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渔家少年

叶炜彤码头一片混乱，两帮人马正打得热火朝天。暗叹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找船夫之事只能等下次进城时再做打算了。

        才调转了个方向，往回走了几步，就听到路边丛林里传来一声微弱的“侠士留步！”

        叶炜彤望过去，丛林里钻出个黑黝黝的小脸，看穿着像是码头帮忙运货的小厮。嗯嗯，对方颜值一般，她的理智点满格。

        但看了眼刚更新的系统屏幕，哟，也是个不简单的。

        那小厮一脸讨好地说：“侠士能不能行个好，带我一程。我在码头做工，今天不慎伤了腿，偏偏又碰到漕帮内斗，想离开都离不了。”

        原来是漕帮啊！不过跟她也没啥关系。

        叶炜彤下马，看了看小厮的腿，确实是受了点伤。

        她苦恼地问道：“你家远吗？太远我可就帮不你了。我今天要急着归家，要不是想来码头寻两个船夫，也不会跑这大老远了。”

        小厮一听，喜道：“您要找船夫？这可不巧了吗？我原本就在这码头做工，住的地方就有不少船夫船匠。你带我回去，正好能挑两个人。我住得可近了，您骑着马，一炷香的时间都不用。”

        叶炜彤听小厮这么说，也有些心动，想着也不好白跑一趟，还是帮个忙吧！

        于是将这小厮扶上马，这一动手，才发觉小厮很瘦，感觉身上都没几块肉。

        这样的人也能在码头帮工？

        叶炜彤心中疑惑，面上不显，利落上马，带着小厮回家去。

        小厮没有骗她，他住的地方确实不远，就沿着河一直走，不过片刻，就看到成片的渔船，由牢固的长绳子挨个连接着，随着水流轻摇慢晃着，泛于水波之上。

        小厮是住在渔船上的少年。

        叶炜彤扶着小厮向前走，慢慢靠近这片渔船，才渐渐看清船内的景象。

        这些船都不算新，但还算整洁，从外观上就能看出缝缝补补很多次，就像是打满补丁的衣服。里面住的也都是些面黄肌瘦的穷人，年轻力壮的青年少见，多是上了点年纪的老人、面目憔悴的妇人和不满十岁的幼子。

        这些住在船上的人看向叶炜彤，老人的眼中多是警惕，幼童倒是流露出些许好奇。

        小厮见状，怕叶炜彤介意，笑着解释道：“这里偏僻，朝廷不管，江湖人也很少来。以往来的外来人都是找漕帮的麻烦，他们受到过很多牵连，才会有些敌意。我待会让我阿爹去解释一下，不用担心。”

        “这里是漕帮的地盘吗？既然是找漕帮的麻烦，为什么会牵连他们呢？”叶炜彤问。

        “唉，漕帮的地盘，也算是吧！”

        小厮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但说到此处也是唉声叹气，如同一个行将就木的老者。

        原来，自码头起往东，很长一段河流都属于漕帮在管辖，管辖区域内居住的也多是些渔民。漕帮是个比较特殊的江湖帮派，与武林门派中大多数面对朝廷河水不犯井水的态度不同，它与当地的官员有着断不开的利益联系。朝廷将河段的区域放权给漕帮，漕帮进行管理和经营，但是每个季度都要交付昂贵的费用给朝廷。

        进入漕帮是渔民们唯一一个上升渠道，所以年轻力壮的人都进去想混个出人头地的机会。但是一旦到了一定年纪或是身体染疾，就会被漕帮驱逐出来，驱逐出来的人就被漕帮选了块偏僻的地段“圈养”起来，形成了小厮所生活的这片“水上贫民窟”。

        原本这些人中不乏经验老道的渔民，靠着河水怎么也能弄点吃食，但漕帮却没有赡养老人的传统，却有完美继承了□□的本质业务——收保护费。

        住在这里的渔民，每天打到的鱼都要上缴七成，除此之外，每年都有一定的“居住费”上供给漕帮。如果做不到，就会被赶出“贫民窟”。到了这种程度，漕帮就不会再允许你出现在河流上了，除非你放弃做一个渔民，有亲戚可以投奔，否则那就只能等死了。

        一路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小厮所在的渔船。

        小厮唤了一声“阿爹！阿娘！我回来了。”

        渔船里面快步走出一对中年夫妇，男子有些跛脚，行动不便，他出来后，先上下打量着叶炜彤。妇人身材很魁梧，出来时还板着一张脸，一见到儿子腿上沾着血，瞬间慌了神，急忙过来检查身体。男子这才发觉儿子身体有恙，嘴里焦急地问个不停。

