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雾散时
盛奕周总感觉老天是在玩儿他。
两人不约而同愣住。孟施彻底僵住，直到盛传峰喊了声才勉强回过神，愣愣地按照齐柔的话坐到了里面的位置里。
安静。
似是想缓和气氛，盛传峰来回看了几眼俩小孩，呵呵笑道：“小周平时有点怕生，不太会开口说话。”他指了指桌上已经快放凉的菜，“人来了都吃吧。”
听见“怕生”两个字孟施下意识去看对面的盛奕周，眼睛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
盛奕周：“？”
齐柔拿起筷子：“小周也吃呀。”
盛奕周应声：“好。”
因为来得晚，旁边的孟施此时正在拆碗筷。
拆完她就要去找热水壶。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下一秒，对面的男人将热水壶递了过来：“在这。”
孟施愣了愣，乖乖接过：“谢谢。”
这家酒店看上去高档，菜的味道也毫不逊色。
两个大人聊天，孟施则专注地吃着碗里的糖醋里脊肉，鲜红色的番茄酱沾在了她的嘴角。孟施注意不到，当她抬头准备再用筷子夹一块时，对面的男人有了动静。
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手指轻轻点了点他自己下嘴唇的位置。孟施悟到了什么，手指下意识摸了摸对方所指的位置，又看了眼干干净净的指腹。
她不明所以地歪头，疑惑的意味格外明显。
盛奕周心累的扶了下额头。
他干脆从旁边的纸盒里抽了一张纸巾出来，捻着纸巾的一角，伸长了胳膊。
见他的架势，孟施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对方的手指透过薄薄的一层纸巾触碰到了自己的右唇角处时，她呆了呆。
男人动作轻柔，只擦了两下，便收手。像是怕她会误会，他还特地将粘了番茄酱的纸巾摆着给她看了眼。
孟施：“……”
眼睛快速眨了眨，她看向身侧坐着的齐柔和对面的盛奕周。
都没往这看。
好吧，这人是真的闷骚。
在来之前，齐柔在微信上说了另一个叔叔会带上自己的儿子同来。孟施一开始到觉得没什么，认为只是单纯地吃个饭，可真正来了，她又发现自己是错的。
吃的过程中，盛传峰总是会问一些关于孟施的问题。像是她喜欢吃的食物、休闲时期的爱好、成绩情况等等。望见对方慈祥的笑脸，甚至一度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被对方看上的错觉。
好在作为生意家，拥有多年的职场经验能够看出人的情绪变化，问了几句盛传峰就闭嘴了，开始和齐柔聊起生意上的事情。
见话题终于转移孟施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刚准备继续吃碗里的东西，又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将手机从兜里掏了出来。
点开微信，垂下脑袋，孟施飞速打着字：【这什么情况？！】
发完她抬起头，眼睛盯着对面的人看。
同时，对方的手机响了一声。孟施眼睁睁地看着盛奕周慢条斯理地将筷子放下，垂头看了眼消息提示，而后抬眼朝自己看了眼。
孟施没回避，眼睛依然盯着他看。
盛奕周不明所以，又低回脑袋打开了消息界面。
他看了眼消息，散漫地打字：【我爸要给我找相亲对象。】
奕z：【但我真没想到他居然找个这么不靠谱的。】
豆腐汤：【】
接着又发来两条。
奕z：【没别的意思。】
奕z：【只是说你年龄小。】
看完新发的两条消息，孟施总觉得他说的话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她熄灭手机屏幕抬起头，正好撞见对方的目光。
他不知什么时候看过来的。此时他单手撑着下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直勾勾盯着她。眼里的意味不明，却像是在调情。
就这么被盯着看了几秒，孟施觉得有些不自在。
她赶忙低下脑袋，拿起筷子细细地去撕鸡肉上的皮。
过了几秒，不知是不是孟施的错觉，她隐约听见一声轻笑。
吃了一半，盛传峰说要去上厕所。同时，齐柔的客户来了电话，走去一边接电话去了。两个大人双双离场，让紧绷的气场微微松了松。
孟施见两人都走了，小心翼翼地瞅了瞅不远处的齐柔，确定这个距离对方不会听见这才放下心来。她看向对面的人：“哎，盛奕周。”
盛奕周专注地吃着碗里的东西，眼也不抬：“嗯？”
“你说，你爸爸是不是看上我了？”
“……”盛奕周不知为什么突然被呛到，剧烈咳了几声，再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什么？”
“你怎么这么大反应，我说的是实话啊。”孟施觉得他有些莫名，“不然你爸为什么老是问我的问题，还对我这么好。”
“他那是对谁都好。”盛奕周反问，“你没看他那张时刻都慈祥的脸吗？”
“……”孟施想了想，“好像确实。”
“至于相亲这件事，”盛奕周啧了声，“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孟施听得稀里糊涂的，只得愣愣地跟着点头。
两个大人很快处理好事情，回到了餐桌上。
