呢？那么江翊会分心吗？她认真的看着他，努力的观察着，找寻着蛛丝马迹。没有……即使她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看了这么久，他依旧是聚精会神的做着手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她觉得她现在这样是对患者的极度不负责，她为什么要期盼他受到影响呢，这种想法让她很羞愧。她收回目光，默默的往旁边挪了两步，离他远一些，这样她才能更好的控制自己不受影响。她深呼吸后，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仪器。
手术很快完成，她们相继走出手术室。他没有与她搭话，也没有多看她一眼，就像是陌生人。
其实她们就这样也好！他的接近会让她心神不宁，与其让自己处于这种负面情绪下，不如就这样形同陌路。无论怎么比较，失望也是比忐忑焦虑要强上百倍的。她本来就是已经打算好的，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这种状态，虽然她也明白自己不可能就这样一直沉寂在自己的单恋里过一辈子，韩女士和白教授也不会允许她这样，她迟早都是要结婚的，如果她们可以形同陌路，各自过着各自的人生，她觉得自己也是应该可以慢慢的坦然接受自己下一段人生的。
下班时间，白书婉站在医院门口的银杏树下，抬头看着黄灿灿的一片一片，天边还迟迟未褪的一抹夕阳穿过树叶的缝隙，让本就是暖黄色的树叶染上了些许热情，虽然天色已经暗淡，但却格外刺眼。轻风一阵阵的吹着，银杏树叶泠泠作响，声音很像她一个人在日本时挂在小阳台上的那个风铃。
如果说她的人生走到这里，不得不面临着选择，那么她觉得苏温明确实是个可遇不可求的人选。
后来的日子，还是那样平静无波的过着。与之前唯一的不同是，她和苏温明越来越像她们在一起的时候了。在她们散步时，苏温明会像从前一样牵着她的手走过满是银杏树的人行路，树叶时不时的会被风吹落几片，飘散在空中徐徐落地，就像当年的樱花。
“书婉，我这次只是过来做一台手术。手术做完我就要回去了。”
“嗯。我知道。”
“我希望在我走的那天，你能来送我。”
“好。”
他们慢慢的走着，到了医院门口，她收回目光看向前方。前方的景象让她全身一滞，下意识的想要抽回了自己的手。但这次苏温明牵的很紧。她觉得苏温明应该是感受到了她的变化，他的手在她的手心里轻轻的拍了两下。她看向苏温明，苏温明正低着头温柔看着她，轻声的在她耳边说：“别怕！我陪你过去。”
她看着前方正站在那里看着她们的江翊，她想和苏温明解释。“不是的，我……”
苏温明放开了她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走吧！”
白书婉听到了当她和苏温明从江翊身边擦肩而过时，江翊突然的讥笑声。她想转头看江翊，可苏温明的身影把江翊全部遮挡住，她没能看到。但她还是觉得江翊一直看着她们，直到她们走进医院里。
几天后，她听说江翊去了g市，g市那边已经邀请过很多次，希望江翊能够过去再次协助他们的手术，因为这次去的时间会比较长，所以她们医院迟迟没有放人。江翊去g市的两天后，程锦鸢也申请了去交流学习。
白书婉觉得，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她注定是要与他相忘于江湖的。
之后的日子就这样平淡的过着，时间过的很快。苏温明的手术很成功，神外那边特意为他举行了庆功宴。他和她说盛情难却，再拒绝恐怕不太好了，只是他希望她可以陪他去，手术结束后他就要回日本了，恐怕没有多少时间能够在这里了，这次的庆功宴也算是盛大，就当做他们之间的临别晚餐吧。她只好答应。
神外的同事们看到苏温明带着她来参加，也说不上多震惊，但还是有惊讶在的。
“没想到温明还真和我们白医生认识。”
“温明，你这次答应我们，该不会是因为白医生的缘故吧”
白书婉看到苏温明听到同事的那些话，只是礼貌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在场的同事们看到苏温明的反应，大多都颇有深意的笑了笑。
“果然啊！看来我们这次是借了白医生的光啊！”
白书婉不好意思的笑着，也不好明说什么。她有预想过如果自己陪他来参加，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但神外的同事们这么快的给他们的关系盖棺定论还是有点出乎她的意料的，而且苏温明也没有开口否认。在这将近一个月的相处过程中，她们不能说有多亲密，但也是比普通朋友的距离要近上许多的。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开始接受和默认她们的关系。如果就这样也不错！
