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雾散时
从孟施的这个角度看,男生的模样吊儿郎当的,站也没有站相。他像一位高傲的大少爷。
孟施看着他,猜测着:“你昨天没睡好?”
盛奕周挠了挠头发,懒散应声:“嗯。”
“可是你不是十一点多就睡了吗,还能困成这样?”
“确实是十一点就睡了,”盛奕周眉头一挑,眯了眯眼,“但不知道是哪个人那么晚还给我打电话,跟我说起了作业的事情。”
孟施一噎。
她迟疑着道:“那你不也没写吗?”
“谁说我没写?”
“啊?”
对方突然的反问让孟施愣了愣。还没等她再开口,男生已经从书包里将作业本掏了出来,隔着过道“啪”地一声往她的桌子上一扔,听上去是用了力。
盛奕周勾唇,一脸得意的样子,“谁没写?”
孟施被他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明显震惊到了。
越是看她的表情,盛奕周心里那股傲劲儿就越盛。他将手从兜里掏了出来,两个胳膊肘靠在身后的窗沿上,那双一贯充满冰冷的黑色眸子里此时竟多了几分玩味儿。
孟施抬眼的瞬间,恰巧对上男生的视线。从没见过他会漏出这种眼神,那双多情的眼睛让她莫名觉得耳根有些发烫。
孟施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目光移到桌子上的作业本上:“那我把这个拿去交了?”
“等等,”盛奕周叫住她,说:“我们的账还没算呢。”
“什么账?”
盛奕周双手抱臂环在胸前,好看的眉眼弯起,眼神戏谑,吐字清晰地道:“你半夜扰民的账。”
孟施:“……”
听到这个词,孟施原本不自在的感觉瞬间没了,全都化作成怒火。
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好心提醒对方写作业会被说是“扰民”。
孟施再度转头看向他,压着火气问:“那叫扰民?”
“嗯。”即使听出了小姑娘有些生气的语气,盛奕周仍然面不改色地道。
听见对方肯定的回答,孟施的眼睛都瞪大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盛奕周同学,你知不知道‘扰民’这个词是怎么写的?”
盛奕周:“我又不是文盲。”
孟施:“那你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嗯,我就是知道才说的。”
“……”
好啊。
敢情这人是故意的啊。
孟施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我不跟你计较。”
她一把拿过桌子上摊着的崭新的作业本,一股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教室。
盛奕周注视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直到对方彻底消失,他收回目光,唇角弯成好看的弧度,没来由地笑了一声。
-
对于盛奕周会写作业这件事情,不止孟施,就连带了他整整三年半的班主任高文诚也觉得震惊。
拿到本子的那一刻,他不知扶了多少次自己的老花镜,仔细地去瞅上面的名字。看到那几乎很少出现在眼前的名字,高文诚不住地摇头。
孟施看不懂他的迷惑行为,乖乖的站在旁边。
翻开本子,看见那狗爬般的字,高文诚一脸肯定地说:“这确实是盛奕周那小子的字。”
孟施说:“这是他刚交给我的。”
“虽然字确实很难看,但这小子能写我就觉得欣慰了。”高文诚将眼镜取下,合上作业本放在一边,“他怎么就突然想交作业了呢?”
“应该是想好好学了吧。”
毕竟谁想再上一次高中呢?
孟施想。
高文诚不住地点头,嘴里赞叹道:“这小子没让我失望啊……”
高文诚:“行了,他的作业就放在我这里。他是不是还在罚站啊,你等会儿回去让他坐下吧,就说我说的。”
孟施乖乖点头:“好。”
回到教室的时候,预备铃正好打响,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孟施走进教室里,老远就看见自己的同桌不知什么时候坐了下来,正趴在桌子上补觉。他睡觉的时候总是习惯性地枕右胳膊,将左手搭在后脖颈上,像是刻意想遮住什么东西。
但是孟施对这些东西并不好奇。
她坐回位子上,见对方睡着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想叫醒他:“盛奕周,上课了,起来了。”
整节下课也就只有十分钟,盛奕周本来也没睡熟,很快就醒了。他从臂弯里抬起头来,坐直身体,理了理被压得有些乱的头发,又拽着领口将滑落下去的t恤衫向上拉了拉。
整理完,盛奕周识相地要站起来,才有所动作便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拽住了。
他愣了一秒,顺着力道看向身旁的人。
小姑娘右手放在课桌上,左手在桌底,手伸得老远。
她的手指攥着自己水蓝色的校服一角。
他们坐得位置本就靠后,此时更像是在搞什么偷偷摸摸的动作。
因为睡觉不免会有些热,盛奕周睡前就将自己的校服拉链拉开了,露出里面的白色棉质t恤衫。
没想到对方会突然这么做,盛奕周少见地愣了一下神,“拽我干什么?”
“老师来了啊。”孟施瞅了眼讲台上的任课老师,小声说,“班主任说你作业交了,不用罚站了。”
听言,盛奕周看了眼讲台的方向,不知怎么的,心里莫名有个地方软了一下。
孟施松了手,规规矩矩地将双手都搁在桌子上,“上课了,把书拿出来吧。”
“……”盛奕周沉默两秒,笑了声,“行。”
-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也是新学期以来高一九班的第一节体育课。
孟施是新生,不清楚体育课的流程,因此在第三节课下课后去问了班长杨子沉。
“跑完三圈就能随便玩了。哦,对了,跑圈的时候不能穿外套,你穿厚衣服了吗?”
