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保安听到步漪的名字，立刻回头让前台打内线确认，收到无误的回报后，连忙让这奇怪的一行人稍等片刻，一会儿会有专门的律师下来迎接。
苏星海维持着下巴上抬的姿势，瞧了一圈四周，找了个三人的位置先坐了下来。边上的位置还零零散散坐着不少打扮精致的男男女女在吃着茶点聊天，估计是上班间隙的茶歇下来偷个懒的。
“你是不是就想表演一番打脸剧情啊？”刚坐下来，秦间雪就不客气地问。
苏星海嘿嘿一笑：“还是恩人看人的眼神灵光，我最近看了一本小说，就是讲的男主实际上是天庭神将的后裔，他为了袒护女主被贬下凡间，结果——”
“诶，你听说了吗，那个新来的实习生好像自杀了。”
苏星海的夸夸其谈还没开好头，就听到隔壁一桌的一男一女的闲聊。
三人的神色均是一肃，彼此对视后，安羡文开口说：“结果怎么样啊？”
苏星海点点头，一边仔细听着隔壁的对话，一边紧张地复述起一本爽文剧情。
“自杀了？是步主任带的那个吗？”女人看着比较年轻，手上捧着一杯奶茶，很是捧场地问。
对面的男人已是上了年纪，稀疏的毛发被强行梳得整整齐齐的，他抿了一口咖啡，翘着二郎腿，说：“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都要出风头的小姑娘。”
女人听到这个说法“噗嗤”笑了出来：“确实，那小姑娘的确很爱出风头，你怎么知道她自杀了的？”
“我在警察那边不是很多熟人吗，他们来问我要主任的联系方式，估计很快就会找上门了。”男人说得漫不经心，翘着的二郎腿一抖一抖的。
“哇，那这样主任不是要倒霉了。”
“切，倒什么霉啊，这女人别的不行，独善其身是一把好手啊，不然你以为她能坐稳这个位置？被她斗下去的人有几个是真的业务能力不行啊？都是被她抓到了小辫子。”
“也对，真要说，不管那小姑娘出什么事，她也能甩给文律师啊。”
男人“啧啧”摇头：“是啊，毕竟真正带她的是文律师嘛，我给警察的也是文律师电话。说起这个，我听说啊，那小姑娘跟文律师的关系匪浅啊。”
“你是说，其实是因为这个，主任逼死她的？”
“嘘！”男人顿时坐直了身子，小心地看了一圈四周，只看到三个学生模样的人在大谈网络小说，其余人都坐很远，这才放下心来，“你这什么联想能力？我可没这么说啊，我只是觉得啊，现在的小姑娘，看着清清纯纯的，实际上手段不一般啊。”
女人撇着嘴，话里却是笑着的：“我可是真的清清纯纯哦。”
男人大笑：“是是是，你可是去年的律界之花，多少男人对你求之不得啊。”
这一男一女没再针对柳烟玉自杀之事多聊，喝完了饮料就一并离开了。
苏星海看着两人出了大厦的大门，才错愕地感叹：“我以为律师都是那种非常帅气、非常精英的人，怎么还这样在背地里讲人坏话啊？”
“律师只是一种职业，和人无关。”安羡文说。
“那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柳烟玉是真的出轨了？我刚刚还给她打抱不平呢！”
安羡文和秦间雪都沉默着没有回答。
没过多久，就有知平律所的人带他们上了二十二楼。
二十二楼是知平的合伙人和高级律师的办公室所在，其他的初级中级律师只得在下面几层办公。
他们进了步漪的办公室。办公室是新中式风格的，两侧的木制书架上疏密有致地摆着各种崭新的专业书籍，中间的大红木桌上杂乱地堆放着文件。
书桌后面没有人，带他们的人让他们稍坐片刻，主任马上就来。
前台来放完茶水零食后，他们等了有一刻钟左右，办公室的门才被打开。
进来的是个个子不高的中年女人，净身高目测只有一米五左右，但穿着又细又高的高跟鞋，加上一身剪裁得当的西装，她的视觉身高拉长了不少。
纵是知道来的是星海集团的大少爷，她依旧是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完全没有在气势上落了下乘。
成功人士的恭敬向来是润物细无声的，面对三个不速之客，她进来的时候脸上就带着是来面见多年好友的笑容。
她先是微笑着向秦间雪和安羡文两个陌生人点头致意，随后坐到靠苏星海一侧的沙发上：
“小苏总，好久没见了，这回是有什么急事吗？”
苏星海正襟危坐，一脸严肃：“柳烟玉的事情你有了解吗？”
“柳烟玉……”步漪微微侧头，“我记得这个小姑娘，是我朋友推荐过来实习的，她出什么事了吗？”
苏星海看了一眼安羡文，安羡文心领神会地接话：“我们是她的朋友，她已经一整天联系不上了，想问下您这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步漪立刻露出了焦急的神色：“什么？怎么会联系不上了呢？我来问问带她的律师，你们稍等下。”
她拿起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等了片刻没有回声后，满是歉意地对三人说：“不好意思啊，他可能出去办事了，要不你们先去别的地方找找，我这边马上安排人在全所查找线索，一有消息马上通知你们。”
不等三人提出异议，她马上播出了另一个电话，声色俱厉：“阿朱，你在群里问下有没有知道柳烟玉现在在哪里，或者近两天去过哪里，艾特全员，除非有特殊情况，所有人必须在一小时内回复。”
