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长泽遥再打开卧室门出去时，苏格兰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打开暗层的乐器包，人正低头整理什么东西。
他这次没有刻意放低开门声，听到动静的苏格兰抬头看他，主动道：“之前情况急就没太注意，我检查一下枪有没有磕碰到。”
其实用来装狙的乐器包防护效果都极好，但这种精密武器本就要经常检查，长泽遥点点头，一边走过去一边打了个哈欠：“又通宵加班，挺困的，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在他回来时就已经警觉惊醒只是没立刻表现出来的苏格兰笑了笑：“可能过了困劲，天亮了就精神了。”
长泽遥现在也没有之前特别困倦的感觉了，两人简单聊了几句，不久后就整理好东西离开了这个临时落脚的安全屋。
苏格兰半个月前已经搬进了新的、别人不知道的住处，他没有主动说过地址，长泽遥也没有问，两人照旧在中途分开，各自往回。
他小臂和苏格兰肩膀的伤都没有伤筋动骨，但多少还是需要修养，尤其针对狙击这种精密的行动更需要保护双手，长泽遥干脆地给自己和苏格兰都放了十天小长假。
“难得休息这么久。”休假第九天的傍晚，苏格兰微微动手搅拌着手里的咖啡，望着对面的长泽遥，语气悠闲地开口，“你伤怎么样了”
他们正坐在一个位于大厦高层的咖啡厅，因为楼层够高角度也刚好无法被狙击瞄准的缘故，两人少见地坐在了窗边，隔着透明的落地窗一边说话一边远看外面繁忙又遥远的城市。
他们刚结束一天的游玩，正好看到这个位置优越的咖啡厅，便上来待会儿，顺便就在这里解决晚餐。
话说回来，其实他们见面第二天就一起游玩了，可惜那天遇到了命案又撞上突发的抓叛徒任务，最后一点也不有趣地结束在审讯室里。
今天倒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打扰。
长泽遥用另一只手碰了碰曾经受伤的小臂：“好全了，你的呢？”
苏格兰笑了笑：“没问题了。”
“肩膀上的伤要多注意些——不过我们得开始干活了。”架狙击枪对肩膀的负担还是挺重的，长泽遥不太希望恢复后第一个任务就是这个，因此向对方的邮箱发送了之前就挑好的文件，“新工作，你看一下邮件。”
这个咖啡厅私密性不错，周围无人又检查过没有监听，苏格兰直接在手机上打开了邮件，随后微微惊讶：“去北海道”
“嗯，组织在那边有个交易要做，需要一个代号成员过去盯着。”长泽遥低头喝了一口咖啡，“不难，就是有点繁琐，具体的在文件里你慢慢看。”
苏格兰先简略地扫了一眼，点点头：“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长泽遥放下杯子，温声道：“不是我们，是你。”
苏格兰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一个人去”
长泽遥略略思考了下：“你也可以带几个好用的外围成员”
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苏格兰心想，但他到底没有问出“你不和我一起去吗”这种离谱的问题，因为他已经明白过来，单独出任务是一个信号。
他的考察期过了。
其实这是个好消息。和眼前的人绑定搭档在任务体验上固然不错，对他的本职工作来说却并不是最好的状态。对方极少提到与任务无关的情报，任务资料倒是给得详细但经常是即将开始行动的时候再通知他，他能做的并不多。
能单独行动、能和其他人临时合作接触到更多代号成员，以及在组织得到初步的信任度，这当然是件大好事。
但好像意外地没那么开心呢。
苏格兰慢慢喝了一口咖啡，觉得自己的情绪可能有一点点奇怪。
长泽遥倒是早有心理准备，无论按组织惯例还是他自己的习惯，他都不可能和人长期搭档，他觉得自己也不会有什么不适应的。
直到某天独自做完一个调查任务、回来就着速溶咖啡啃面包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五六天没见过苏格兰了。
他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想起五天前他们见面一起吃了晚饭，而三天前苏格兰出发去了北海道，按那个任务的繁琐程度，起码得再过三天才能回来。
