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南狷6
冰海苔原数百年来从未如此热闹,数千顶帐篷一字摆开,猎猎旌旗上是盘武崇尚的‘刀刃滴血’图腾,寓意着‘斩神除魔’。数万援军先后抵达,自幻苍林缘至苔原山遮天蔽日。
裂天战中人鱼族灭,不想废墟上三界血战再起。海底万千枯骨,怕是幽魂难瞑。
沧彻隐去那华丽王袍,只穿着干净雅致的黑衣,衣领袖口处是贴肤两层白色里衣,看去只是颇为精致的点缀。
站在高处俯视着万千人马密集帐篷,他不禁哑然失笑:“篱儿不愧是泫渊大祭司,好大手笔。只是调派来这些蝼蚁,除了碍手碍脚有何裨益?”
倾篱脸红:“我所需的只是三千铁骑中的猎神者。这些援兵其实是盘武派来监视我、分一杯羹的,你以为这些蝼蚁就那么好摆弄?否则,我就不用孤军奋战了。”
“不过公主能在泫渊立脚,看来也拿捏住盘武了。”沧彻套话的痕迹明显而毫不掩饰。
倾篱深深看了他一眼,事到如今已无好隐瞒的,况且接下来还要依仗他:“表哥还在责怨篱儿隐瞒。其实非我所愿,一切都是契约的棋招,我不过是履行者罢了。”
沧彻负在背后的手指紧攒:忧之,你的棋下的真够早的。看来我被这个躯壳拘束的数百年里,错过了太多。才让你们些蝼蚁有机戏弄!
沧彻将恨噙在齿间,声音却异常温柔:“你原本隐名埋姓,可如今暴露在这南狷数万蝼蚁前,不怕盘武和天下人诛伐?会不会影响契约?”
倾篱直言道:“不会,因为你根本想不到空河人心贪欲有多可怕!我和泫渊那是互利互赢,黑白出自人口而非人心,就算我不说,也自会有人为我指鹿为马。何况泫渊的事情也不仅为了契约,还有……”
“公主!”白狐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生生截断了倾篱后面的话。
沧彻自然明白那是她故意打断谈话,心里冷笑:不愧是忠贞不渝的死士,始终提防着他。
“车内有忧寒殿下的急迅。”白狐不敢抬头,只感觉倾海世子的压迫感化成一阵寒意,冷飕飕的扫过后脖颈,弓着腰跟随主子快速退下。
沧彻独望向茫茫冰海,温柔眼神在转身刹那瞬间冷冽,无尽忧伤、孤独和隐恨层层叠在眼底。那凡人眼里的‘空无一物’,只于他却是七彩炫动:霞光似的结界让他想到了混沌幻境中流淌的光力,那曾是熟悉和无比眷恋的。
够了。我知道你就在那里,在我咫尺之距;让我能看到你的一言一行,感受到你的气息,便足够了。
“紫姬?!”隔着颇远距离,沧彻依然从吵杂人声中,清晰捕捉到了白狐的惊呼。
白狐疾越过一顶顶帐篷直奔幻苍深林。而林缘一顶帐篷上立着紫色影子,见白狐渐近了,反身隐入了深林……
“有意思。”沧彻低眉笑道。
白狐站在厚重落叶上屏住呼吸,须臾捕捉到极其细微枯枝断裂的声,白色狐裘离地飞起,一阵黄叶旋风平地乍起。几乎同时深林里飞出数道紫色灵芒,斩裂在黄叶旋风上!
两两相消,在旋风叶阵骤滞的刹那,白狐银色指风已从叶阵中破空飞出。在漫天缓落的黄叶里,白狐和紫姬已经闪电般的交手数十回。招招致命,决绝无情!
直到白狐肩膀和尘风交手时落下旧伤被牵痛,出手慢了半拍,突露了个空门,瞬间被紫姬占了上风,三道紫色的风刃滑过白狐胸膛。白狐急速后退,重重撞到一株大树上,胸口三道极深的伤口,血流如注。
紫姬落地,依然是旧时装扮,只是裙岔比以前开的高了许多,随着她猫似步伐,白皙大腿时隐时现,越□□荡:“怎么了,许久未见,出手慢了许多。”
“你没死?!”白狐背抵着大树有些吃惊。蓝血出手绝对没留情,这太不合理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死?”紫姬指间变出一朵红花,旋即又带着恨意捏碎,“这就是你对救命之恩的报答?”
“都已经‘死’了,还回来做甚?我警告你别做对不起公主的事,否则再让你死一次!”白狐咬牙站直。
“呵呵,就凭现在的你?”紫姬向后落到大树上,“别急,血债还没清算呢。”
四周树干上突显无数咒符,秘密麻麻就像大树睁开了诡异眼睛。白狐顿觉不妙,刚要逃离双脚却被黄叶下的咒符粘住,动弹不得!紫姬从一开始就下好了套,等她自投罗网。
“卑鄙!”
