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秦间雪曾经得了同行的一句戏言：若不是这世上还有鬼主的存在，秦间雪可以单枪匹马把所有鬼司都挑下台来。
这话或许夸张了些，但对寻常鬼司来说，尤其是无常大会时与秦间雪对上的普通鬼司，这绝对是发自肺腑的大实话。
秦间雪用灵力在自身周围围出一个狭小密闭的透明空间，让自己和面前这个穿着蓝白相间运动服的小个子男生瞬间消失在了人群面前，同时也让这男生的话语再也无法影响普通人。
她现在心情非常不好。
她向来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不会计较他人的偏见和非议，也不会去对他人说三道四，但她最讨厌眼前这人这般，自恃获得了与人不同的能力，便随意蔑视、践踏他人。
“谁？”秦间雪简短地问道。
男生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先是惊惧与错愕交加，随后看清了秦间雪的样貌，又泰然自若了起来。
“原来是你啊，也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制造出灵力障壁，同时凭借这等身手将对手逼入绝境的人，也只有你了。”男生说着竟笑了出来，不顾脖间的银刀，向秦间雪伸出手，“我叫景麟，恐怕你也不记得我了吧。”
“呵。”秦间雪冷笑一声，没有应和。
这个叫景麟的男生也没有介意，收回手，继续笑呵呵地说：“我在三年前的无常大会上见过你，我第一轮就被刷下来了，但看着你一直战到了最后，你可是南刀派的骄傲啊。”
秦间雪不想再听他废话，直接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哈哈哈哈！”景麟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捂着肚子大笑起来，若不是刀架在脖子上，恐怕要笑得打滚。
“你想知道目的是什么对吧？”话音一落，景麟脸上的笑容骤然消失，“那你能付出什么代价呢？”
秦间雪把刀往下压了压，将他脖子出压出了痕迹，再多一寸便要划出伤口了：“你凭什么和我谈条件。”
景麟回以冷笑：“按理说我的确没有和你谈条件的资本，不过嘛……呵呵，我也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你这次赢了我，我理当先做出让步……”
说着，他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远离那个叫安羡文的男人，不然你，不、得、好、死。”
秦间雪皱起眉头，注意到了另一点：“你刚才就发现我们了？你认识安羡文？”
否则此处隔绝万物，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他如何知道这些？
景麟闻言又大笑起来：“这是一个新的问题了，为可不能白白告诉你。不过你的实力确实让我猝不及防了，这是个很有用的情报，就当是刚才那个问题的代价吧。”
他此话一出，秦间雪就感受到自己构筑的外壁内的灵力有异常波动，刚想上前一步直接将景麟制服在地。
然而，又是下一瞬，又是眨眼的那一刹那，两手空空的景麟，同样消失无踪了，灵力外壁仅是有所松动，仍是完好无损的模样。
秦间雪立刻意识到，这情况与当初柳烟玉的鬼体突然消失一模一样。在她想解除灵力外壁去找安羡文汇报时，就发现灵力外壁一阵波动后，安羡文出现在了她面前。
秦间雪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安羡文眯了眯眼：“他逃走了？”
“嗯，和昨天晚上我们柳烟玉逃走时一模一样，否则如果说他凭借灵力消失，我至少能通过我的灵力外壁感受到波动……你刚才在外面有看到他逃跑方向吗？”
“没有，确实是凭空消失的。”安羡文摇头，“看来这种特殊的消失手段，甚至能躲过高水平的灵力封锁。”
秦间雪没有泄气：“至少我们有了新的线索，柳烟玉之死他必然逃不脱关系。”
秦间雪原本以为她需要控制住景麟一段时间以给警察疏散的时间，结果不过一两分钟就让景麟逃之夭夭了，她解除灵力外壁的时候，人群刚在警察组织下开始疏散。
万幸的是，秦间雪出手非常及时，景鳞利用灵力想惹起的骚乱没有成真，对于他们来说，刚才的片刻情绪或许就是随时可能出现的一时冲动，醒转过来，就会被几十年人生颠簸的情绪和经验所磨平。
“刚才他提到了你的名字，他好像认识你，但是我印象中没有这么个鬼司。”秦间雪看着人群，说。
“他认识我？”安羡文思忖道，“我刚才只是远远看了他一眼，没有太深的印象。能使用灵力的，如果不是被九幽授予灵力的鬼司，那只能是九幽出身的人了……”
秦间雪看着陷入沉思的安羡文，心下难得犹豫起来，不知道要不要将刚才景鳞的警告告诉他。
虽然安羡文从来没有拿出自证鬼主身份的证据，但正如刚才他所说，能在人间使用灵力的存在非常少，基本上不是鬼司就是鬼主，而且苏星海作为鬼司也认可了他的身份，若非真的鬼主，恐怕也不会这么大张旗鼓地以鬼主身份行动。
那如果他是鬼主，为什么靠近他会不得好死呢？
秦间雪虽然做了□□年鬼司，去过几次九幽地府，但所到之处有限，接触的也多是本身即为人类的鬼司，对九幽地府内部的纷争知之甚少。
莫非安羡文得罪了那位九幽之主？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还会派他来人间做鬼主呢？
