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长生问道
一连数日。
方言沉迷修炼，不可自拔。
家中一应事务，统统交给老大老二一起打理。
老大方大山，年二十一岁，即使放在前世，也是一个成年小伙子，足以独当一面。
但很可惜的是，因为方家太穷，一直都没有给他找个媳妇，致使年龄渐长，依旧像个野蛮小子似的，天天上山追猎，下水摸鱼，除了干农活时，较为认真且坚韧外，其余时间多是疯玩打闹，隐隐不太成器。
老二方大河，年十七岁，虽然比大哥稍微成熟些，心思也活泛，但因为读书少，见识也欠缺，自身天赋完全没有显露出来。
这其中的缘故，依旧是穷，穷之一字，贯穿方家人上下。
如果家有钱财——
老大想练武，尽可去学，想娶妻生子，自然也可娶之，甚至可以多添几房小妾，榨干身上的多余精力。
老二是个读书苗子，想成一代文学大家，需要购买大量书籍，方可博闻强记，增长眼界。
就连老爹想弃农从商，如果家有余钱，也不至于连从商的本金都没有……
杯具！
只能说一家人全都是杯具。
……
这一晚。
院子里正下着淅沥沥的小雨。
方大山端着一盆腊鸡炖粉条，边跑边嚷嚷道：“爹，老弟，雨下大了！”
“快进来——”
小二连忙接过菜盆，口中连道：“大哥，你怎么不看着点，瞧你裤腿上都沾满了泥巴。”
“嘿嘿，我去洗洗，不碍事~”
方大山憨厚一笑，转身走出小院，不顾风雨，径直走到水井旁，打水冲洗裤腿。
方言从里屋走出，一抹灵光覆在脸上，看着若隐若现。
方大河看的好生羡慕，忍不住问道：“爹，你练气入门了么？”
“还未。”
方言摇了摇头。
这几天不分昼夜的修炼，他一直都在培育自己的灵气种子。
可惜身上气流宛若一个多动症儿童，一直在体内游荡，上蹿下跳，好不安分。
虽然经历了灵气全方位、无死角的回来洗刷，身体也变得越发强悍，但修仙显然不是增强身体素质的路子，照他这么修炼下去，显然是入了偏门。
可惜身边没有名师指点，方言也只能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的修炼下去。
只要身体不出现什么异常和突变，他就绝不放弃。
“老弟，你可别小瞧老爹，我观察老爹数日，发现老爹身上肌肉，已经快要比我还多了，嘿嘿……咱们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修炼武道，打遍天下无敌……”
“闭嘴！”
方言听着头疼，忍不住喝道：“你这傻小子，如若再宣传武道，我便让你滚出家门，出去流浪乞讨！”
噗嗤。
方大河坐在简陋的木质餐桌前，吃吃发笑。
“爹，我错了……”
“你可千万不要赶我走啊！”
方大山听到这话，黝黑的脸庞上闪过一丝惊慌，口中连道：“您别生气，我这就给您盛一碗大米饭回来，还有老弟的！”
话音刚落。
这傻儿子冒着越下越大的雨点，径直冲入雨幕中，跑向厨房。
“真是我的好大儿啊！”
方言见状，不由哭笑不得。
一时间，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虽然这小子没皮没脸，生性顽劣，但有一点做得非常好，便是尊老爱幼，干活踏实。
方家老娘在世的时候，那段时间重病卧床，硬是方大山一口饭，一口茶的伺候，直到老娘病逝，方才结束这端茶喂饭，端屎尿盆子的艰难日子。
对老爹方言而言，虽然方大山平日爱开玩笑，但从不偷奸耍滑，吩咐下来的事情，尽皆一一照办。
农忙时节太辛苦，这小子竟以一己之力，硬生生承担起两三个成年人的劳动任务，依旧咬牙完成。
虽然夜夜回家叫苦叫累，但毕竟是真的苦，也真累，叫两声实在无妨。
至于两个弟弟，他也是照料有加，少有欺辱。
因为方大山是老大，从小又身强力壮，所以小时候，弟弟们与同村小孩争执打架时，他总是第一个冲在最前，往往以一打多，胜负五五分，但从来都没有让弟弟们挨过一次打，只一人承担痛楚，即便遭人报复。
至于干农活，做家务，护送弟弟们上学等事宜，自老娘去世后，也是一力承担，从不懈怠。
如此这般，一个穷困人家的小伙子，做到这个份儿上，又有谁会真正指责他，亦或指着他，让他滚出家门？
显然是不可能，也不至于此。
前世方言性格木讷，而且老实巴交，面对混不吝的大儿子，常以恨铁不成钢的姿态应对，使得父子关系时而紧张，时而僵持不下。
这一世方言穿越而来，却是多了几分温情。
在两人相处时，常以前世平等自由的态度，爱开玩笑，又从不介怀，倒使得父子关系越发融洽，一家人和睦有爱，其乐融融。
……
……
晚饭。
老爹照旧浅尝即止。
老二饭量小，也吃不了多少。
所以大部分饭菜都被老大一人承包，吃的是肚儿圆。
“爽！”
方大山吃饱喝足，直哼哼。
只见他混不吝的瘫坐在木椅上，使得木椅咯吱作响，忽然咧嘴笑道：“爹，这场大雨来的真是时候，等到雨过天晴，咱们就该插秧，割麦，还有摘玉米，种花生了！”
“是啊，六月农忙！”
