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兔子学咬人
在少年组的群聊里发消息，得到的只有其他几个成员的摸鱼回复，方七岁期待中表弟的回答，却并没有出现。
她私发消息给他，也是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趁课间，方七岁找到了丁程香，想问方戍楼是不是请假了。
丁程香却反过来一脸诧异，“你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我以为他让你替他请假，还等着你来找我报告呢！”
向来乖巧，连上课时都不敢随便去厕所，理由是怕老师觉得自己不在乎这门课才会随便离开教室的方戍楼……
居然谁也没有告知，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翘课了？
方七岁不敢相信。
她心下猜测，表弟可能是出了什么意外。
她当即打电话给舅舅。
拨通待机音频响了好几遍，舅舅都没有及时接通电话。
直到方七岁打过去第七遍，“啪嗒”一声，电话那头才传来一个男人慵懒的声音。
——“喂？又怎么了？”
一个“又”字，把不耐烦嵌进了语气中。
舅舅的声音听起来醉醺醺的，怕是难得告假回家的第二天，就开始酗酒。
心系表弟，方七岁还是耐着性子问：“舅舅，戍楼今天没来上学，您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啊？”对面的声音懒洋洋的，像是耳朵也不好使似的。
——“没上学？我不知道啊！昨天他也没回家，我以为跟你一块呢……”
我不知道啊……
正常家长听到孩子音讯全无，应该着急，应该焦躁。
这男人却轻飘飘一句，“我不知道啊”……
像是要撇清自己的责任，阐明这件事情与他无关。
“怎么可能没回家？”方七岁声音提高了些，“我昨天目送着他进家门的！”
——“是吗？我不知道，没看见。”
方七岁懒得再和这人拉扯，直接挂断了电话。
方戍楼居然从昨晚开始就失踪了……
还音讯全无，直到现在。
心底躁动不安，找不到表弟，她怕是也无法安心上课。
联系过自己的父母后，再跟警方报过备，她准备跟丁程香请假，想帮着大人一起找找方戍楼。
丁程香却不放心她一个学生独自在社会上游荡，“这件事还是交给你爸爸妈妈处理吧？戍楼是个懂事的孩子，如果没有遇到危险，他一定会想办法跟我们取得联系……”
“那如果他遇到危险了呢？”方七岁反问。
丁程香被回得一时失语，最后只郑重地说：“如果他遇到了危险，我就不可能让你也再卷入其中。”
丁老师的好意和立场，她明白，且感激。
但方七岁实在无法承受失去方戍楼的可能，还假装若无其事坐在安逸的教室里。
于是，趁着课间操，她准备翻墙，私自离开校园，去寻找方戍楼。
围墙两米多高，方七岁站在平滑的墙面底下，一时不知手脚要往哪里安放。
这是她第一次逃课，也是第一次走这么不寻常的路线。
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同学，你这是要逃课吗？”
就在这时，一个听起来些许轻佻的男声，在她耳畔响起。
方七岁本就心虚，此时以为自己被抓了个正着，受惊的幼猫一样弹跳着转身……
看清来人是陈晋轩，默默松了一口气。
“你干嘛？”方七岁一边拍胸口一边嗔怪。
陈晋轩看看她，又看看围墙，“我看你表弟没回消息，我猜你肯定不放心，所以跟着你来了。你这是要翻墙？”
“……”方七岁不欲在他面前逞强，便坦白，“是。我想去找他。”
逃课本是个不好的行为，尤其陈晋轩本人也并不是看起来那种玩世不恭、视法纪如无物的混世魔王。
他甚至是个在深夜无人的路口，都要遵守红绿灯过马路的道德标杆。
但方七岁却没等到他评判的言论。
陈晋轩只是蹲在地上，拍了拍自己的肩头，“这地方你可得带上我。翻墙我可太熟了，这路线我愿称之为‘回家的路’啊！”
他虽然不逃课，但上下学也确实不走正门。
他说过，翻墙，是为了一种氛围。
少年的语气轻快，带着些许桀骜和放肆，声音抓人耳，笑容抓人眼。
方七岁看着他，突然就安心了一点点。
“快点的吧！这条路时不时会有教导主任过来抓人。”陈晋轩又拍了拍肩，催促道。
“什么意思？要我踩你？”方七岁傻眼了。
陈晋轩一脸淡然，“不然呢？你能徒手翻墙？”
“我……”方七岁目测了一下，“不能。”
“这不就结了？上来。”
“可是，我怕把你踩坏了……”
“就你这小身板？”陈晋轩打量着她，不以为意，“小瞧我。来。”
见陈晋轩确实不甚在意的模样，方七岁有些不好意思，但也被催得无心纠结。
