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潞——致——”
“好好好我不动,你松手。”
钟为几乎是以猛虎扑食般的姿势,将手机抢回来,说什么也不肯再借给潞致了。不过,他承诺说:“等出去之后,我会给你买手机的。”
在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中,黑发青年倚靠在冷冰冰的铁栏杆上,领口解开三粒纽扣,露出半截细腻的锁骨。他笑容狡黠,眼瞳里仿佛弥漫着恍如黄昏时柔软而模糊的雾气。
神秘而忧郁。
也难怪那几张街拍都能引起关注,如果只论五官,许多整容过的明星都比他更精致,但潞致身上就有一种凝而不散的忧郁,犹如黑夜里的烛火,平白无故地惹人关注。
钟为原本想删除,但不知怎么,他的手就慢了一拍。
手机上跳出来一条私信。
[小哥哥要不要来拍网剧?]
[你长得很有辨识度,只要稍微宣传,立刻就能大红大紫。如果您对网剧有兴趣,可以随时联络我……]
钟为一脸崩溃地关掉私信。
有些人出生就是牛马,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不知道也就算了,但现在看到了,就不免有些发酸。
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钟为退出潞致刚注册的微博,短短十几分钟,这个账号就已经有上百个关注粉丝了。
见状,钟为忍不住了:“潞致……”
“嗯?”
“明明你也不介意出卖色相,为什么会流落到垃圾桶里?对你而言,想赚钱很简单吧。”
潞致迟疑了一瞬。
钟为识破了他:“别想借口。”
“好吧,那我就说真话了。”潞致从善如流,立刻改口,“如果只是追求温饱,或者是只追求个人的成就……那未免也太简单了,没意思。”
“……”
“怎么了?”
“你这装逼装的……”
钟为啧了一声,他说不清自己胸膛里翻滚着是什么感情。一方面,他本能地怀疑潞致在逗弄他,但另一方面,钟为又忍不住回忆那个画面——
黑发青年单膝跪在他身前。
炮火轰鸣,滚滚的烟和萧瑟的风吹得他衣摆和头发不断翻卷。
钟为放下手机:“那什么才能让你觉得不简单,有意思?”
这个问题竟然难倒了潞致,他皱着眉头思考。钟为很怀疑,对方下一秒就会说出“男人生孩子”这种离谱的回答。好在,他没这么说。
潞致试探着回答:
“……世界和平?”
钟为无言以对:“你确定不是在敷衍我吗?……不,就算你敷衍我,也别告诉我。我出门抽根烟。”
“好。”
钟为起身,和潞致擦边而过。他敲了敲门,在监管人员的看护下,走进抽烟区,点燃烟头。
他低下头,重重地吸了一口。
烟味很呛。
钟为发出一连串的咳嗽,惹来看守者善意的笑容:“第一次抽?”
“不,只是抽得少。”
赶稿加班需要提神,一到出版日,报社里就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烟味。钟为算是其中的异类,更习惯咖啡,而不是香烟。但若说他对这个味道很陌生,倒也没不至于。
“不抽烟好,抽烟伤肺。”
看守者竟然劝了钟为几句:“我们是年纪大了,有烟瘾,一周不抽两根就浑身难受,你没这个瘾头,最好别抽。”
这个道理,钟为当然懂。
“但是……”钟为叹了口气,他又吸了一口烟,在短暂的不应期过去后,吸入肺里的烟气没再让他咳嗽了,“说来你可能觉得有些搞笑,但是……我这一刻才有实感,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烟雾缭绕——
钟为竟然感到了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他冲对方露出带着歉意的微笑。
出乎钟为的预料,那位看守者也点点头:“也是,我每次出任务,回来时候也会在家抱抱孩子,只有这时候,才会觉得自己还是活着的。”
“……”
钟为刚想回答,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哗声。无数人行动起来,脚步声起伏连绵,忽然接连亮起来的电灯,将整座蚀灾局照得明亮如白日。
“……发生什么事情了?”