“温明之后还是要回日本的吧？”
“是！后天的飞机。”
“就这么舍得把白医生一个人扔在这？据我所知，江医生好像是对白医生有点意思吧？江医生也很优秀，虽然现在在急诊那边，但他是心外程主任的得意弟子，你就不怕白医生被他抢走了？”
白书婉听到江翊，脸上有些不自然，默默的低着头。她听到身边的人好似对着她说：“只要书婉一句话，或是一起去日本，或是……我回来。”
白书婉震惊的看着眼前苏温明，看着他对她温柔的笑着，还伸手拂了拂她额角的碎发。
“那白医生可一定要让温明回来啊！这样咱们神外可就来了一位高手了！”
“只要温明你愿意，咱们医院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着！”
“那就多谢了！”
宴会结束，众人纷纷散场。苏温明找了代驾先送她回家。到了她家楼下，苏温明牵着她的手认真的对她说：“书婉，刚刚吃饭时的话，我是认真的。”
白书婉依旧错愕，她从没想过苏温明的世界会为她倾斜，为她改变他原本的轨迹。她一直都觉得她对于苏温明来说只是一个意外，如果真的要深究苏温明是有多喜欢她多爱她，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温明，我其实一直都觉得，我们的相遇是一种很神奇的缘分。我知道你一直都有着自己的规划，你不必为了我打乱你原来的生活。”
“书婉，虽然我们的相遇是偶然，但是你进入我的生活对我来说是一种必然。并不是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我甚至会很希望你能够同意，走进我的生活。”
苏温明笑着看着她，轻轻的抱了她一下。“好了！你回家去吧！记得后天来送我。”
“嗯。”
机场。白书婉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苏温明，苏温明穿着得体的西装，手里拉着行李箱，还是那样一如往常的对她笑着。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
许久，机场广播响起后，她才听到他徐徐开口：“书婉，我很怀念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光，其实这次我来到这，并不是偶然，是我知道你在这里我才来的。我觉得这么多天的相处给你的感觉也不是很差吧？现在我要回去了，如果你觉得我们能够再续前缘，可以随时告诉我。我可以回来找你的。”
白书婉有些犹豫，缓缓开口：“你知道我的想法的，我还无法释怀。”
“书婉，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会遇到终生难忘的人或事，你不能一直被没有结果的往事束缚。我不会逼迫你必须在一个期限内给我回答，你可以慢慢考虑，如果再有机会，我还会再来找你。不过你如果想好了，我会立刻过来！”
“温明……”
苏温明笑着。“只要你还没结婚，万事万物皆有变数，我等你。”
广播声再次响起。
苏温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悄悄的说：“希望你这次可以允许我索要一个临别的拥抱。”
白书婉怔怔的看着他离开，现在她的心情是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五味杂陈。她看着苏温明消失的背影，她不禁响起她离开日本的时候，在机场，他也是这样目送着她离开，那个时候她还觉得她们以后再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她们的分手是顺理成章的，她们在一起半年后，她已经要准备回国，她还不知道要如何和他开口。
在一个星期五的晚上，苏温明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书婉，我在你家门口。能给我开门吗？”
她听到他在电话里的声音不像平日里那样坚定，话语间流露出了一丝朦胧和犹豫。
经过半年的相处，她对苏温明也有了深入的一些了解。他就像大多的神外医生一样，做事非常有条理，思维极其清晰，说话的语气大多都是坚定的，能够感觉到他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已经经过他缜密的思考过。与他在一起时，他也不会过多的干涉她的想法，但一旦她需要帮助时，他都会给她最中肯最让人满意的建议。
