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Chapter5
天空很蓝，如同贴了一层蓝色印刷平面图纸。
半空坠着大片的云团，就像无比突兀的在上面团了一大片沾了颜料而湿沉厚重的棉花，投下来的阴影刚好覆盖了南面错落规整有序的东边部分教学楼。
些许阴凉的风穿过楼宇间，徘徊着来旋直去。
顶层教室传来老师带领学生们诵读的朗朗读书声：“契约型械民是通过械民政府部批准的合法类人，并经由人类实名认证，遵守《械民条规》……”
声音顺着风还未完全划开又被搅碎成糊，与风化为一体了。
“诶，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看蟹子啊？”一身姿慵懒的少年问道。
他半托着额头，架着椅背，腿搭桌梁，“蟹塔都宣传半年了，我们学校一点消息都没有。源源，你哥在那地方待过，有没有消息？”
另一长相郁郁清秀的少年答到：“没有。”
何弈垂眼扫视架在桌梁的脚，皱眉：“阮秀秀，把你脚拿开，擦干净。”
“好的，你的洁癖就不能对兄弟友好一点吗？”阮秀秀撇着嘴说着转向旁桌，“咻咻，佩佩，跟你要张纸巾。”
闻言的女生紧张地把桌上一整包纸巾递给了他，“给。”
阮秀秀对女生笑了笑，“谢谢。”
“何弈，你想好契约怎样的蟹子了吗？感觉你标准高的一楼啊!”
“没有。”
何弈对契约械民没什么兴趣，倒是身边几个小伙伴挺追崇的。
特别是阮秀秀，身高176，长着一张文静的脸，给人以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翩翩君子的错觉。
外人不知这人从小就皮，做着拥有机器人飞天遁地，霸占世界的中二梦想。
没想到还真的有机会实现。
甲子141纪，突然出现p∧rvirus感染，俗称人机病毒。
感染者身体一部分机械化，还有人类思维意识，初始感染还在少数，人们将其定义为生病了。
既然生病了就要治疗，但研究院随后发现有些感染者可受操控。
到这，事情性质就复杂了。
后来感染者不断增多，事态失控，十人当中就有三人感染。
为了防止感染者被恐暴势力操控，只能先收押，但也不是个办法。
人太多了。
收押地界管理费用防控武装都太费资源了，还丧失了一批社会劳动力。
得想个办法让这些人回归社会。
于是设个械民政府部，制定《械民条规》。
通过登记认证患有prv的人，对其进行程序契约，械民受契约限制于签约人，以此保障人类的人身安全。
对于械民，签约人是法律明文的永生监护人。
谓之监护人，实则关系不平等如主仆。
但大部分械民由家人亲属契约管理，待遇倒也不会低于人道标准。
甲子148纪，条规正式全面实施。
相关信息编入教材，什么人类历史转折点，人类文明的重大变革……
人们企图用这些词来概括总结评价那些云翻雨覆激流滚滚影响深远的时代和事件。
可是对于这些刚出山涧，没滚过多少时间长河，没见过几多山川变换的新生代小朋友而言却是没有多深的体会的。
少年不知言肃，谈笑任性肆意而为。
书上的械民及械民政府部辖下部门之一械民监管集收营被他们笑称蟹子蟹塔，当真是方便易言。
械民政府部半年前便宣言为促进民众对械民的认识，开放械民监管集收营，学生由学校组织带领参观。
郑源打开了语音通话，有人找他。
“嗯……好。”
挂了通话，郑源摩挲着指上的戒指通讯录，嘴角略扬又咬唇克制，眉眼中的抑郁散开些许，眼里带着莫名柔和，抬眼向伙伴道：“我今天下午回去，哦，估计明天去参观蟹塔，明天蟹塔见。”
在场的小伙伴看呆了，这情绪变化如此明显。
阮秀秀瞪大着眼，直接忽略参观蟹塔的事，直感叹：“发生了啥？源源，你这表情罕见啊！”
“没事。”郑源现在不太想说。
郑源转移话题：“弈哥，你回吗？”
何弈看着郑源，点头，“回。”
下午车道拥挤，各种交通工具水泄而出，高高低低，上上下下，移左换右，排前挤后，却也有序的快速移动。
放眼一望，就如是一台由各种形状的器械零件排列组装而成的机器在运作。
但毫无疑问，这些便是形态各异的各类交通工具。
其中有长2米，宽1米，高半米，如铅笔盒般贴地而行的，它有一个形象而贴切的名字：睡地行。
路边一些人站在大好几倍如电话亭一样的玻璃屋里。
睡地行从地底升上地面，从侧面底部伸出一块棉板。
搭乘者躺下后，棉板缩回闭口，睡地行从玻璃屋驶出进入道路，穿梭在各个高轮大卡车底。
不得不说，这一过程有种躺棺材的既视感，还是会自动滑行奔赴入葬的棺材。
还有支者，至于为什么叫这个名？
它的创造者是个富二代，当然这个创造非指实物而是用物方式。
这人非常目中无人，任性狂妄，把支者开到道路上，每次被关进去没几天，出来后又继续驾着支者四处横行。
屡战屡败，屡败履行。
也亏得没有失事过，只将其拘留数日又被他老子捞了出来，这事一段时间在“全屏”映播不断。