看守者也在翻工作群:“有大人物来了。”
“大人物?”
“喏,就那群异能者。”
钟为眼巴巴地盯着走廊,他见过很多异能者的照片,但还没见过真人,采访异能者的机会很珍贵,不可能让给他这种初出茅庐的实习生。
一些喧哗声远远飘过来。
“往这边走……”
“少将……”
“您还需要什么吗……”
钟为忍不住问:“你们平时……都这样吗?”
“呃……”
“好歹也是个国家部门啊。”
“一般也不这样,但是,今天来的不仅仅只是异能者……不是我们局里服役的异能者,他明天早上才能回来。现在过来的那位异能者,是一位少将。”
钟为挑眉。
国内的几位强大的异能者的资料,早就被群众扒得连底裤都不剩了,甚至,相互之间还建立了粉丝群,每天都能为“谁的战斗力更强”撕上几百楼。
虽然沿用了同一套名字,但实际上异能者的晋升线路和普通军人不一样,少将,这个称呼,代表着对方至少是b级以上的异能者。
“……哪位?”
看守者含含糊糊地说:“姓许的。”
“许招寒?”
看守者无奈地给钟为递了一个眼神,但钟为显然没能领悟到里面复杂而微妙的感情。他只好挑明:“你心里明白就行,这群人的行踪是机密,不能被随意透露。”
钟为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手机,发现绳秉报社的工作群也爆炸了。
[主编钱尧钊]
怎么了!
[美编朱薇祎]
啊啊啊是许弟弟啊!
如果有采访,务必捎上我!!!
[社长]
他怎么突然来嘉城了?
[社长]
我想办法能不能搞个采访来。
他人气旺,采访他估计流量挺大的。
[主编钱尧钊]
小钟好像现在就在蚀灾局里。
钟为无奈,他按动键盘,回复。
[实习生钟为]
我又不是过来采访的,人家是座上宾,我是阶下囚,双方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好吗?
[社长]
你先试试看。
不行再说。
钟为只好抬起头,客气地试探:“那个,这位大哥,我其实是绳秉报社的记者,这是我的记者证,我能采访一下许少将吗?”
看守者对他嘲讽一笑:“你猜呢?”
三分钟后,钟为被押回了拘留室。
拘留室灯火通明。
钟为刚走进来,就看见潞致靠在墙壁上,手里捏着一款老旧的游戏机,聚精会神,直到钟为坐到他身边,他才送来一抹关注:“怎么这个表情?”
“注意到刚才的骚动了吗?”
“没注意……等等等等,你等会再和我聊,这boss好难打,明明应该是策略游戏啊,为什么这么考验操作!”
“你在打什么游戏?”
“《建设地下城》。”
“没听说过……等等,你往上跑,上面,这boss要开大招了,你往下是刚好撞到它大招上!啊啊啊啊快回血!”
两个人凑在一团,靠着钟为在旁边逼逼叨叨的瞎指挥,几分钟后,潞致操控的主角一头撞在敌人的大招上,化作闪亮的星星。
[很遗憾]
[您失败了]
[地狱仍然保持着原本的模样,没有任何改变,可以预见的是,纵然是千万年之后,它依然会是这个模样]
“……”
“……”
“你有存档吗?”
“没。”
“打游戏怎么可以不存档?!”
“这游戏一命通关的。”潞致无所谓地回答,明明玩游戏的是他,可现在,他又表现得像是一个完全不相关的人,“对了,钟为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呃,你知道许招寒吗?”
“……”
“……”
潞致的眼睫毛轻轻地颤抖。
他低眉敛目:“……知道。”
“知道就好。”
钟为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潞致会不知道这位异能者——毕竟,他之前表现得好像也完全不知道七秋的瓜。既然如此,后面的话题就好展开了。
“报社想采访许少将。”
“挺好啊。”
“但是——”
钟为不得不强调:“他这次来得匆匆,没有通知相关媒体,恐怕也不会接受公开的采访。所以,麻烦的事情就是,到底怎么才能采访到他?”
