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猜猜我有多爱你(六)
六十六.
“我爱你
一直到我的
脚趾头。”
他说。
——
艾宝今天下午睡了一个很漫长的觉。
他从下午两点四十多分,一直睡到了五点钟。
期间在郭家屹走了之后,严塘来看了他几次,艾宝都安然睡着,还打着小鼾,小肚子一腆一腆的,睡得挺香。
最后,如果不是严塘看时间太晚了,再睡下去会影响艾宝晚上的睡眠,进房间里把艾宝喊醒,艾宝可能还能昏睡到六点多钟。
严塘一边给摇头晃脑还不甚清醒的艾宝穿衣服,一边摸摸艾宝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热感冒了。
“宝宝,今天怎么睡这么久?”严塘伸回手,感觉自己手心的温度还算正常,“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
艾宝又打了一个哈欠。
“没有的呀。”他揉揉眼睛说。
“可能是中午吃了太多多的东西了吧!”艾宝说着,他低下头看自己软软的小肚子。
严塘闻言上手揉了一下,他也知道有时候艾宝吃多了就会睡觉睡久一些的习惯。
还好,艾宝肚皮不是很硬,只是左边的肚皮稍微有一些硬邦邦的。应该是有点消化不良,但是不严重。
“那我们等会去滨江散散步吧?”严塘询问道。
多走走自然就消化了。
艾宝噢了一声,他又打了一个哈欠,他并无不可。
严塘就把他牵了出去,让他自己在沙发上再玩一会儿。
严塘打算快点把工作处理完了,就领着艾宝早退。
严塘对艾宝说,看电视看久了对眼睛不好,他把带的书拿出来,让艾宝读一读。
艾宝虽然不知道是哪里不好,但是他还是听严塘的话,乖乖地拿起严塘给他带的书,一个人缩在沙发上认真地看。
严塘的眼睛扫视着手里文件,而他的耳朵,却是听着不远处一页又一页厚厚的绘本纸张被艾宝翻过的声音。
严塘手上没有丝毫停歇地批改着,他的字有些草,越写到后面就越龙飞凤舞。
但愿接收文件的人能读懂。
艾宝从沙发上伸出头来,偷偷去瞅严塘。
虽说平日里严塘的表情也很寡淡,但是办公中的严塘脸上的表情更少。他面色沉静而有些冷漠,一缕有些长的头发垂到了他的耳边,他都没有去管,手上的工作一点都没停。
有点儿像是精准地执行任务的机器人。
艾宝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一下。
他决定从自己的小恐龙背包里,拿出一块芝麻糖来压压惊。
滨江路就是,上次严塘和艾宝半夜三更出去兜风走的那条路。滨江路有两条,顾名思义,都是隔江而修,遥遥对望。
很多小情侣都喜欢在滨江路上面散步,夏天的时候,有夜风,很凉快。
路边每隔几米又有一小盏路灯,路灯的光往往是暖黄色的,在黑夜里把人的脸和身影都照得美。
这些散步的小情侣,大多先开始都是谁都不说话、不开腔,安静地并肩走着,他们听旁边滚滚的河流,都在等对方先走出一步。
两个人往往离得很近,却没有牵手,有时候一不小心走得太近了,手打到了手,都不过是各自脸红一瞬,然后又故作矜持地拉开一点点的距离。
到了后面,哗啦啦的河流都不耐烦了,它看着这样的一对情侣已经路过它面前太多次了!
于是它对风说,哎呀!他们怎么还没牵在一块!急死我啦!
风听了,它翻了个身,看了下去。
它仔细观察了江边的小情侣一会儿,决定帮他们一把。
呼噜呼噜的风吹过来,把一对小情侣吹得挨在一块。
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了,两双手就这样握上了。
不过,小情侣需要风呼噜呼噜的帮助。
艾宝和严塘却不用。
等严塘把车停好,艾宝已经很自觉地拉好了严塘的手。
严塘的大手握着艾宝的小肥手,他如同是捧着一根细腻的羽毛,也如同是揣着一团白面面团,力气用的一点也不大,但是却握得很紧。
现在是已经快晚上七点了,艾宝说自己还不饿。
严塘也是。
今天,他们看到的对岸没有像那天凌晨时那样灯火通明,一些高楼还没有在夜色中隐约,很多商铺考虑到成本,也还没有亮起自己的招牌。
严塘和艾宝在滨江路上散着步,他们只能看见滚滚而去的江水,还有对岸的滨江路上偶尔飞驰而过的车。
艾宝很喜欢在这条路上慢慢地走。
江上吹来的风把他的小卷毛都纷纷洒洒地吹起来,让他露出自己光洁的额头。
艾宝眯着眼睛,他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
艾宝的耳边全是风带来的河水的声音。
河水说,你好呀艾宝!
艾宝也对它说,你好呀。
才打了招呼没多久,河水又轻快地说,那我走了,再见呀!
艾宝也说,拜拜啦!
但是,在河水正要呼啦啦呼啸而过的时候,艾宝又喊住了它。
河水呀,你为什么这么急着就走了呀?艾宝问。
河水在原地打转,它把自己搅成一个漩涡。
因为我搬运了太多的东西了呀,河水说,逝去的时间,野猫的尸体,人类的悲伤,还有那些不好说的奇怪的爱情,都由我来搬运。
它们太多,太多了,如果我不快点离开,它们就会堆积起来,垒得高高的,河水把自己变得长长的,它故意恐吓艾宝。
然后,啪地一声,它们就要把这个世界砸得稀巴烂!
