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秦间雪一怔，重新确认道：“死了？”
老太太哼了一声：“说好要帮我们来解决问题的，结果呢，今天人都不来了！”
“今天这么多人，都是她组织来的？”
“哪能啊，她不来，我们只能自己来讨说法了！”
秦间雪想了想，又问：“你们这个事情就她一个人负责吗？”
老太太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老太太就站起身来，与仍在呼号的人群汇合了。
秦间雪无奈只得寻找下个目标，还在搜索的目标的时候，被已经问完一个人的安羡文喊住了。
“你这边怎么样？”
“只问到他们的案子确实是柳烟玉对接的。”
“嗯，我也差不多。”安羡文点了点头，继续补充，“伤亡事件是五天前发生的，第二天他们去求助法援，当时就是柳烟玉来见的他们，本来约定好确定完伤亡人员情况就带他们去投诉、仲裁，但今天早上到了约定的时间就怎么都联系不上。”
他顿了顿，说：“听负责对接的人说，昨天下午的时候柳烟玉还联系了他。”
“说了什么？”
“说今天碰头的时间、地点，让他们保持情绪稳定，一定会帮他们解决问题的。”
秦间雪又望向了越发拥挤的人群：“所以被爽约之后，他们觉得被背叛了，情绪更加激动了？”
“他们还觉得这是公司买通了律师，他们采取的迂回策略，用来拖延时间。”
秦间雪叹息一声：“对于公司来说，拖延有什么好处呢？”
“然而现实就是，公司一直到现在都没能派出有话语权的人来负责沟通，一味的逃避，只会导致状况恶化。现在工人死的死伤的伤，死的人要办丧事，伤的人要治病救命，这些人也无处可去了。”
秦间雪皱着眉头：“这么大一个案件，只有柳烟玉一个人来和他们对接？”
“嗯，问下来，他们只知道一个柳律师。”
“可是她只是一个实习律师，最多有个法考的证书，如何能单独执业？她都没毕业，连执业都说不上。”
“所以文驹问题肯定不小，如果我们在楼下听到那一男一女的话属实，这事情甚至有可能是步漪默认的。”
“放一个实习律师资格都没有的学生来做法律援助案件，他们胆子倒是不小。”
“他们总有胆子大的底气。”安羡文淡淡地说，“何况这些都是没什么法律常识的普通人，谁会想到要查她的律师资格。”
秦间雪叹息一声，看着愈发焦灼的情况，皱紧了眉头：“报警吧，这样下去不行啊。”
“放心吧，估计一会儿警察就到了。”安羡文淡淡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已经报警了？”
“之前公司不派人，是因为事情还没有恶化到这种地步，还能掩耳盗铃，现在人都堵到厂门口了，已经严重影响公司运营了，再不想办法解决就是真的脑子进水，自己利益都不顾了。”
“所以你是说，公司自己报警了？”
“没错。”
“不会是这些人报的警吗？”
“如果他们报了警，还会来这边伸冤吗？”
正说着，身后传来了苏星海的声音。
他越过秦间雪和安羡文，探头探脑地往前面看：“怎么回事啊，闹这么厉害？”
安羡文拦着他，问道：“话说你和天熙区的警察挺熟的吧？”
“那肯定啊，我都做了好几年鬼司了，他们都是我兄弟，咋了？”
“一会儿我们要去问些问题，你做个介绍吧。”
“啊？我们要去警察局？”
苏星海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呜呜的警笛声，远远地停在了车流拥堵末端处的道旁。
警车开来了三辆，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色的私家车，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西装三件套、背头梳得光亮的男人，一看就是社会精英人士，或者是试图成为社会精英人士的人士。
看到警察里带头的光头男人，苏星海就“嘿”了一声，指着那人说：“还真是老胡，你们有啥问题尽管说，老胡可好说话了。”
而在警察到来之后，那厂门口不知何时走出来一个穿着厂服的中年男人，上来就抓着光头老胡的手点头哈腰，鞠躬道歉。
秦间雪三人离得远，看不清老胡的表情，只看见他没说两句就把中年男人的手扒拉开，让那个背头精英男举着一个小喇叭，带着中年男人站在人群前面讲话。
“各位好，我是法律援助中心的唐自清，我是一名公益律师，这是我的律师证。”
那背头精英男说起话来十分老练，声音洪亮，语气诚恳，原本嘈杂的人群在他开口后慢慢安静下来，离得近的也好奇地凑上前去看看律师证是什么样的。
“这次的事件，我从胡警官那里听到了大致的情况，我感到非常的痛心，这虽然是一起意外事故，但落在在场各位的头上，都是难以承受的悲剧。”
人群逐渐静默，隐约还能听到其中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苏星海即使离得远，也不敢大声说话，做贼一般压低声音说：“他是来解决问题的还是来演讲的啊？”