吃饱了，盛奕周将筷子放下，悠闲地喝着玻璃杯里的饮料。下一秒，旁边的盛传峰突然用胳膊顶了顶他的。他下意识看过去，见对方一直朝自己使着眼色。
那眉毛，简直要翘出天际。
盛奕周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再度将筷子拿了起来，动作懒散的夹起一块糖醋里脊放进了对面小姑娘的碗里。
小姑娘愣了一瞬，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看出她疑惑的神色，盛奕周毫不掩饰地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人，盛传峰顿时气得咂了咂嘴。
孟施了然。
她冲盛传峰礼貌地笑了笑，模样及其乖巧。
盛传峰尴尬地回笑，甚至想用手捂住脸。
这顿饭，终究在尴尬的氛围中结束。
一行人一块儿坐电梯下了楼。
出了酒店。
盛传峰问齐柔她们一家怎么走，齐柔解释道自己开了车过来。见时间不早了，几人不再多待，打声招呼就回家了。
回到家。
孟施从冰箱里将齐柔昨天买的蛋糕拿了出来。她切了一小块，吃完就回了房间。
洗完澡，她换了身睡衣，拉起小台灯，坐到书桌前开始写起作业来。
高一的作业不算很多，但也能硬生生让人写上两个小时。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长久的保持一个姿势让孟施觉得有些难受。她坐在原位伸了个懒腰，打开旁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半。
孟施点开微信，看了眼小群，见都是在感叹开学考难度的话题，她没选择参与，退出了界面。又想到了什么，她戳开与盛奕周的聊天框。
豆腐汤：【在吗？】
豆腐汤：【你作业写了吗？】
另一边，昏暗的房间里。
在四周都是漆黑一片的情况下，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亮光透过薄薄的眼皮照射进来，快要睡着的盛奕周皱了皱眉。他缓缓睁开眼睛，被莫名弄醒脾气不太好，连呼吸也跟着粗重了几分。
他拿过手机，眯着眼果断将亮度调到最低。而后解开锁屏，点进了微信。
看见小姑娘刚发的消息和内容，盛奕周只觉得又气又好笑。
两分钟后，孟施听见手机响了一声。她笔尖停住，左手捞过手机，点开。
对方给了回复。
奕z：【什么作业？】
豆腐汤：【？】
豆腐汤：【我不是跟你说了要写作业吗，你怎么忘了！】
豆腐汤：【那你现在在干吗？】
奕z：【睡觉。】
孟施直接发了一连串感叹号过去。
豆腐汤：【你不怕明天被老师骂吗？】
奕z：【骂就骂呗。】
孟施一时哑口无言。
不愧是上了四年的高中生。
心态就是比常人好。
-
隔天一早，高文诚早早进了班级，并要求小组长将收好的作业交上去批改。
孟施所在的小组有五个人。
其他三人都是成绩不错的学生，按时将作业交了上来。孟施将自己的作业也放在了一起，转头看向旁边正趴着补觉的盛奕周。
她本来想让他交一下作业，想到昨天对方说的话，她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早自习结束，高文诚将收上来的作业本挨个查了一遍，不出意外地查出了几个没交的人，其中包括盛奕周。
高文诚严厉批评了他们，并罚他们一上午都站着听课，除了盛奕周其他站起来的人都不满地小声吐槽着。
孟施下意识去看旁边的男生，两人一坐一站，她被迫仰着脖子看他。
男生看上去像是刚醒。他的眼角本就泛着红晕，此时因为睡眠不足的原因发红得现象更明显。他始终低垂着脑袋，碎发遮落在额前，薄唇紧抿，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男生皮肤冷白身材高瘦，因为角度问题下颚线和喉结格外突出好看。但他的性子却不符合长相，冷漠至极，浑身散发出一股让人难以接近的戾气。
此时的氛围更是一度降到了冰点。
两人毕竟相处的次数多，孟施见他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莫名有些同情他。
她从草稿本上撕下一张字条，在上面写了一串字，又小心地将纸条往旁边滑了滑。
余光注意到什么东西，盛奕周下意识低眼看过去。
一张被撕得参差不齐的纸张上，小姑娘的字迹清秀，却又清晰明了。
【你没事儿吧？】
看到上面的字，盛奕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站直身体，手插兜背靠着身旁的墙壁，正对着小姑娘，垂眼，漫不经心地望着她。
见对方有所动作，孟施的目光也随之移动。
他一脸散漫地眯着眼，对上她疑惑的目光，顶着张桀骜不驯的脸哼笑。
“我能有什么事儿？”
孟施不太确定他的情绪，温暾地问：“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我看上去不太高兴？”
“对啊。”孟施瞥眉，“满脸都是‘不高兴’。”
像是听到了什么让他觉得好笑的事情，盛奕周有些愉悦地轻笑一声。
“你笑什么？”
“没什么。”盛奕周神色不太正经，“觉得好玩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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