最近他手上没多少需要费心力的任务，他也没有用心经营过什么表面身份可以打发时间，一时间居然有些无聊。
有点烦，找点事做。
他一口气灌完剩下的速溶咖啡，想到了之前那个设下埋伏的帮会。他对那个帮会老大努力十年只为给父亲报仇的举动没什么意见，但影响了组织又刚好坑到自己头上，早晚都要回敬一波。
可是这事里苏格兰也被坑了，得等他回来一起做吧？
他心里顿了顿，将这件事放进待办日程，转而调出了最近未完成的任务清单，随后发现一个月前就开始的清查c1a卧底的行动还没有结束，因为收获平平，朗姆和琴酒甚至已经打算广撒网式地在一些外围成员身上暗中布控。
有经验的官方卧底是很难在这种搞得风风雨雨的大范围清扫中被发现的，长泽遥一边想，一边却调出了已有资料。
闲得无聊心情不好，和前同事玩玩。
目前最直接的线索其实就是一个月前在郊外空地死掉的那两个伪装成极道组织成员的买家，可惜两个都因为琴酒突然试探他而被当场处理掉了。
再有就是那个被伪装的极道组织，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确实抓到了些许尾巴，但只摸出了几个被威逼利诱的边缘外围成员——其中两个他之前也参与过处理——还有三个直接和那个极道组织联系的c1a，可惜一死两逃，都没活捉。
从记录来看，像是几个经验不丰富的新手菜鸟，但不排除他们和潜伏在组织的卧底有联系的可能性，反正那个机构的最主要工作也不是打击犯罪，对卧底本人可能还会精挑细选，对联络员的选择就没那么上心了。
逃走的两个c1a已经有代号成员在追捕，一个据说已经有了明确线索，长泽遥当然不会这时候去摘桃子，但负责追捕另一个人的代号成员不久前意外受了重伤，任务暂时搁置，或许是因为前一个人那里进度不错的缘故，并没有急着换人接手。
就这个了。
长泽遥调出后面这个养伤中的陌生代号成员的信息。
是个已经加入组织有些年头的男性，长期在东欧和日韩这边活动所以他没有见过，但听说过两次代号，似乎工作能力很不错。
资料并没有详细到他在哪里养伤，长泽遥直接拨了琴酒的电话。
“什么事？”
琴酒应该不在任务中，电话接通得很快，长泽遥也直截了当地开口：“桑布加在哪个医院？”
“你找他做什么——哦，你看上他手里那个抓c1a的任务了。”琴酒说到一半反应过来，没忍住冷笑，“我还以为你对那群老鼠没兴趣了。”
“确实没多少兴趣，只是这几天无聊想找个好玩点的任务做。”长泽遥一边在电脑上浏览那个任务的已知情报，一边笑了声，“没想到发现你们还没抓到人。”
琴酒嗤笑，但没继续和人瞎扯，只是干脆地报出了一个地址，随后补充道：“是组织控制的医院，他那边还有两个外围成员在跑腿。”
“谢了。”
长泽遥挂断电话，又翻了会儿已有的资料，看了眼刚刚下午四点的时间，然后才开始编辑邮件。
[桑布加，追捕c1a探员的任务现在由我接手，我会在今晚七点过来拜访你交接任务，希望你有空。——wheatwhisky]
五分钟后，他收到了回信。
[没问题。——sambucaliqueur]
与此同时，一间医院单人病房里，面色沉稳的男人放下手机，抬头望向正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年轻女子，沉声道：“水无，最近辛苦你了，给你放半天假，去外面好好吃顿晚饭休息一晚，明天再来。”
与他瞳色相近的水无怜奈微微一怔，随后明白过来，一边回答说“好的”，一边看着对方在手机上打字。
病房里没有安装监控，也检查过没有窃听，但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仍然只会用被听到也无妨的对话交谈，实在无法委婉沟通的才会在确定无人时打字表达。
半分钟后，水无怜奈接过手机，低头看屏幕。
[晚上维特会来，他曾经是个c1a，对c1a的行事风格非常熟悉，我们有很多同事折在他手里，你尽量不要和他接触。]
女子的瞳孔骤然放大，她一边不忘删除手机上的文字，一边抬头看病床上的人。后者只是笑了笑，温和地看着她：“不必担心，我的伤已经好很多了。”
没关系，我在组织多年，已经很有经验了，不会有事。
两双同样颜色的眼睛相对，听懂他的言下之意，水无怜奈咬了咬唇，最终只是点头道：“是，我回去休息，只是请您注意不要再碰到伤口，先生。”
我会小心，请您务必注意安全，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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