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渝中的天,是晴朗的天~
肖毅典眉飞色舞的都快哼唱出来了。
作为一名新晋小民警,由于所在的三岔口派出所管理辖区隶属于中城区,自己被通知抽调加入426碎尸案的走访排查中。打小就喜欢看某长不大小学生侦探的他,考入警校时写的未来职业目标就是刑警。如今算是圆了半个理想,怎么能不兴奋。
老民警张磊看不下去,啧道:“就这么高兴?被刑侦中队抽调过去走访排查。”
肖毅典尽力压下眉宇间的兴奋喜色,“嗐,老张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刑警可是我的梦想啊。”
“无事老张,有事磊哥。小肖同志,你这叫什么?”张磊战术性啜了口茶,“还梦想,多大了?哦,24不到,还小着呢。”
“哎我说啊,磊哥,”肖毅典眼珠一转,扑到张磊跟前,“听说你好像以前也干过刑侦?有什么能提点小弟一二的不?”
张磊差点被气笑了,“你啊……”,手指隔空敲了敲肖毅典的脑壳,“知道刑警和社区的民警有啥区别吗?”
肖毅典:“刑警走路带风?气势凶煞?”
张磊:“错!十个刑警里七个老烟枪,八个少年白,九个光明顶。”
“那还有一个呢?”
“还有一个运气不好!”张磊没好气地瞟他一眼,又语带担忧地劝导:“别看那些电视剧瞎扯,你自己就是警校出来的还不知道吗?干刑侦的常年在外头跑,回到办公室多半是开会讨论案情。遇上个大案特案,就像这次的,那更是没日没夜的熬。你小子有理想,热血沸腾能一个案子一个案子的跟,是很充实。一两个月这样没问题,可一年到头都是这样,熬的住吗?
“这次的案子不简单,无头女尸还被分尸,性质恶劣,影响巨大。上头下了命令要尽快侦破,拉网排查了2天,被害人的头还没找到。现在中城区的民警除掉必要的人手,都抽调去帮忙了。
“小肖啊,听哥一句劝,你一个抽调过去的,说白了就是做白工的。上面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多嘴多事。还有,碰到可疑人员不要猛起一个人冲上去,注意着点自己。”
张磊45岁,也曾是一名优秀的刑警,几年前在破获一起重大管制器具贩卖案中,被土炸|药炸伤,痊愈后被调到三岔口派出所,算是养老了。
肖毅典对老前辈的耳提面命只能点头接受,这次他被分配任务是上门记录问话大兴村前几次询问排查中,没在家不方便的居民租户。理论上还是有和凶手打照面的可能性。
来到大兴村,肖毅典的第一感受就是杂乱挤。本来就不宽敞的街道被各种改建加建的民居挤得越发狭窄。电线电缆像蜘蛛网般密集排在头顶,路边各种交通工具(摩托车、自行车、电动车)歪七扭八地停着。周围墙上电线杆上贴满了招租招人的小广告。
要是没向这里的老人问过路,还真找不到具体位置。
“大兴村2号特一巷12-5……”肖毅典照着巷口摆龙门阵的老太爷说的,七拐八拐,终于找到记录的地点。
一阵敲门声过后,门被打开一条缝,掩在门后的是位年轻女性,“谁呀?”
“你好,警察。我上门来问点事。”肖毅典边说边亮出警官证,“你可能听说了周一发生的事,后来有同事过来排查正巧你不在家。请问你最近在附近有注意到什么异常吗?身边有认识的女性朋友失联吗?”
“哦哦,警察啊。”年轻女性从门后走出来,“我前几天在厂里值班,昨天才回来。发生了什么,朋友圈里都传疯了,我当然知道,是快递站箱子里发现女性碎尸吧?”