        待小厮说清楚来龙去脉，夫妻二人才平静了几分，忙向叶炜彤道谢，只是脸上依然愁眉不展。

        叶炜彤此时才知道，小厮名叫方不凡，十八岁，现在在漕帮的码头帮工，做些苦力赚取家用，其实这孩子很廋弱，她之前猜测他不过十六岁的样子。

        沉默片刻，方父满面羞愧地向叶炜彤开口：“今日得侠士相助，本应重金酬谢，可惜家徒四壁，无以相报……”

        “阿爹，侠士是来寻船夫的。不如你去找找王昆叔叔，看他愿不愿意为大侠做工？”方不凡一拍脑门，刚刚只急着解释自己的事，倒是忘了大侠的正事。

        听说是来寻船夫的，方家夫妇倒是挺高兴，毕竟这就是腌臜地方，能有第二条路走谁愿意呆在这里呢？倘若不是自己的腿脚不方便……

        方父压下心头的遗憾，摇了摇头，道：“你王昆叔叔虽然力气大，可他最近是走不开的，他女儿病了，船上离不开人。”

        方不凡急了，他原本就是想着王昆叔叔身体尚算强壮，因为妻子过世，他为了照顾女儿，没去漕帮，平时只是接些散活儿，倒也符合大侠的要求，哪想……其它人想了一圈，年轻点的也没有几个老实本分的。这里多是上了些年纪的渔夫，虽然做事尚可，但主顾挑人做事，向来只招年轻力壮的，怕是看不上。

        方一凡自己的行船经验虽少些，也能勉强应付，若在平时他厚着点脸皮也能自荐，但今天偏偏收了伤。担心大侠觉得自己骗人，脸上都有些冒汗。

        方母听完几人的话，脸上倒是有些意动，只是看了丈夫和儿子的腿脚，又将话忍了下去。

        叶炜彤将三人的神色都看在眼里。

        她略思忖片刻，无奈道：“实不相瞒，我找船夫是因为家里太偏僻，只能走水路，难得出门一趟，买了不少东西，需要船运回去。如今我急着归家，只要找个人解解燃眉之急就成，也不拘着什么条件了，还麻烦您再帮我想想人选。”

        听到叶炜彤这般说，方母再也忍不住了，爽快地说：“大侠，你今日帮了我儿子，我们也没法还你人情。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帮你撑船如何？你别看我丈夫腿脚不好，但是他经验老道得很，这周边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可都赶不上他。我们不收你钱，只要你路上看着给点吃的就行，你看怎么样？”

        方家父子虽然不说话，但都张着耳朵细听着，眼神中也有些期盼。

        叶炜彤作考虑状，而后眼睛在三人面上扫过。终于点了点头：“那就拜托方大叔方大娘了！只要我顺利归家，报酬我还是会给的，生活不易，既然相遇也是缘分，自当相互扶持。”

        方家三人大喜，忙询问叶炜彤何时启程，如何安排。

        叶炜彤拿出一些铜钱和碎银子，交给方家父子，让他们寻些附近的渔民，将她在云洛湖上的画舫和在城内各大店铺买的物资一起运至城外九幽山附近的流水旁，怕他们寻不到地方，特意留下了一张地图，在上面做了明显标记。

        方家人自然无所不依。

        交待完这些事后，叶炜彤便骑马先行离开了。

        她先是去了城内一家客栈，找到在此养伤的艳鬼。让她留意最近江湖中发生的事件，特别是有关凉影老人和神兵阁夫妇在仙剑岛的传闻，五日后她会再来一趟城中与她见面。

        离开之前特意郑重叮嘱艳鬼，记住对自己的承诺，如果再听闻艳鬼乱杀无辜之人的传闻，自己必将手刃她。

        艳鬼面色闪过瞬间挣扎，又看一眼叶炜彤平静的冷眸，最终还是乖巧点头应下。

        叶炜彤感觉艳鬼似乎还有有话想说，但是她现在也没空考虑太多，交待完便赶赴云洛湖。

        云洛湖上此时也围满了人，原因是蒲风馆里正在举办柳妈妈的丧礼，叶炜彤远远看了一眼，并未走近。

        一入江湖，生死之事就是家常便饭。她只管一路往前走，不回首。

        一袭飘逸黑衣，点波踏水，几个轻盈的跳跃，便至画舫。

        画舫内的软榻上，沈曦云正侧卧着浅眠，闭着眼睛，眼睫毛轻微的抖动，这就是传说中的睡美人吧！

        叶炜彤看到这幅画面，赏心悦目的同时心头一梗，有种自己忙死忙活搞事业回家一看老公睡得跟死猪似的憋屈感觉。

        果然是色令智昏，感觉自己花二百两交了个空有美色毫无用处的废物男友，啊不，现在是拜把子兄弟！

        一定要控制自己，不能对兄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同性恋和异性恋是不会有结果的！注定是个悲剧！

        做好心理建设，上前一推了推沈曦云。

        叶炜彤挂上一张寡妇脸，冷漠地说：

        “起来吧，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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