另一边的苏星海在人群散得差不多的时候也把安羡文交代的任务沟通好了，他带着一个身穿众徽实业厂服的中年女人走向了站在树荫里各有所思的两人。
“老胡回去了，这是众徽的人事主任房静雯，柳烟玉来的时候都是见的她，我想了想还是你们直接问她比较清楚。”苏星海说。
安羡文看了眼精神一振的秦间雪，率先开口：
“房主任您好，我们都是柳烟玉的朋友，想问下她来找你们商讨这次事故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异常。”
房静雯可能是知道面前几人和警察有关，脸上挂着不太自然的和善微笑，殷切地回答说：“柳律师的朋友啊，我对她印象还蛮深刻的，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做事情细致得很呢。”
她开口先夸了几句，然后才开始回答问题：“她来找我的时候还蛮好的，道理一套一套的，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啊。”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就三天前下午，四五点的时候吧，。”
“她一个人来的？”
“呵呵，是啊，如果她带着别人来，我们还不敢让她进呢。”
安羡文想了想又问：“那她主要跟你们说了什么？”
房静雯的笑容显得愈发僵硬，手垂在两侧，搓着毛糙的衣角：“嗨，就是说什么我们的行为不合法，也不讲道理，让我们早点想办法解决。这些我们都知道，但是你们都知道的，我们这种厂里人多，事情多，流程呢又复杂得很……”
“那她走了之后去了什么地方？”秦间雪打断了她的辩驳，问道。
房静雯干干地笑了一声，说：“这我哪知道，她走了就走了。”
“那她往哪个方向走的知道吗？”
“这……”房静雯回忆了一下，“当时倒是确实是我送她出来的，大概……是往那个方向去的吧。”
三人都看向房静雯指的方向。
在那个方向，有一条湖月河，河上有一座湖月桥，那正是三天前卓耀生经过的地方。
……
警察、维权的家属、路人都散开后，房静雯终于舒了一口气，虽然心里还惦记着被派去和家属谈判的部下的情况，但至少最难的一关过去了。
她回了办公楼，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赶紧进了老板办公室汇报情况。
老板此时正在接待客人，她等了半小时，客人走了，才等到了和老板汇报的机会。
“怎么样了？”这个年近五十的男人站在自己办公室的窗边，看着窗外略显冷清的车道。
“已经处理好了，人都散了，现在在政府那边谈判。”房静雯顿了顿，继续说，“这次警察安排了专业的法律援助律师，我和那个律师说了我们的底线，他也挺客气的，问题应该不大。”
男人冷哼一声：“专业的法律援助律师，说得好听，不就是个捣糨糊的。之前那个黄毛丫头，口口声声说我们严重违反了劳动法的规定，呵呵，她都没认清自己的位置，知不知道是她在问我们要钱啊？我们就是不给，她能怎么样？”
房静雯不敢接话，站在那儿略低着头，等着老板的指示。
男人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行了，比那个黄毛丫头强就行，钱么，差不多就得了，他只要给公司留点台阶，就给结了吧。”
“好的，那我先回去工作了。”房静雯等了等，见男人不再说话，才快步走了出去。
她回了自己办公室，关上了门，才彻底放下心来。
……
三人告别了房静雯，以湖月桥为中心，以十字为主轴，沿着主轴走了一个多小时，路上看到了些普通的鬼，并没有看到柳烟玉和卓耀生的鬼体。
难道我的直觉出错了？
秦间雪想了想，对另外两人说：“看来我得去趟警局了，你们辛苦了半天了，要不先回去吧。”
苏星海第一个站出来表示反对：“恩人，你忘了一件大事了。”
“什么大事？”
“吃饭啊！”苏星海话一说完，就一手按住秦间雪一手拉住安羡文：“民以食为天，你们看看现在几点了！都快四点了！你们不知道饿的吗！我忍到现在了都不好意思说！”
苏星海这么一说，秦间雪才意识到完全忘了吃午饭这回事，被她遗忘的肚子迟到地抗议了起来。
听到秦间雪“咕咕”的肚子叫，苏星海也嘿嘿笑道：“走吧恩人，咱们先去吃个饭，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啊！老大也一起来？”
安羡文抬了抬眉：“那走吧，我请客。”
苏星海熟门熟路地带着去了一家巷子里的海鲜小店，看着其貌不扬，上的菜却食材新鲜口味上佳，算是非美食爱好者难以发现的隐藏好店。
饭桌上秦间雪一直没怎么说话，就苏星海和安羡文想起来了聊几句，这顿饭吃得不算热络。
散场的时候苏星海倒是热忱地想把其余两人送回去，但是被一个突发事件喊走了，只得留下句“你们路上小心，有消息进展记得也告诉我一声”，就恋恋不舍地开车离开了。
秦间雪看了眼天色，才五点多，坐公交还来得及赶到警察局，便和安羡文说：“那我先去趟警局。”
“路有点远，我开车带你吧。”
“开车？”秦间雪惊讶道，“我倒是第一次听说，鬼主会去考人类的驾照。”
“我大学也是自己考上的，怎么不能去考驾照。”安羡文笑着说。
秦间雪没有深究安羡文的奇怪兴趣，转而问道：“你怎么开车？”
“我家就在附近。”安羡文顿了顿，“走几步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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