这一学期的校服在上学期就已经发过了,新校服只能等到今年夏季再订,因此这段时间孟施只能穿自己的衣服。
闻言,孟施下意识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羽绒服,“我里面穿了件羊毛衫,应该不会冷的。”
作为班长,杨子沉提醒道:“那行,冬天保暖很重要的,注意别感冒了。”
孟施微笑:“好,谢谢。”
上课铃声打响,九班的学生全数来到了操场。
六中怎么说也是市里的重点中学,对什么事情管教相对较为严格。
尤其是在学习和运动的问题上。
长时间的学习非常容易导致学生的疲劳,因此为了追求更好的学习效果,六中很重视劳逸结合。不像别的重点中学,信息课与体育课每个星期还要换着上,六中每个星期都会有一节体育课。
九班的体育老师是个年轻的又高又壮的男人,名字叫傅翰方。
傅翰方是去年刚调过来的大学毕业老师,教学经验虽然没那么丰富,性子倒是很能和学生合得来。因为九班的人都会叫他“方哥”。
在下来之前,九班的全体学生就把外套脱了。因为跑完三圈身上多少会出点汗,一出汗学生就想脱外套,还没有回暖的天气,外套脱掉后风一吹就容易感冒。
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先脱,运动完觉得冷了再穿上。
九班的同学按照队形站好,唯独孟施始终不知道自己该站在哪里。
傅翰方比了比她的身高,按照身高排序将她排在了第二排从左数第四个位置。
九班男生人数相对多一点,女生站两排,男生则站了三排。
整理好队形,傅翰方要求大家绕着操场跑三圈。
孟施的体质不太好,因此在中考体测时没拿多少分。此时因为脱了暖和的外套,她觉得有些冷。
她冷得忍不住来回搓了搓胳膊。
跑圈是个很艰难的过程。
放了一个月的寒假,会自觉锻炼的学生少之又少,因此在第一节体育课中大家多少都没有适应过来,跑得普遍比较费劲。
孟施将自己的整只手都钻进袖子里,不紧不慢地跑着。她的速度虽然慢,但是耐力可以,愣是从原来的女生队的最后一名跑到了前几。
二月的天本就寒冷,此时因为奔跑的缘故,空气流速骤然加快,冷风凛冽,吹在脸上冰粒一般的疼痛。
孟施穿的羊毛衫容易出汗,没多久她便觉得有些热。
心里怕着会感冒,孟施没有将袖子卷起,只埋头继续跑。
不知过了多久,孟施终于跑完了圈,虚脱般地直接跪在了草坪上。
她的小脸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连鼻尖也泛起了红色。
傅翰方见了,将她从草坪里拉起来,让孟施再走个一圈。
孟施没办法,只能照着做。
班里的同学都陆续跑完,一个个开启了龟速的慢走模式。
相处过半年的时间,九班的人基本都熟络起来,几个关系好的人一边走一边笑谈。
孟施在班里还没有几个认识的人,因此她是独行。
但对于孟施来讲,她并不羡慕人多的氛围感。
相反,她更喜欢一个人呆着。
跑完三圈,整整一千二百米,几乎把孟施毕生的力气都用完了。
她一边缓慢地走,一边不断地冲自己早已冻得发红的手吹热气。
走完一圈,队伍解散,大家都散成几个小团体各自玩了起来。
孟施跟傅翰方说了想上楼拿水杯的想法,傅翰方点头说去吧。
回到教室,班级空空如也。
一齐水蓝色的校服被放在了课桌上,只有一件白色的衣服较为凸显。
孟施将自己的水杯从书包里翻了出来,里面有刚接的热水。
她手贴在上面想捂一捂。
捂到一半,本是安静的教室传来另一个脚步声。孟施循声看过去,望见了站在门口的盛奕周。
因为要运动,他的校服外套也被脱了下来。此时他穿着件白色的t恤衫,胸口上有一串黑色的英文字母。衣服的领口有些大,漏出半边锁骨。跟别人不一样,别人运动完都是累得脸发红,他反而是变得越发苍白。
他的头发像是有一段时间没剪,额前的碎发稍稍遮盖住了眉毛,上面还挂了几滴水珠,衬得发色乌黑至极。
跟苍白的皮肤相衬,简直像个败类。
见是认识的人,孟施问:“你怎么也上来了?”
盛奕周走进来,越过她走到位子上,从桌洞里将一个黑色的水杯拿了出来,“喝水。”
“哦。”
盛奕周将盖子拧开,仰起头对着嘴就是一顿灌。
灌完他擦了擦嘴,甩了甩脑袋,刘海顺势抖了抖。
“你跑完了?”
孟施老实嗯了声。
盛奕周:“可以啊,体力不错。”
孟施看他一眼:“那还用你说吗?”
盛奕周嗤笑一声。
听出他略显嘲讽的语气,孟施懒得跟他计较。
喝完水,孟施把外套穿上。旁边的盛奕周见状,冷不丁冒一句:“你冷?”
“有点。”孟施将拉链拉上,“风吹得难受。”
无意间瞥见小姑娘红肿的手,盛奕周沉默两秒,像是随口问了一句:“手怎么了?”
“嗯?”孟施反应过来,“手是冻的,每到冬天就这样,老毛病了。”
盛奕周又瞥了一眼,又默不作声地收回,轻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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