她只好试探着把脚抬起来，找一个不会踩疼对方的位置，放上对方肩头。
少年的肩膀骨感而宽实，方七岁刚踩上去，就感觉鞋底硌着了一块骨头。
隔着鞋自己都感觉脚心发疼，少年被直接踩着，表情却没有一丝变化。
估摸着他是在强忍着疼痛，大概率是怕给她造成精神上的负担。
方七岁看着都心疼，刚要把脚拿下来再从长计议，却被少年反手握住了脚腕。
隔着裤子的一层布料，陈晋轩捏着她的脚踝，抬眼看她，“你动作快点我就不会疼。”
“不行，我实在狠不下心……”
“我不疼的，真的！相反，你动作越慢反而越磨人……”
“噫！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
“……”
还在原地挣扎的二人循声回过头……
看见身后一脸惊恐的穆川漓，和他身边站着的一脸呆滞的刘曳。
穆川漓看看二人，又看看刘曳，再看看二人，再看看刘曳……
然后一抬手掩住了刘曳的两边耳朵。
“论年龄，你才是该被捂耳朵的那个好吧？”方七岁收回脚，站定。
见他们来了，陈晋轩也站起了身，开启嘲讽，“本该是团宠的年纪，偏偏靠骚操作混成了团欺。”
对于陈阴阳大师的话术，穆川漓早已学会了间接无视大法。
他直接看方七岁，问：“你们要翻墙吗？是为了找方学长吗？”
“嗯。”
方七岁只是应了声，穆川漓就大狗勾一样凑上前来。
他兴奋道：“我的女人由我来守护！我来托你！”
陈晋轩适时插话，“你不行，还是我来……”
穆川漓也莽起来，“你才不行！你凭什么说我不行！”
陈晋轩：“来，掰个手腕。”
穆川漓：“掰就掰！来，在哪掰？”
“那个……”在两个少年莫名雄竞起来的瞬间，一个少女怯生生举起了手。
听见声音，两个男生转过头去，看见举着手的刘曳……
斗志昂扬的两张脸当场就垮了下来。
没有比刘曳这个大力、同时还是女性的存在，更强劲的竞争对手了。
但刘曳心头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她只直白道：“我可以直接把师父举过头顶，不需要踩来踩去。问题是，墙对面没有人接一下师父……”
她话没说完。
穆川漓“嗖”一下翻墙过去了。
陈晋轩：“……”
方七岁：“……”
刘曳：“……”
于是，当前的状态就变成了，穆川漓在围墙另一边待机。
围墙这一边，陈晋轩别着手，冷眼看刘曳和方七岁抱抱。
是的，就是抱抱。
纯抱抱。
方七岁被环腰抱着，感受学妹下巴抵着自己的颈窝，她黑色的长发发出淡淡的香气……
“这么抱……能，举过头顶吗？”方七岁忍不住问。
“当然不能。”刘曳老实回答。
“那我们这是在……”
“我在趁机跟师父贴贴！嘿嘿……”刘曳娇憨笑着，这才松开方七岁，“那我来啦！”
刘曳蹲下去，抱着方七岁的膝弯，像托举一个棉花娃娃一样，轻巧起立，准备托过头顶……
“学弟！师父要过去啦！你要接好哦！”刘曳喊道。
“收到！我一定会守护好我的女人！”墙那边，穆川漓喊道。
有了刘曳的托举，方七岁很轻易地就攀上了墙头。
正当她准备抬腿翻墙之时……
身边一道黑影掠过。
方七岁一扭头，见陈晋轩一撑墙头一收腿，直接灵敏地越过墙头……
似乎是卡准了这个时机。
他动作十分流畅，只在腾空的瞬间凝滞了一秒。
随后他风一样跃了过去……
紧接着。
地面就传来穆川漓的咒骂：“你特么有病吧！你滚呐！”
“哟，看见是我这么失望啊？刚才是不是差点要接我了？”
“你不讲武德！说好了我来接的！”
“谁跟你说好了？是你抢跑在先！”
“哟？裁判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下面的两个男生先是斗嘴，然后险些动手。
方七岁看着他们，一脸沉默。
她跨坐在墙头，扭头看了眼还在墙内的刘曳，弯腰朝地上伸出手，“男人真没用。来吧，我们两个美女互相帮助吧……”
刘曳乖乖伸手，笑容甜美，“好～”
于是，缺了方戍楼的少年组四人，就这么明争明斗、又互帮互助地，共同翻出了校园。
方戍楼可能会出现的地方，只有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方七岁最为清楚。
因此，带着少年组的成员们，走过这座他们从小一起生长的城市中，每一个熟悉的街区、每一个嬉闹过的地点，都不可避免地触发一段方七岁的回忆。
她走得很快，回忆飞驰得迅猛。
在每个街区，她在回忆的画面中，呼喊方戍楼的名字。
大多数回忆都是带着甜的。
只是有些回忆，结合了现实，就不那么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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