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六月农忙
“我当然没开玩笑。”
方言见他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不由笑道：“你小子白长这么大个，怎么一说起进城，就怕成这个样子？”
“爹，我不是害怕，只是……”
方大山文化不好，难以组织最精确的语言来描绘自己的内心情绪，只能嘟囔着道：“我只是不想离家太远，小二还在读书，我要接送他上下学，还有家里田地需要打理，实在抽不开身……”
一连串不想进城的理由，从老大嘴里艰难蹦了出来，说到最后，他突然面带急色的说道：“爹，我尿急，先上个厕所回来再说好不好？”
方言：“……”
你这小子也太没出息了吧？竟吓得尿裤子？！
“去吧去吧！”
方言微微摆手，满脸无语的说道。
“是，多谢老爹！”
方大山闻言大喜，连忙一溜烟的从房里跑了出去。
“真是个憨儿……”
方言望着他离去，嘴里嘀咕。
只听房门砰一声就被这小子关上，顿时气急而笑道：“小二还需读书养气，慢慢打磨自身境界，老大见识短，虽有一身肌肉，却又无头脑，这可真是太愁人了！”
一想到这里，不由越发头疼。
几天疯狂修炼下来的疲惫感，突然一瞬间涌了上来。
方言起身回到床边躺下，一脸苦笑道：“种田发家，实在艰难，弃农从商，也要有个起头，还要有本钱，不然只是一座空中阁楼般，可远观而不可发展焉……”
在房中等了许久。
老大终于磨磨蹭蹭进门。
方言收回思绪，淡然挥手道：“行了，此事暂且搁置争议，你先回去早点睡觉吧！”
言罢。
背对着老大，侧身而睡。
“好的爹！”
方大山闻言，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只见他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快步回屋躺下，口中连呼侥幸，下意识的嘟囔说道：“进城？太可怕了，哪里有在家舒服自在？”
一边嘟囔着，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
另一边。
方言听着屋外瓢泼大雨声，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左右一想，目前也只有修炼最为靠谱，旋即挺身坐起，默默投入到修炼之中。
经过这几天辛苦修炼，他体内已经存在了一股充满灵性的气流，除了上蹿下跳，好不安分外，一切如常。
“管它的！只要身体越练越强，就代表功法和练功方式都没大问题。顶多…就是个人身体不一样，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一念及此。
方言越发专注于练功。
倏忽间，好似神游天外，足以内视。
在这样广泛的视野下，只见体内肌肉，筋骨，血脉，五脏六腑等，都给人一种纤毫毕现的感觉。
仿佛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让体内的灵性气流，帮助自己调理内情，甚至做到有备无患，无病无灾的身体状态。
简直不可思议！
“怎么回事？”
方言一时愣住了。
他根据功法上面的介绍，一直都老实修炼，从来都没有任何偏离之处，怎么现在竟修炼到了一种连功法都未曾记录过的地步？
内视，灵识感应。
可调控气流涌动。
这任何一样变化，都不是炼气期所能够掌握的。
然而现在方言只需要一个念头，便能达到以上所有变化的最佳程度，甚至完美掌控自身能力，最终达到一种神乎其神的地步！
“该不会……”
“这是我的金手指吧？！”
正当方言陷入浮想联翩之际，体内的灵性气流忽然猛一收缩，又一膨胀，一连收缩膨胀了九次，接着便消失不见。
体内筋肉，骨髓，乃至脏腑和血脉中，都看不到丝毫踪影。
一股莫名的空虚感涌上心头，致使方言又惊又疑，一时间心神大乱，完全不能自已。
随着‘叮咚’一声脆响。
方言略一愣神，紧接着便不受控制的收回自身的感应能力。
只见他猛一睁眼，便看到自家硬板床上，忽而掉落了一颗两寸有余，通体雪白，闪烁着微微光芒，内里有灵气涌动的石头。
这是什么东西？
方言信手拾起，皱眉道：“充满灵气的石头……灵石？”
幸好他前世看过不少仙侠小说，可以很精准的为每一个变化都定义其真意，一块充满灵气的石头，岂不就是灵石？
一念及此。
方言顿时傻眼了。
有道是——
别人修炼，提升修为；
自己修炼，练出灵石？
嗯？？？
一连串的疑惑从心底涌出，瞬间让方言的大脑产生宕机反应。
我这穿越而来的身体和灵魂，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练功练出灵石？而且种种能力显现，明显不是炼气期所能够掌握的，而我却如臂使指，完美操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手中握着一块还略带温热的灵石，一时间，方言的心里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这一方面是诸多疑问，让人心神大乱，疑惑丛生，另一方面则是练功练出灵石后，体内的灵性气流全无，恐怕还需要重新修炼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再次冒出头来。