她语带嫌恶地说:“听说头还没找到,欸,警官你是不知道啊,这一片单独住的女孩子都心惊胆战,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尽量找人合住。”说到这,她语气一变,略带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警官,你知道吗,我圈子里流传着一个说法,其实女尸的头啊,被糊在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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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就是你叫我帮你查的理由?”情报科的同事一脸老爷爷地铁看手机的表情,瞅着肖毅典举在眼前的手机。
“是啊!不止一个住在附近的年轻女性都提到这个流言——被肢解的女尸装在tb店家发货的快递纸箱中,头被填埋在房间装修浇筑的水泥里。你也知道城中村外来务工人员里不少都是干装修的,而且我问过了,有几家正在改建糊墙,也都有水泥等建材。”
情报科同事想了想,觉得挺有鼻子有眼的,又问:“那这又跟‘隔壁老王’有什么关系?这个v信公众号一听就很泥石流。”
“问题就在这里!这个频道上周五发布了篇惊悚小故事,讲的是年轻白领下班回家被人杀害分尸,碎尸被藏在同栋楼做电商的快递箱里,头也不见了。按照结尾的暗示,白领是被一名装修工人杀害,头被糊进墙里。情节与现实高度重合。”
肖毅典喘了口气,继续道:“据我问话的几位女性说,这篇文章在朋友圈内都被转疯了,发布时间刚好在案发前,现在各种阴谋论猜测都出来了。不管怎样这也算个线索,还是查一查为好。”
“行吧,那我来查查看这个v信号后面的人是谁。”只见情报科的手指对着键盘猛敲一阵,一个名字弹了出来。
“李燃?身份证上的住址是文华新村,正好是我们辖区。谢啦!下次请你吃饭哈。”肖毅典高兴地“啪”一巴掌拍在情报科同事的背上。
“哎哟,我艹,你轻点啊!谋害功臣啊你……”话还没说完,抱怨的对象就没了人影。
“属兔的吗?跑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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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到了,李汶真对着冰箱思索着吃什么。
啊,人生三大问题:待会吃什么,下一餐吃什么,明天吃什么,真是哲学的终极拷问。
回想着自己早上吃的小面,他决定吃点扎实有嚼劲的。
“那就卤鸡爪配蒜蓉空心菜加白米饭好了。”李汶真开心地宣布。
从冰箱冷冻层里取出鸡爪,放在水槽里化冻。不像有的人,偏好先焯水煮掉鸡脚里的脏东西再剪除指甲,他更喜欢先把该剪的不干净的先处理掉,然后用粗盐和姜片对鸡爪按摩摩搓。过一遍清水,下锅与大料葱段滚煮,捞起再用清水冲洗,最后放入卤料加水一起锅煮。
按照需要花费的功夫和时间,李汶真有条不紊地安排好烹饪饭菜的顺序。等到灶台上卤水开始翻滚,调到小火,掩上盖子。
可以开始洗米煮饭了。
活动下肩膀,伸展伸展手臂,拿出电饭煲内胆,一个人中饭加晚饭,2杯半米份量刚刚好。
这时,手腕上传来一阵震动,蓝精灵的旋律也随之响起。
“咦?原来我还戴着它啊。”李汶真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从上周五和黄毛吃饭回家后,电话手表一直没有取下来,“看来待机时间不是虚假广告。”他抖抖手腕,接通了来电。
手表小小的屏幕上插入一个紧绷的下巴,和不停扇动的鼻翼。
“李汶真!你又不接电话!又不看手机!”黄毛焦急的大嗓门完美地被电话手表传递过来。
“黄毛,什么事?”李汶真熟练地辩解着,“我没有关机,只是在厨房做饭,手机在卧室充电。煮完饭就回卧室,看到你的未接和短信,会回话的。”
末了,又一句,“你很急吗?”
屏幕视野一阵晃动,黄毛的正脸终于入镜。
“大哥!十万火急!!你知道刚才谁来找我吗?警察!!”黄毛咬紧牙关,尽量压下到嘴边的咆哮,“三岔口派出所的,上门问‘隔壁老王’是不是我的频道号。我摸不着头脑,直接回答了是。结果人家说我们周五发的文章可能涉及造谣传谣,还问我具体是谁写的。我脑袋一下子懵了,传谣?!我们那深夜频道还有这能耐?”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激烈的情绪,接着说:“我琢磨了半天,你写的通篇除了小丽,其它根本没名没姓,能传谁的谣?结果我看了下留言评论,都在说真的假的,模仿犯、神预言之类,我就觉得怕不是你写的情节真的发生了?吓得我赶紧删了那篇,总比被举报涉嫌违规被迫删除的好。我告诉警察叔叔主笔的是你,他还问了你的地址,应该也会去找你。”
“你自己注意点。”黄毛话音一转,凶狠地叮咛:“记得把你的手机开机随身带着!!!”
有了黄毛的提前告知,李汶真快速地结束厨房工作,擦干双手,回卧室拿起手机。
摁亮屏幕,八个未接电话,十几条短信,全是来自黄毛。
想了想,点开渝州本地新闻,没有警方关于命案的通告,热搜也只有一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
“看来做了网管监控啊……”应该是案件刚发生不久,还未侦破,所以警方要求知情人保密吧。
船到桥头自然直,有什么等警察来了再说,李汶真不在意地想。
“叮咚,叮咚”
不到20分钟,门铃响了。
打开门,一身警服的肖毅典就站在门前。
“果然是你!”
肖警官先发制人地说:“我一看住址,早春园3单元三栋303。这么多3,上次在你们小区出警就有印象。再一看名字,李汶真,没跑了,就是你。”
上周四,三岔口派出所接了个老人走失的警情,早春园10单元二栋1006的王女士说家里老人昨晚晚饭没回来吃,至今未归。本以为老人带着钥匙离家出走到原来的住所,今天去旧房查看却发现没有人来过,这才慌了神报警。老人是她婆婆,今年70岁,平日里身体健康没有老年痴呆方面的疾病历史。
肖毅典拷贝完小区物业监控准备回所里时,又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说早春园有个年轻男子报警有小女孩走丢跑到他家附近,让肖毅典去看看。到现场后,发现所谓的走失女孩其实是趁学校运动会私自逃学,跑来求助什么事务所帮她找回奶奶。而小女孩的奶奶恰好是被报警走失的那位老人,王女士则是她妈妈。真是巧合它妈给巧合开门。
等他赶到时,只见一大一小蹲在楼道里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报警的青年,或者说少年,非常注意地没有在无人的情况下,把小女孩领进自己家里等待,直到警察的到来。再加上全是3的住址和不太好念的名字(汶,读第四声),肖毅典对李汶真可谓是印象深刻。
肖毅典:“‘隔壁老王’上周五发布的文章是你写的?”