它说。
艾宝哇了一声,他睁开了自己被风吹得合上的眼睛,他现在觉得河水真的好厉害。
那我不耽误你啦!艾宝说,拜拜啦。
河水哗啦啦地和艾宝拜拜了。
严塘早就已经习惯艾宝的走神了。
严塘牵着艾宝,并不打扰他,只把艾宝外套的扣子一个一个都扣好,以免艾宝着凉了。
江上的风,有些大了,艾宝似乎是感觉到有些冷了。
他下意识地把自己往严塘怀里缩了缩。
严塘松开握着艾宝的手,改为半搂着他。
“宝宝,我要给你说一件事……”严塘看艾宝回神了,斟酌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
艾宝抬起头看着严塘。
“是什么呀?”他仰起自己的小脑袋问。
他的一头小卷毛被风束在了脑后,严塘可以清晰地看见艾宝的整张白白的小圆脸。
“就是今天我们中午去吃饭,遇见的那个哥哥,”严塘继续说,“他邀请我们周末去参观一下自己的画展。”
“你想去吗,宝宝?”严塘问。
他当时给郭家屹的答复就是,自己要问问艾宝。
毕竟周末的时间是带艾宝出去玩,艾宝不想去,他也没法去。
严塘看见郭家屹露出的一个难看的微笑,自然知道他是误会什么了。
不过严塘懒得和他解释,二十分钟到了,他也没这个空去解释。前台准时来提醒,请郭家屹出去了。
艾宝没有急着应下来。
“画展是什么呀?”他问。
严塘跟他解释,“就是作品集的展,这个哥哥是画画的,他把很多他觉得自己画的很好、或者有意义的画,都收集起来,展示出来,给别人看。”
艾宝噢了一声。
“那都可以的吧。”他无所谓地说。
反正那个哥哥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艾宝也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艾宝想了想,又问严塘,“那艾宝可以办一个展吗?”
严塘挑了一下眉毛,“宝宝想办什么展呢?”
“艾宝的诗展!”艾宝高兴地说,“我有好多好多的诗啦!”
他张开自己的手掌,十根手指都伸展开。
艾宝向严塘表示自己真的有好多的诗歌了。
严塘没有拒绝艾宝。
他捏捏艾宝软嘟嘟的脸颊肉。
“可以的,”严塘说,“但是宝宝,你想邀请哪些人呢?”
严塘觉得,如果艾宝想办展,租一个展厅给艾宝玩,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这个问题考到艾宝了。
他只是想有一个叫“展”的东西。
因为这听起来很厉害!
但是,这个展应该邀请哪些人?应该给谁看呢?
艾宝谁都不想。
艾宝偏偏自己的头,“那可以只有严严和我一起看吗?”
“只有我们两个吗?”严塘问。
他又挑挑自己的眉毛。
艾宝点点头,“是的呀,只有艾宝和严严。”
“这样可不可以呢?”他问。
展毕竟是展览,所谓展览,总归是要面向大众的。
严塘也知道这一点。
然而他还是没有拒绝艾宝。
他思忖片刻,回答道,“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那我想,我们可以在家里弄一个这样的展。”严塘说,“负一楼有一个房间是空的,我们可以用它来布置我们的展厅。”
艾宝高兴了起来。
“那要有艾宝的诗,还要有严严和宝宝的照片,还有艾宝做的那些模型!”艾宝扳着自己的手指头,细数自己想参展的作品。
严塘微微俯身,一边点头一边听着艾宝说话。
艾宝说了很多,他还把自己的澡友小黄鸭,和常年睡在床头柜上的莎莉鸡也算了进去。
他还说了其他很多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比如家门口榕树的一小截树枝,上次猫先生来送的已经枯萎的山茶花,还有前几天他和严塘一起饭后散步,在路上捡到的一根飞鸟的羽毛。
严塘都说好。
这些东西都很棒,严塘说。
他又捏了捏艾宝的小脸。
艾宝的圆脸就像一个糯米糍,严塘捏着,软绵绵的不说,还很有弹性。
艾宝眯着眼睛,又笑了起来。
他的眉眼弯弯,脸上全是鲜活的快乐。
风拂过艾宝的耳边,又带来河水的声音。
河水问艾宝,有没有什么不要的东西?它可以捎一程,让它们离艾宝离得远远的。
艾宝就问,那什么是不要的东西呢?
河水想了想。
它缩回去,在河底看看自己搬运了些什么。
一般来说,人类的话,总是喜欢给我他们的绝望啊、抑郁呀这些东西,有时候还有一句象征永恒的承诺,或者是曾经许诺永远不变的爱情之类的。
河水说。
噢,它看了看自己,又补充道,还有的人类给了我他们的一生,他们想让我带他们去远远的地方,再也不要回到这里。
艾宝听完,摇了摇头。
可是我没有这种不要的东西的呀。
他悄悄地看了看自己身边的严塘。
严塘并不知道艾宝和河水之间的聊天,他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给艾宝理着头发。
免得一会儿,他和艾宝回车上了,艾宝的头发已经被风吹得乱成一团了。
从艾宝的角度,刚好能看见严塘常年没有弧度的唇,还有高挺的鼻梁。
我现在很快乐,也没有不幸福,艾宝对河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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