可是在这种怪异的情况下，即便吸纳了再多灵气，又有何用？莫不是自己给自己打工，而且还是007这种超极端的打工方式？
大意了，没有闪啊！
初步理清头绪后，方言顿时有些无语。
屋外大雨稀里哗啦，也正如他此时的心情七上八下。
一边哭笑不得的收回灵石，一边无奈道：“算了，左右多想无益，索性既来之，则安之。如果这具身体真的只是一个承载灵气，炼化灵石的躯壳……”
“那么炼制出来的灵石，不仅可堪大用，就连身体也变得越发强壮有力，完全不亏啊！”
一念及此。
方言的心情终于好受了些。
随后调整一番睡姿，方才安稳睡下。
……
……
芒种前后。
大雨小雨淅淅沥沥一连下了好多天。
这一日天高云淡，雨过天晴，炽烈的太阳终于从东方升起。
“爹，出来干活儿喽！”
老大方大山一手提着竹筐，里面装着插秧所需之物，一手拎着锄头和扁担，口中连道：“小弟已被我送去学堂，一路上安稳无事。现在日头刚好，不寒不热，正适合咱们分了秧苗后，及时去插秧！”
“知道知道！”
方言换上一身破烂布衣从家门走出，边走边苦笑道：“整个西水村谁不知道咱老方家的大儿子干活最快，手脚最麻利？不消你说，我们快走吧！”
“好嘞！”
方大山嘿嘿一笑。
只见他壮硕的身板上挂满农具，黝黑的脸庞也尽显憨笑之色。
这精神小伙除去在山里水里撒野惯了外，种田确实是一把好手，至少比方言强多了。
前世在大城市工作和生活，除了坐还是坐，屁股坐麻了还得坐，除非是领导需要材料，跑去送东西外，基本上寸步不离自己的岗位，堪称坐便池上坐便人，打工人都是人上人。
横批：臭不可闻！
……
一路走向村东头，老村长的豪宅处。
父子俩边走边聊，已然初步构建了六月农忙的完整计划。
首先是插秧，秧苗都是老村长专门培育的，然后村民们只能花钱高价购买。除了他们一家，谁也不能私下培育秧苗。若有发现，轻则痛打一顿，百般侮辱，重则牵牛扒户，毁家灭族。
然后是割麦，摘玉米等，这些都需要及时收割，脱粒脱水。不然天色一变，转眼一场大雨就能把所有收获毁于一旦。
所以农忙时节，最重要的就是抢收抢种，时间一刻都不得闲。
最后是种花生，可以稍微喘口气，只需将土地细细翻刨一遍，然后种上花生，足水浇灌即可。
听完老大讲述后，方言半饷无语。
“这务农实在是太难了……”
虽然上一世，他在歌舞升平，一派国泰民安的环境中长大，但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老农民的日子依旧过得十分艰难，不仅需要担心恶劣天气影响收获，还要时时担忧自己付出了一年心血，最终清算结余，甚至入不敷出。
……
走了一路。
老村长家的豪宅已就在眼前。
只见大门口影影绰绰站了数十人，一个个垫脚瞭望，期盼着老村长能够早日派发秧苗，让众人瓜分，得以赶去插秧。
虽然大家站在太阳底下，都已经等待许久，但谁也不敢大声嚷嚷，生怕惊动了老村长一家，然后遭其报复，不给秧苗播种。
如此这般小心，实在让人心疼，明明都是一群血气方刚的精壮劳动力，竟给人一种分外凄凉，分外惨淡的感觉。
“老方家的来了！”
“什么？”
“出了仙人门徒的方家！”
“哗——”
还没等方言父子走到近前。
周围已引发一阵骚动，转眼间便哗然四起。
众人脸色急变，一个个都扯出干巴巴的笑脸，口中连声恭喜，仿佛方言父子乃浅水游龙，不日便飞龙在天，继而端坐云端俯视苍生。
“各位早上好啊！”
方言神色淡定，挥手跟众人打招呼。
跟在后面的方大山在村里天不怕地不怕，一脸憨笑着接受大家的吹捧，恭维，还有巴结等。
吱呀——
眼前大门忽然被打开。
只见老村长带着自己的儿子，孙子辈，一起涌出家门。
明明早已有人在门口等候多时，偏偏早不开门晚不开门，非等到方家父子抵达门口时，方才打开大门。
老村长带人走在最前面，周围村民迅速分出一条道。
双方见面时，只听老村长口中连道：“稀客，真是稀客！方言，还有方家老大，你们终于来了！”
“不好意思，让村长久等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方言略一愣神，便微笑回道：“前段时间连日下雨，一直都没来拜访，今日借分秧苗之际，我特意带上憨儿，过来跟老村长聊聊天，叙叙旧！”
“好，好，好！”
老村长连道三声好，伸手一引道：“请进——”
“多谢！”
方言沉稳老练，拱手回礼。
随后便带着方大山，一起大步走进老村长家的豪宅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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