李汶真也有些意外,不过上门问讯的警察是眼熟的面孔,总归也让人放松了些。
“是的。请问这篇文章具体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去了。
肖毅典暗自腹诽,早些时候接到通知,某个同事在大兴村一家搭遮阳棚建筑现场,从未完全凝固的水泥里找到了装在黑色塑料袋里的头,正送往法医那检验。这么一来,故事里的情节真照进现实了。更何况发布时间刚好卡在案发前,不管从什么角度都值得怀疑。
“把你从上周五晚上到周一的活动轨迹说明下。”
李汶真视线在肖毅典身上转了一圈,“肖警官,上周五下午4点左右我出了门,5点半在弹子石夜市和公众号另一位合伙人一起吃饭。回到家大概8点,然后写文发布,10点半睡觉。之后直到今天,我都待在家里,没有外出。”
“周五晚回来后几天一直没出门?”肖警官对此有点难以相信,“周末,周一周二周三你都没出门丢过垃圾,买过菜?”
李汶真:“我明天周四会去超市采购,这是我每周固定出门时间,丢垃圾也在同一天。因为垃圾车会在周三开进小区清空垃圾站。我一个人住,除了做饭也不会产生太多的垃圾,一周积攒下来不多。
“至于每日厨余,厨房水槽装有下水道厨余粉碎机,我还有一个小的厨余处理堆肥机。基本上可以当日消化掉所有带水分的厨余。”
肖毅典简直目瞪口呆,不甘心地又问:“你每周就只出门一次?工作呢?也不出去散散步呼吸下新鲜空气?”
“如果有其它安排比如和朋友聚餐还是会出门的啊。工作嘛……”
李汶真眼神透露出不解,未尽的话语里暗示了,警官你应该知道的意思。
“散步是为了消食锻炼,在家也可以;室内有空气净化器之类的,阳台也有不少绿植,空气质量算下来应该比外面好点。”
肖毅典:“……”
无言以对。
艰难消化理解着他人的生活方式,肖警官终于后知后觉地拉回话题,“咳,扯远了。你有什么可以证明你这几天完全没出门吗?”
“我不太喜欢镜头,平时也尽量不拍照,家里因此没安装摄像头。不过警官你可以查看下小区电梯和门口的监控,就能核实我所说的。”李汶真转而问道:“所以,是出了什么事吗?是谋杀案?发生在周五晚上之后,周一以前?也许和发布的故事情节类似?……分尸?快递箱?还是说……”
“哎,停停停!别瞎猜,跟你没太大关系,只要如实回答警方的提问就好。”眼见案件快被拼凑出来,肖毅典立马打断对方的猜测,“还有,这段时间不要再在社交平台上发什么奇怪的东西,这次问话也不要写,容易让人误解,即使你本意不是这样。”
“好的。警官你不用担心,我没有社交帐号,公众号是黄毛在管理,我只负责写作。”
不是吧,什么时代了,居然还有人住在城里没有社交号?山顶洞人吗?不,山顶洞人好歹还是群居生活,这人独居。修仙么?!
肖毅典努力维持住自身警察的严肃正经,板着脸走完程序,完事后交待了句:“这样吧,你恐怕还得跟我回所里一趟,拿上你的身份证跟我走吧。”
李汶真的表情空白了一瞬,本就圆溜溜的眼睛,慢慢,慢慢瞪得更圆了。
“肖警官?我还要去警局?”
“是的,你得过去做个笔录,顺便我们还要核查下你说的。”
李汶真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写小作文而被传唤到警局里。今天才周三,没到固定出门时间,而自己上周连着周四周五都在外面待了很久,身体和意识还没缓过来。现在去警局协助调查,对他来说有点困难。
李汶真暗自提气,对门口的警官说:“不好意思,肖警官请等我几分钟收拾整理下。”
等对方进屋里后,肖毅典才放松下来,揉了揉刚才绷得太紧的面皮。
没过多久,“当啷~当啷~”手机接连收到两条短信。
肖毅典摸出手机一看,上面显示着:
[肖警官,你好!我是李汶真,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写出来比较方便。如果打扰了,还请见谅。]
[假设发生了一起碎尸案,那么碎尸的目的尤其重要。其一般规律是“远抛近埋,头远身近;小近大远,多点抛尸”。在故事里为了情节反转、营造氛围才会如此安排,如果头埋在水泥里的地点和其它尸体碎块弃置位置比较近,也许是时候考虑头部是否与肢解的身体有关。因为头颅对确定受害人身份作用最大,也最难处理。还有切分的块数有时也会凸显犯罪者分尸的目的。以上,谢谢肖警官愿意读完这段废话。]
“哈?”肖毅典彻底放飞了自己的五官,惊呼道:“这什么跟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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