她打开门，看到眼前依旧是风度翩翩的站在那的他。如果不是她闻到了他身上有着淡淡的酒味儿，她还在怀疑刚刚说话的人真的是他吗？“你喝酒了？”
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不是发信息告诉你，我晚上要跟导师和同组的同事吃饭吗？”
她有些惭愧。“不好意思！我在收拾东西，没有注意到。”
他放下了正在揉着她的头发的手。“能让我进去吗？清酒真的有点上头。”
“好。”她赶紧侧身让他进来。
他顺势牵住了她的手。“我有点晕。”
白书婉拉着他坐到小沙发上，她想去厨房给他倒一杯水。但他紧紧的牵着她的手，有些执拗。
“我去给你倒杯水。”
他抬头看着她迟迟没有动作，最后有些用力的握了一下才松开。“好”
她把水递给他，他接过。指尖相触，白书婉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冰凉，不似他平常。
她看着苏温明喝水，眼前的人品貌非凡，抬头喝水时，喉结在修长的脖颈处不断滚动，衬衫领口的两枚扣子已经被他解开，领带结也被他尽可能的松下来，随意的搭在那歪歪扭扭的，但又恰到好处的露出一点锁骨。西装外套已经被他脱下放在旁边的沙发扶手上，拿着水杯的手臂在只有衬衫的覆盖下，能看到他肌肉的线条，有种凌乱美，让人有种想要过去一把把他的领口全部扯开的冲动。很性感。
苏温明喝完了一杯水，把水杯放在身前的小桌子上。他注意到了她注视的目光，抬头看向她，眼神看着有些迷离。
他的唇上还挂着水珠，他轻轻的舔舐了一下。突然一把把白书婉拽到怀里，唇温柔的覆到她的唇上，越来越热烈。
他吻了她很久，她能感受到他的体温逐渐升高，呼吸也变得粗重。他抬起头，一把将她抱起，快步走进卧室。
白书婉感觉身体一轻，又柔软异常，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感受这份柔软，就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儿夹杂着消毒水味儿扑面而来。
他把她压在身下，他俯身，将整个身躯贴在她的身上。她隔着薄薄的睡衣，能够感受到身上的人全身滚烫的温度。
他低头再次吻住她，舔舐着她的唇，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脸颊、她的耳垂……他吻的温柔又深沉。
白书婉的呼吸也开始凌乱。
他感受到了她的变化，停止亲吻，看着她，轻轻的低笑着，低头认真的解着她睡衣上的丝带。好难解，他微微皱眉。
“江翊……”
他听到身下的人模糊不清的唤着一个名字，他放在丝带上的手顿住。有些祈求的看向她，“书婉，我是谁？”
他看到了她听到了他的问话，眼中的热切瞬间褪去，她的手抵在了她的身前，推开他。“对不起。”
苏温明看着她逃走的背影，眼里尽是悲伤，他知道，他还是要失去她了。
苏温明穿好衬衫，从卧室走了出去，看到抱膝坐在沙发上的人。他走过去弯腰，想亲吻她的脸颊，她下意识的躲开。
苏温明的眼神暗了暗，偏过头，顺势伸手拿过旁边沙发扶手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
“下周一你就要回国了吧？到时候我送你去机场。刚刚……抱歉，喝的有些醉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白书婉抬头看向他，眼里尽是歉意。“对不起。我……”
苏温明苦笑了一下，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没关系，下周一见。”
机场。白书婉接过苏温明手中自己的行李。“谢谢你送我来，我们……”
苏温明对着她温柔的笑了笑，“当初说好的！如果你到时候没有爱上我，我会放你离开。”
白书婉还是略带歉意的看着他。“谢谢你。”
“也谢谢你，给了我一段很美好的回忆。虽然我们最后没能走到一起，但还是朋友，对吧！”
白书婉礼貌的点头。“当然！”
机场广播响起。
“你该走了。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告诉我。”苏温明还是笑着，言语间尽是温柔。
“嗯，再见！”白书婉向他挥了挥手。
“再见。”苏温明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登机口，他闭上眼睛，站在原地很久。终于，在听到飞机滑行的声音时，他缓缓的睁开双眼，看着向远处飞离的飞机消失在了天际边，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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