方言听得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面带苦笑的说道：“又要面朝黄土背朝天，忙活一个多月了……”
“爹，你既然有修炼天赋，就不该浪费时间，不如这家里的农活，统统交给我罢！”
方大山憨憨一笑，接着说道：“小二可以给我搭把手，也可以去学堂读书，反正我长这么大个子，身体又这么强壮有力，自然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不行！”
方言还没开口，亲兄弟方大河便摇头道：“大哥，你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往常都是我与你们一起干活，今年又怎么能丢下我呢？”
“你小子身体弱，肯定无法承受农忙之苦，最好别跟我争，这些活儿都交给我，一人足矣！”
方大山咧了咧嘴，抱着大肚子起身，一边晃晃悠悠的走向杂物屋，一边说道：“家里的农具也该休整一番，借着今晚大雨难眠，刚好一并料理了。”
话音刚落。
他便自顾自的走进屋里。
“爹……”
方大河无奈回头，口中连道：“大哥身强力壮不假，但让他一个人承担农忙，肯定是有心无力，忙不过来啊！”
“爹知道。”
方言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放心吧，我会跟他一起忙活，必然不至于让他一个人承担，咱家除了你之外，都是身强力壮的劳动力，无甚困难。”
“爹，对不起，我只恨自己无能，帮不上什么忙……”
方大河面带羞愧的低下头。
“没事，没事！”
方言见状，连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含笑道：“你可是我们家唯一的读书种子，怎么能干这些粗活儿？咱们的手是拿镰刀，锄头的，而你的手，则是拿书，拿笔的！”
话音刚落。
他对小二再三宽慰几句。
随后便起身走向杂物屋，跟着老大一起整理农具去了。
这时狂风呼啸。
寒舍外，大雨越下越大。
雨点滴滴答答落在老旧门沿上，敲打出一连串美妙的音乐。
天气骤寒，温度骤降，就连天色也显得极为昏暗。方大河望着木门外，稀里哗啦，恍若流水汇聚成条条小溪般的庭院，一时间心也跟着沉了下来。
“如果我可以文以载道，成为一代文豪大家，想必就能多挣钱，补贴家用，也不至于让老爹和大哥都如此辛苦了吧……”
前几天，方大河因为天赋所限，不能修仙问道，心里还有些郁郁寡欢，心志消沉。
此时此刻，在他耳闻眼见之际，已然深刻感受到一股读书上进的源动力，便是让家族兴旺，家有余钱，供老爹和大哥吃好、喝好、玩好，还有休息好，不必再操持农具，如此辛苦的准备农忙。
心中如是料想。
方大河狠狠的咬了咬牙，起身便走进里屋。
却见他房门一关，再不出来，一手拿着书卷，一手翻阅。
在暗淡的煤油灯光下，寒雨夜，挑灯苦读。
……
杂物屋。
老大正忙着处理地上的散落农具。
忽然冷不丁，一记飞脚不轻不重的踹在他屁股上，疼得他嗷的一声，猛然跳起。
“爹，你踹我干啥？”
方大山一脸委屈的摸着屁股，口中连问道。
“你先别忙活了。”
“跟我回屋，咱们好好合计一番。”
自古老子打儿子，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儿，小伙子嚷嚷啥？
方言面色淡定的说完，便一把拉起方大山。
“哦！”
憨儿点了点头，乖巧跟在后面。
方言带他来到自己房间，一时陷入沉默。
“爹，你找我啥事？”
方大山一头雾水的问道。
“老大，你在家生活多年，想必对家里情况十分了解吧？”
方言想了想，口中忽然问道。
“那当然了，这家里一桌一椅，一草一木，我都了然于胸！”
方大山一时有些摸不清老爹的话中真意，不由摸了摸脑袋，口中连道：“爹，我不是小二那样的文化人，您有什么话，请直接说吧，不然我怕听不懂，亦或会错意，实在太耽误事儿。”
“好！”
方言闻言点了点头。
沉吟片刻后，蓦然道：“我最近算了算家中余粮、余钱等，细算之下，方才得知一个道理……”
“种田，实在是翻不了身！”
“所以我想等农忙过后，带你一起进城看看。一是了解城里情况，二是找一条经商路子，你看如何？”
“爹，你没开玩笑吧？”
方大山听到这话，顿时吓了一跳。
往上数几百年，他方家都是世世代代的老农民，现在传到老爹一代，怎么会突然想到弃农从商，进城寻找出路？
即使是混不吝如老大这般，一听说要进城，第一反应不是激动，而是害怕。
虽然活了二十多年，但他从未进过城，也一直都生活在西水村，在这里出生，也在这里长大。
偶尔听人说起城里事情，要么光怪陆离，一听就是假的，要么恐怖非常，让人敬而远之。
所以，一听老爹要带他进城，方大山瞬间吓了一跳，心里顿时就充满了恐惧和害怕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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