“和你姐姐一个德行,愚忠!”紫姬手腕一抬,隐约可见一根引线伸向幽林深处;金芒咒符飞起连成一条纸带将白狐紧紧捆住,“就凭你这点本事?”
白狐看出这咒符是空河章法,冷笑:“朝三暮四的贱人确实不能留在公主身边。”
紫姬伸舌舔着指甲,目色阴寒:“朝三暮四?”话音未落,突然近身将长甲狠狠刺入了白狐体内,恨道:“扶摇树下你求我时,我可曾朝三暮四?我救了你整个白氏一族,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白狐痛的汗如雨下,仍是咬牙没出一声:“你从我这里拿走了什么,你清楚。我从不欠你的!”
“吆,说的也是。”紫姬伸舌添了一下白狐脸颊,“的确拿了你最珍贵的,白荻!”
她缓缓从白狐体内抽出长甲:“常言道‘一夜夫妻白日恩’。小荻,我真不想走到如今的地步。可是——”刷的一声,长甲又重新刺入,“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你就联手蓝血那个贱人杀我!那一刻,你可曾想过我们之间的恩情?!”
“恩情?”白狐嘴角流出血,讥讽:“要挟也算恩情?那我可真要感谢你恩赐的——这数百年生不如死的痛苦!”
“我现在的痛苦也是拜你们所赐!比你痛苦百倍!”紫姬霍的抽离长甲,后退一步,暴怒。那条看不见的引线将紫姬手腕勒紧,留下细细一圈血痕。
“所以你想干什么?回来只是报复我?”白狐注意到了那手腕的血,却不明所以。
远处,浓重树影里,沧彻看着紫姬手腕上那条伸向幽暗深处的引线,心里冷笑:那个女人,竟成了傀儡……
“干什么?”紫姬吹去指尖的血珠,“公主是泫渊大祭司,这么诱人身份,我可要好好‘辅佐’不是?”
“别妄想钳制公主!除非我死!”白狐切齿道。
紫姬伸手摩挲着她,尖锐指尖自脸颊至脖颈划下一道长长血痕:“你死了的确会省不少事。不慢慢玩弄死你这么显出我百倍痛苦?”长甲继续下滑挑开裘袍,坦露白皙胸膛,划开一道深深血痕。
“你的一切是我赐予的,我该理所当然的拿走。猜猜看,如果让公主知道你其实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不过冒充你姐姐白狐欺骗她这么多年,她会怎么想?帝都又会怎么对待白氏一族?啊,白荻?”
“贱人!”白狐目眦尽裂。
紫姬十指张开,紫色灵气自白狐胸部被缓缓吸出:“如果我没猜错,这维系你女人样貌的药性正在消失吧?不久后如果没有我的赐药,你连声音也会复原。其实我只需要等着就行,不过实在迫不及待的想看到公主的惩罚了?想想就欢喜不已啊!”
如同被生生挖掉胸部一样,白狐痛的一阵阵昏眩,嘴唇都咬破了。脑海在生死交叠的眩迷中,竟情不自禁的浮现出了尘风,那个让她乱了心神、失了本性的人。
紫姬突然一声惨呼,身体被一道黑色灵芒带起,重重撞到树干上,吐出一大口血,差点背过气去。她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惊恐道:“是您?”
沧彻踏着厚重落叶信步走来,看都未看白狐一眼,仅抬手轻挥:那一身紧裹的咒符燃起黑焰纷纷掉落。
“您帮她?您果真弃了我。”紫姬见状,心裂痛难耐。
“你从未在我眼里,何况现在已不如她。”沧彻冷漠的回。
紫姬绝望看着血迹斑斑手腕,凄笑:“是啊,萤虫怎敢奢望日月之光,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都是因为你!”
紫姬身体忽被引线牵动,如一片轻盈的叶被极速拉进深林里,唯有那声凄凉的控诉袅袅回绕。
沧彻冷笑转身,蝼蚁之伎根本不入他法眼。一枚棋子,一枚自己送上门的棋子而已。
“您为什么帮我?”错身而过时,白狐开口问道。
沧彻脚步未滞,头也不回:“你不是她,公主还需要你。”
“我知道您是谁。”白狐改坐为跪,谦卑匍匐下去,“拜见,暗殇之王!”
沧彻停步眼底闪过一丝戾气:“是忧寒的迅息。”
白狐身体微微颤抖:“无之需要您这样的强者,您会帮公主吗?”
“会。”来自暗殇之王的承诺,如千金重重落进白狐心湖,激起无数涟漪。
望着沧彻渐渐走出幻苍深林的背影,白狐心胸久久不能平复:幻苍山下,派出魍魉杀她;如今又出手救她。这个黑暗之主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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