“啊?”
“你一定有办法吧。”
潞致十分诧异:“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有办法?”
“请务必帮帮我。”
“可是……”
“等出去后,我不但会帮你买手机,买通讯卡,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跑腿的事情,我也会一并帮忙的!”
“可……”
“除了你,我找不到其他能帮忙的人了。”
潞致终于在接连的打断中,找到了插话的缝隙:“等等等等,你为什么认为我能和许招寒说得上话?他是超a级的异能者,甚至有人想将他分进s级里——这种大人物,怎么会和我扯上关系?”
“可是,你不是和七……”
……秋认识吗?
钟为没有说下去。
因为,潞致用手轻轻点了一下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钟为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个禁语。
潞致不想在蚀灾局谈论七秋。
这个名字,承载了太多意义。人们总是这样,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对于那些臭名昭著的名人,他们有时候,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成了一块招牌。
钟为乖巧闭嘴。
就在这时,站在拘留室外的看守人员听不下去了。他嘲讽说:“我看你你们,是想蹭热度想疯了!”
潞致忽然转过头。
他眼睛亮了。
有那么一瞬间,钟为怀疑,潞致有可能被看守人员提醒了,自己还能够蹭许招寒的热度……但这怎么可能,那位少将的人气是什么人都能蹭的吗?
如果说,星星和月亮还能相映成辉,但当太阳从地平线上跳跃出来后,世间万物就全部臣服在太阳的光辉下——
这么说,当然有些夸张。
但自从太平洋彼岸的某个超级大国,开始用异能者打造他们的“超级英雄”,各种文艺作品如雨后春笋般层出不穷地冒出来,很多青少年开始崇拜国外的超级英雄后——
这种情况当然不能放任。
为了抵抗文化入侵,国家也顺应时代的宣传本国出色的超级英雄。然而,成果寥寥,人民对主旋律宣传不感兴趣。
许招寒是仅存的硕果。
比他容貌英俊的,没有异能力。
比他异能力更强的,没有他年轻。
再加上,许招寒是极少数的□□强化的异能者,他的战斗场面拳拳到肉,简单粗暴,在配备了一些炫目的装备后,战斗声画效果爆炸,随便摆个摄像头都能拍出好莱坞巨资特效片的效果。
比起某些根本看不明白的异能力,许招寒的配置就很“主人公”,也无怪他人气如日中天。
钟为对许招寒的感官一般,对比而言,他更喜欢枪炮——比方说,潞致的压缩炮,就帅到爆炸。
看守人员还在嘲讽:“人家是为了国家的安宁,接受到蚀出没的消息,哪怕隔着千万里,也专程跑过来一趟。可你们脑子里全都是要采访他,是真的想采访吗?说到底,就是馋人家的流量。”
“不是……”
“记者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为了博取眼球,真就什么谎言都编得出来。”
“绳秉报社不一样!”
钟为对上对方带着嘲弄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这番话毫无意义,对方对媒体有严重的成见。但他坚持又固执地强调:“我们不是为了博取关注——如果只是为了关注,绳秉报社根本不是现在这个规模,我们是为了让民众了解蚀,了解这个时代,才建设的报社。”
“呵呵,说的好听。”
“这是真的!”
“……”
“你去搜一搜就知道,知道绳秉报社是多么的……”钟为将报丧乌鸦这个外号咽下去,现在似乎不是提起黑称的时候,“……忠实于真相。”
“不愧为玩弄笔杆子的,就是巧舌如簧。”那位看守的大叔冷笑一声,堪称水泼不进,针扎不进的典范。
“我……”
“我知道,你们就是想说服我,让我带着你们去见许少将罢了。别做梦了,人家的工作很重要,不要随便打扰。”
潞致忽然开口:“那个……”
“好好反省过错吧!”