“全屏”是指放在南城中部各大建筑上的，由分别位于八个方位，六十四个巨大投影屏组成的视播系统。
可以说是南城官方认证的频道系统。
除了日常新闻播报，紧急事务通告等官方事务，“全屏”还对外售出一天两小时的广告时间。
当然，价格极贵。
不久这种通行工具被认可。
富二代在“全屏”买下一个月的位置，四十五度角侧着身子，手臂一抱环在胸前，自我感觉良好，满脸奸笑，通嘴自豪：“这是在通行领域的一次伟大变革，我很高兴，作为引领者，这次变革在我的意料之中，为此我多次身陷险境，只为追求人间真爱世间真理，啊！这就是智者的不忍平凡，不惧磨难，多么伟大的精神啊！作为我智慧的结晶，我将其命名为支者！”
说完还傻不愣地四十五度角抬头哈哈几声。
确认这人又傻又憨又中二，简直不忍直视。
也倒是逗民众笑了好长一段时间。
不过借着这波宣传，富二代直接开办了支者工厂，成为全南城最大的支者生产商，怎一个绝字了得！
有人称赞，也有人嗤鼻。
这操作，事后回想，乍一分析，让人情绪复杂，不禁唏嘘。
正如放羊的孩子贪玩也不耽误羊吃草，而拿着斧子的看客家里没羊，还啥也没干成，也就事后可惜不已，怨天尤人，叹着怎么就没想到呢！
支者净身长五米，长着四条长长的机械腿，每一条机械腿都有三个灵活的关节，每一节都伸缩自如，上面承着半圆形车厢，里面通常乘坐两人。
支者踩着四个轮子忽高忽低，移左换右行驶着，借着灵活的关节、伸缩自如的臂节和优良的防震装置保持着车厢的平稳、乘坐者的舒适。
距离道路地面15米的正空，一条白色透明长带游行着。
车体像是由十几个睡地行组成，车体外层材料是一种透明折光物质建造。
阳光透过车体，只是留下一条细线的阴影，而内层材料不同。
它可以遮阳避光。
里面已经躺满了十几名乘客，舒适的享受着这趟中长途旅程。
这条长带有个文艺的名字：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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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弈和郑源搭乘a13路公车大卡往北面走。
车窗外建筑风景清晰却又带着虚影，如细笔勾勒的水彩图，还未干便一侧被整齐地蹭开去。
虚影渐消，已经来到南城中部。
这里的建筑及交通更为多彩繁华，两旁高立建筑的侧壁都悬挂着滑行吊车，供建筑楼里的工作人员在各个办公领域里快速穿行，从外围到内塔不用十分钟。
大卡穿过南城中部，进入北部地区。
“军属区院已到，请下车的乘客携带好物品，期待您下次乘坐。”
低沉浑厚又清脆爽朗的男女机器混合音响起。
郑源笑了，“如果秀秀在这，估计又兴奋地问听到哪个声音了。”
小时候他们一起上下学坐公车大卡，每次都兴高采烈的讨论听到男音还是女音。
不过没有一次成功决断，听到的都是男女混合音。
可能因为单身狗不配拥有……
说起来这个公车大卡的语音播报有一点无比好玩。
假若没有喜欢的人，听到的便是男女混合音，若有喜欢的人，便能听到男音或女音。
至于听到哪一种，众多体验者总结提出，看自己喜欢之人的性别。
毕竟这种心理认为还是意识暗示的原因解答，也是某某几大恋爱专家讨论出来的勉强可信、大众呼声最高的结果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最终答案？
由于少数体验者述说自己喜欢的人明明是女的却听到男音，或者喜欢的人是男的却是听到女音。
甚至有一部分的人说听到的是自己爱人的声音，着实令其他单身非单身的人羡慕。
但这部分人却是自己吐槽起来了：
“我去！死坑，我每次下车都觉得离开了我爱人，还下个毛线啊！”
“麻袋！每次听到本车由xx开往xx，到站请下车，用我女朋友声音说出来，我就想把这整车男的都给嚓了。”
“我都跟我男朋友分了，每次上下班一下车，眼泪跟着回忆汹涌而至，我多希望身后的声音能脱离车厢追到我的面前来。”
“我爱人出任务没能回来，我每天晚上都乘坐大卡从城南到城北，能在睡前再听听他的声音挺好的。可惜孩子还小，连爸爸的声音也无法听到。”
……
不过最厉害的人莫过于创造该语音播报音频的人了。
民众不知道他是谁，官方没有公布，他是如何做到的。
简直魔法般奇妙，以至民众将其称呼为魔术师。
此外，还有一个猜不透的谜，便是该语音播报系统只存在于公车大卡，其他交通工具都未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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