挂了电话，她转又露出了关切又懊悔的神色：“看我这记性，年纪大了就不中用了，您给我个联系方式吧，有消息我直接联系您。”
安羡文看着她短短几分钟就完成了一出恰到好处的表演，面上不动声色，说道：“步主任，情况紧急，能否让我们也参与调查。”
“怎么说？”
“让我们看下她经手的案卷。”
步漪一愣，细长的眉毛皱起一瞬又舒展开来：“这恐怕不太好，卷宗上都是当事人的隐私，身为律师不能随意泄露，这是我们的职业道德。”
“那能麻烦您安排一位有资格的律师帮我们看下吗，我们只需要知道她这个暑假都做了些什么类型的案子，接触了什么人，去了哪些地方，或许那里会有我们需要的线索。”
“这……我们律师之间，也不会未经允许翻看别人的材料的。”
“难道所有她经手的案子案子都是一个带教律师带着做的吗？”安羡文脸上挂着笑，“据我所知，柳烟玉整个暑假都忙得不可开交，而她只是个连证都没有的实习生，想必她不止跟着一个律师吧？那所里不会恰好一个她跟过的律师都联系不上吧？”
……
秦间雪不善和人对峙，进了楼里就没怎么开口说话，她也是第一次瞧见堂堂一个鬼主这么主动带头冲锋陷阵，鬼主又没有工钱……
不过实话实说，由安羡文主导来批亢捣虚查探线索，比她一开始计划的由外而内查找真相，效率要高得多。
这步漪看起来看在苏星海的面子上事事配合，但一开始就堵住了他们的话头，一切都按着她的安排进行，一旦他们提出了偏离轨道的要求，她又会客客气气地一句话堵回去。遇上这种笑面虎，她扪心自问，这事换她来还真做不好。
只是如果这一切真是安羡文设计的考核，只怕是要不及格了……
但无论如何，现在柳烟玉的案子是头等要事，只要等查清她鬼体的位置，年度考核什么的，都可以往后稍稍。
她正这么想着，忽然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阴冷气息。与之相伴的，是一阵急促又凌乱的脚步。
那脚步声听着便是往主任办公室而来，不消几秒钟就来到了门外。
在门外那人扑门而入的同时，秦间雪骤然起身，如利镞般射了出去，眨眼就出现在了门口，就那人在堪堪摔倒之前扶住了。
冲进来的是个年轻男人，看起来三十上下，身上的丝绸睡衣扣子扣错了位，趿拉着一双凉拖，身上一股子味道，和汗臭味混杂在一起，让秦间雪下意识憋住了气。
那男人一手抓着秦间雪的胳膊，一手捂住了心口，大喘着气，背部剧烈起伏着。
“柳、柳……柳……”他嘴里刚冒出一个字，忽地看见了熟悉的办公室里满满当当的陌生人，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只得重复着已经说出口的第一个字。
秦间雪抓着男人的衣领，衣领上站着黏腻的汗水，触感让人很不愉快，但她很明确地又一次感受到了那丝阴冷的气息。
“就是她！”
她丢下这句话，一把推开还处于茫然状态下的男人，循着气息的来处奔去。
她如风一般穿过冷清的走廊，穿过无人的会议室，终于来到了气息的根源。
这是一间角落里的休息室，面积不大，但两面落窗，视野极佳。
里面摆着床、柜、桌、椅这几样简单的家具，空调还开着，那男人直到刚才应该都呆在这里。
她闭目凝神再次仔细感受了一下，阴冷的气息隐约还在，但手上的听魂铃依旧没有动静。
“走了吗……”她喃喃自语道。
步漪、安羡文、苏星海和那个男人纷纷赶到的时候，正看见秦间雪推开窗户，轻巧翻身，如鱼儿入海一般跃了出去。
步漪惊叫出声：“她，她干什么！这是二十二楼！文驹！文驹快报警！”
安羡文制止了那个叫文驹的男人哆哆嗦嗦拿出手机的动作，习以为常地走近了窗边，扶着被推开的窗户，以免被高楼的大风吹合了。
苏星海也是见怪不怪的样子，解释道：“她就是去看下情况，很快就回来的。”
步漪心中惊恐和疑惑交织，完全没理解苏星海的解释是什么意思，只能下意识紧紧攥住了文驹的衣袖，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窗外的情况。
秦间雪翻出窗后，先抓着窗边狭窄的窗沿，往下落了一层，在下一层的人还没发现她的时候，又依着原路折返，爬上了上一层，也就是二十三楼。
鬼司身为与九幽地府签订协议的人类，在强制接受训练锻炼体能的同时，也会被授予部分九幽灵力加持，从而拥有超出常人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
秦间雪是众多鬼司中最努力的几个人之一，所以翻个窗爬个楼都不在话下，即使这是二十二楼。
不出她意料之外，二十一楼和二十三楼都没有任何那丝阴冷的气息，也就是柳烟玉的气息。
恐怕这次也是瞬移离开的……
秦间雪很快便翻回了二十二楼的休息室里，一进窗就看见步漪和文驹颤抖着往后退了两步。
她先瞥了一眼步漪，随后盯着衣冠不整的文驹：“把你刚刚的话说完。”
窗外大风猎猎，离群的风打着呼哨闯进这高楼里的狭小房间，秦间雪站在风的正中不动如松，没有丝毫感情的眼神落在文驹身上，看得他竟打了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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