“……不,我没和你说话,”潞致说着,目光往向钟为,他换了一个更舒适的靠姿,“钟为,我想知道,你刚刚说的话还算数吗?”
“哪句话?”
“就是那句……”
潞致复述钟为刚刚说的话:“不但会帮我买手机,买通讯卡,还会帮忙跑腿的承诺。”
钟为忽然警觉:“但那有前提,前提是我得采访到许招寒本人,否则免谈。”
“这不难。”
“……你刚刚不是说,你没有办法吗?”
“对啊,我确实没办法。”
潞致抖了抖手腕上的银色手铐,指了指门外的看守人员,意味深长地说:“而且,就算是我有办法往外界传递信息,也绝对会被这位忠于职守的大叔拦住吧!”
看守大叔冷哼一声:“知道就好。”
“综上所述,我完全没办法吗?”
“哈?”
“哈什么哈?”
钟为用手指抵住了额头,每一次,在他稍微对潞致产生了一丁点好感时,对方都能将其破坏的一干二净,甚至还产生了打他一顿的冲动:“你又耍我……耍我很好玩吗?”
“耍人当然很好玩啊。”
在钟为脸色即将变化之前,潞致笑出了声:“不过,这次我不是在逗你啦。我们没办法来联系到许招寒,但是,对方可以联络我们啊。”
“那可是大人物好吗!”
“大人物啊……”
似乎回想到什么画面,潞致嘴角的笑意完全克制不住,笑容灿烂,甚至连原本黯淡的拘留室都被照亮了。
钟为没注意到这一幕,他嘟哝着抱怨:“虽然不至于日理万机,但也能说是忙得脚不沾地,怎么可能会来联络我们……”
“……”
“……”
“滴滴。”
看守大叔的通讯器响了。
他查看消息,表情忽然变得极其复杂,尤其是看向潞致的眼神,充满了好奇和探究:“喂,钟……”他看了一眼笔录上的名字,“钟为和潞致!”
两人齐齐看向他。
看守大叔的脸色很差,但他还是忠于职守地说:“少将要见你们。”
“……”
“……”
幸福来得太突然。
钟为甚至有一种被从天而降的馅饼砸晕的晕眩感,他忍不住确认:“哪个少将?”
看守大叔白了他一眼:“还能是哪个?”
“……”
“就是你心心念念想采访的那位。”
“哦也——!”
尽管另一位当事人还没有同意采访,但钟为已经在准备采访所需要的东西了,没用录音笔,可以用手机代替,但手机没电了,钟为又到处借个充电宝。
结果,反而是潞致更早到顶楼。
蚀灾局顶楼修建得大气豪华。
毕竟,异能者也是人,有七情六欲的人,只是命运让他们不得不战斗,时时刻刻都处于生死一线。国家也没有强求他们像党员一样忠于奉献,该有的享受全都有,样样不缺。
潞致敲了敲门。
“请进。”
潞致推开门,扫过整个房间。这里采光很好,从落地窗处可以俯视半个城市的夜景,人潮灯火和天空星光相照交汇。
房间内没有开灯。
潞致屏住了呼吸。
他已经看见了这个顶楼房间的临时主人,许招寒。那是一位看起来十八九岁的青年,严格来说,许招寒应该比潞致这幅身体要大三岁,但他学生气质重,自然看起来也更年轻些。
“小寒……”
理所当然,没有回应。
潞致不由哑然,几乎固化在这个躯壳上的微笑,也难免掺进了一丝苦涩。蚀灾局顶楼的风景大同小异,多年不变,以至于刚刚走进来的潞致,竟然产生了一丝时光流转的错觉。
她好像回到了过去。
那时候,蓬队的身体还健康。
许招寒是队伍里最年轻的小孩,潞致……七秋还记得,他总是不厌其烦地打断自己的话,气鼓鼓地强调,自己会变强的,会变得比七秋还强,绝对不会输给她!