安羡文解释说：“问题的解决也需要情感的铺垫。”
看见秦间雪一脸深思的表情，安羡文便问道：“想什么呢？”
“我在想，既然当时柳烟玉已经和他们约好了时间地点，那想必已经有了她的解决方案，她是努力想解决这个问题的。这样积极想解决问题的人，怎么会短短半天就产生自杀的意愿呢？难道真的是她男朋友杀的她？那又是什么动机呢？”
“这个问题可能得回去问负责的警官了，何况动机怎么都可以有，但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空谈。”
苏星海听得一脸迷茫：“什么时间地点？”
秦间雪简单概括了一下刚才问到的信息，苏星海才恍然大悟，右拳击左掌道：“我就说那小子不是好东西吧，我这么多年的经验也不是白瞎的。再说了，不是那个猥琐律师都说了，她男朋友都闹到律所去了，肯定知道柳烟玉出轨的事情了。”
“一个会出轨的人，会这么努力为这些人维权吗……”秦间雪喃喃自语。
“是啊……这是个好人啊，肯定不是真的出轨。”苏星海附和道。
唐自清律师还在发表“演讲”，安羡文看了一眼故作深沉思考着的苏星海，问：“你这么聪明，那你说说，我们一会儿要问什么问题？”
“啊？”苏星海傻了几秒，嘿嘿笑了，“老大，您就别为难我了，您想问什么，是通过您聪明的大脑思考出来的，我这脑子哪能猜出来啊。”
秦间雪看这活宝发言也是禁不住摇头：“问问柳烟玉的情况吧，她既然今天原本约的是去劳动监察，那想必早就与公司方面沟通过了，沟通无效才不得不选择去投诉。那她什么时候来沟通的，结果是什么，当时有何异常，这不就是我们来这边一家一家排查她经手过的案件的目的吗？”
苏星海又是一个恍然大悟，嘴上马屁不停：“不愧是恩人，脑子就是好，和老大同等高度！”
在场的人逐渐都冷静了下来，警察正组织着工人家属和工厂代表分别去劳动监察局，让双方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拥堵的车流也慢慢恢复了正常。
在一切都在向好发展的时候，人群中央忽然有人大吼了一声：“你们相信吗？！”
原本站在一边闲聊的三个人瞬间都站直了身子，彼此对视的眼里都看出了对方的震惊。
苏星海犹豫了一下，说：“这是用了灵力？”
不管是普通的鬼还是恶鬼，本身不存在实体，都是依靠特殊的能量存在于世，这种能量一般就称为灵力。这是每个人都内藏的力量，只是活着的时候不会外显，也无法使用。
除了作为鬼存在的凭依，灵力也是鬼司、鬼主等可使用九幽地府力量的人特异能力的根源，比如秦间雪可以在高楼上轻松爬上爬下，也是使用了寄宿在独属于她的鬼刀中的灵力。
安羡文眉头紧锁：“他在利用灵力共鸣扰乱民心。”
那人使用灵力的一句话镇住了在场的、除了秦间雪三人外的所有人。
他的语气中明显带上了得意，话语依旧放肆：“你们以为，他们真的会好好跟你们谈吗！”
苏星海左右看了看，那人站在人群正中间，如果要出手制止，势必伤及无辜，但如果不制止，在不知道那人捣乱目的的前提下，后果很有可能不堪设想。
他最终只能问道：“现在怎么办？”
安羡文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秦间雪：“可以吗？”
秦间雪轻轻点头：“马上让警察疏散人群，封锁道路。”
“好。”他默了默，说，“注意安全。”
“放心。”秦间雪抬手一抚手腕上的银制铃铛，银色刀柄的小刀出现在她手中。
站在人群中间的男人此时十分得意，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普通人使用灵力，他从未想到，简简单单的、毫无辞藻修饰的话语能有如此这般力量。
他看到，人群原本木然的眼神看向他的时候火光燃烧起了。
他看到，那些人类的管理者，听到他的话也没有了平时的战斗力，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为所欲为。
这般效果，让他愈发恣意地用灵力裹挟起话语：“你们应该做什么！你们应该——”
然而他最关键的话尚未说出口，就感觉簇拥在他身边的人群凭空消失于无形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他感受了来自头顶的巨大压力，大到即使他意识到上方有危险，也无力去仰视。
无可奈何，他凭借本能侧身一闪。
但不等他站稳，他就感受到那股压力刺向了他的脖颈。
此时此刻，他脑中一片空白。他的情绪还停留在方才的张扬与自满，完全没有想到下一秒就会有人将刀刺向他的命门。
一切止息的时候，周围人车都不见了，只剩一个留着男式短碎发的女生。
她横握着一把与她小臂一样长的小刀，刀刃稳稳地切在了他的喉咙口，与他几乎平视的眼睛中，她的眸光平静如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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