一转眼多年过去,物是人非。
事事休。
总被大家不自觉照顾的小寒,皱着眉头的倔强小孩,现在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少将了。
潞致发出轻微的咳嗽,将之前的失言掩盖过去,恭敬地称呼:“许先生好。”
房间里依然很安静。
许招寒坐在靠落地窗的软皮沙发上,微微垂着头。从潞致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凌乱的黑发,偶尔从黑发里露出一两撮仿佛挑染的银发,被星光灯光照得明亮。
潞致往前走了几步。
他眼神很好,看见了扔在茶几上的作战服,下摆沾满了斑斑血迹,看颜色,竟然还很新鲜。
他迟疑地再次呼唤:“许先生?”
许招寒依旧没有回应。
但潞致看清楚了他的脸,这位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高位的青年完全将自己蜷进了沙发里,姿势就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奶狗。他手盘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半张脸被凌乱的碎发遮掩,而露出的另外半张脸,眼底青黑非常明显,即便是在睡梦中,也带着挥之不去的疲倦感。
青年呼吸均匀。
和七秋记忆里相比,他似乎没什么长进。
潞致哑然失笑:“……睡着了啊。”
就算□□强化的异能者百病不沾,更不可能因受冻而感冒,但看到这家伙还是如此不爱惜自己,潞致下意识就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套毯子。
他将毯子抖开。
但毯子还未覆盖到许招寒身上,下一秒,一只手闪电般地伸出来,宛如扑食的蛇,猛然扭住了潞致的手腕关节。
“咔……”
潞致的脸瞬间就白了。
就那一下,许招寒就已经将他的手腕关节卸下来。他再也握不住毯子,毯子飘飘而下,直接落在了许招寒的头顶。
许招寒似乎还没有睡醒。
他用带着点鼻音的声音,轻轻嘟哝着:“……七秋姐?”
“……”
潞致无法回答。
过了五六秒,许招寒彻底清醒过来,他刷的一声,就将潞致掀翻在地,那张毯子也被他扫到了沙发上:“你是谁?”
“我是……潞致?”
许招寒凌冽如刀的目光戳到了他脸上,他冷笑着说:“哈,想自己名字还要犹豫一下,这是假名吧?”
“……”
这不是……确实还不够熟悉小号的名字吗?
潞致被压制地板上,无法活动,当然,他也不会移动,在一个a级肉身强化的异能者面前搞小动作,那是生怕自己死的还不够快。
他无奈地说:“我真叫潞致。”
——骗术师词条生效。
许招寒仍旧半信半疑,和能被随便糊弄的钟为不同,他能监听到潞致的心跳,听见他身体里血液的流动急缓,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真的?”
“真的不能再真。”
许招寒没有给潞致辩解的机会,他冻着一张脸,咄咄逼人地质问:“你怎么潜入蚀灾局的?你想做什么?谁派你过来的?为什么要……冒充七秋姐?”
“……”
“为什么不说话,心虚了吗?”
“疼疼疼!”
“我招,我招——!”
潞致这个壳子,应该当不了间谍或者烈士,对身体上的疼痛极为敏感。潞致毫无节操地举手投降:“我是被抓进来的,罪名是散布蚀的假消息,制造恐慌——”
虽然根本没人恐慌就是了。
“……“
“没有人派我过来。”
“……”
“是你要召见我,你还记得吗?你往下吩咐了,要见潞致和钟为两个人。”
这个表情,许招寒应该是想起来了。
“而最后一个问题,我没有冒充任何人……”潞致努力让声音变得稳定,好在,骗术师的词条再一次生效,让他的伪装天衣无缝,“是你认错人了。”
“……”
“而且,就算要接近你,也不会有人冒充七秋吧?”
那一瞬间,许招寒的表情变得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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