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遇见对的人
“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并不能教会我什么,即使他教了我很多,也不能在我的生命里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相反所有那些能让我痛苦的人,他们让我痛苦的同时,也让我明白了某些道理,这些道理往往能够像伤疤一样印在我身体的某个部位,它不断的提醒我——我该做什么,要怎么做,不该做什么。所以我要感谢所有的痛苦,只有痛苦才是真正的教会了我真理。”
正值南方炎炎的夏日,青海却迎来刺骨的冰凉,如是换到四月,必定是狂风大作,阴风怒号,偶尔还伴有漫天飘雪,寒冷便如同闪亮的弯刀,试图割开皮肉。但是每当第一抹阳光撒下,就会带来特别温馨的享受,那洒满脸庞的温柔,能让人如树懒一样安详。
此时此刻,我沉醉在她的梦乡,致命的温柔似乎让我遗忘了自己的使命,我对这种改变,感到惶恐不安——我无法接受自己喜欢上她的事实。
我生命里流淌着奔腾无畏的力量,只有不断的冒险才能让我感受到自己活着的真实。她就坐在我的身旁,我们戴上耳机,听着同一首歌,那安静的钢琴曲,压抑了心中暗藏的涌动的灵魂,但是那种安静,多么让人踏实。
我确信那是我坐过最漫长的公交了,我们都默默不言,但似乎又在不断地说着什么,一切都在安静的乐曲里得到诉说。她满足地看着窗外的风景,文静的表情完全不像刚认识时那般的活泼可爱的她。也许每个人都有两面不同的性格,安静的时候,智慧而静默;活跃的时候,却能够忘乎所以。
我应当远离她吗?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过遥远,她完全不了解我身后的狼藉,但或许她就是上天安排的特别的缘分,如果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我不断地疯狂地想着,有没有一种最好地结局呢?有,重头再来。多么愚蠢的想法啊!甚至和自己打算消失于荒野一样的愚蠢。我的思绪穿越着不同的时空频段,极思细恐之中还是向安逸的生活低头。
自由是一种相对的时空物质,彻底而完全地放开自我,确能够带来异常愉悦的心情,但它却不对任何人都开放,只有真正强大的灵魂才有资格拥有它,否则那无异于自我毁灭。自由可以释放掉一个人所有的压力和动力,并且两者都是同时被解放的。一个人失去压力后确实能够轻松很多,但是却失去了催生生存下去的动力,这反倒会被空洞的世界压得喘不过气来。当这个人在拥有彻底自由得同时,生存就不再与任何人有关,那就意味着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自杀,因为他做的任何事情都会毫无征兆的失去意义。这让我极为厌倦社会的同时,也不可否认地必须依靠它才能够生存下去。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就开始有了自我安慰的理由。
我不禁在想:“我退缩了吗?”,尤其是在我看完Jon Krakauer所著的《荒野生存——阿拉斯加之死》一书——荒野远比我想象的要残酷得太多,一旦走进荒野,生存就是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战争。
我时常想象着自己在严寒中颤抖的情景、在冰天雪地的雪原奔腾、在高峰之顶放声呐喊,我可以毫无掩饰地和大自然诉说一切,即使我会饥肠辘辘,被残酷的环境折磨得没有人样,但是我会非常高兴啊,世界万物在那时都会变得无比真实,多好。
当我倚坐在她身旁的时候,就会完全失去自我,一种呆滞和麻木的表情显得自己就像是一个笨蛋。话不成句,语不成篇,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该说什么,那种感觉真让人讨厌。
朦胧的灯光照在她斑白的脸庞,她脱下外套置于桌边,顺手捋一捋头发,然后很自然地就和我展开了话题。
“每个人都要有追求,追求是生存的动力,是生活的方向,是理想的基础,”
“那你追求的是什么?写书吗?”
“不是,一个字:“真”。”
我可以很确定她并不理解我那时所说的“真”到底是什么,但当我谈到“真”的时候,内心不禁颤抖了——情感的交涉永远不能达成一致。这也让我自主性地把自己孤立起来,也必须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才能达成我所言的“真”。
我们这类人就是孤独的使者,在思想上已经笃定了这一生都会走在孤独的道路,相处,就意味着要违背自己的思想。
“一个人的交际圈大小和这个人交际的情感量成反比关系。”我一本正经的说到,像极了古时候老师教授道理的情形。
“好深奥,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她眉毛微锁,摆出一副认真的态度。
“假如一个人的感情是有一定量的,那么他在交际的过程中,就会在每一个人的身上散布一定的感情量,虽然这种感情的总量并不是绝对地成比例分配,但是这种方式绝对是最主要的分配方式,于是这个人在每个人的身上所放置的感情量就会随着他的交际圈变大而减小。所以交际圈越大,分布感情的量就越小,交际圈越小,他散布的感情就越深。不仅仅只是对人,对于世间的万事万物,也呈现一样的规律。例如在孩提时,一个人会因为获得一个玩具而高兴好几天,长大后就不会了,在很大程度上来说,这并非完全因为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的改变所导致,认知上的事物增多,以至于对于玩具分布的感情量几乎降低为零。”
“还是好深奥,不过好像听懂了。”她痴痴地夹着菜,瞪着眼的表情,着实可爱极了。
她在给我讲述她自己的往事时,总会在说到关键的地方就突然笑起来,我并没有感到好笑,但是看到她笑起来,我也会很自然地笑起来。有时候只是无缘无故地笑,只是发自内心地笑,看到对方笑了,也止不住心中的欢喜,也就笑了。我想着:“天呐!竟有这么爱笑的女生,就像我一样,也能自娱自乐,莫名其妙的傻笑。”这让我想起了我和佛说的话:
我问佛:“何为对的人?”
佛说:“一见你,就笑的人。一见,你就笑的人”
那年,我抵达青海,找了一家保安公司去上班,原本一切都很正常,但是两天后的晚上,让我再次看到了我拙劣的性格。
我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右手拿着啤酒瓶,以很安详的态度融入他们。李大锤和海永福在叽里咕噜地说着本地方言,让我这个过客就像听天书一样。但我还是假装好像听懂了一样,当然我那时并没有一丝虚伪的心理,因为我真的很努力地试图去融入他们。因为我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所以当他们在看着我的时候,我会微笑点头示意。
年约四十五的海永福坐在我对面的床褥上,右手持一串陈旧佛珠,佛珠在她的拇指拉动下一粒一粒地滚动,他眼睛微闭,说话时会睁开。他嘴角不断抖动,细碎地念叨着什么。坐在桌子边的李大锤已经喝了五瓶啤酒,神情开始变得恍惚。他是一个年约四十的瘦高个,面部肌肉紧缩,身体还算强壮。
“你能听懂我们在说什么吗?”李大锤率先对我说话了,话语中带有几分不悦的怄气。
“能听懂一点点。”我拉长着脸勉强一笑。
谁料他声音粗暴地拉开紧张的气氛:“我发现你好虚伪。”
当时宿舍里的杂音都戛然而止,我突然间感到非常尴尬,也非常地不愉快,气血猛涨,怒气瞬间飙升到头顶。直到海永福打破了沉默。
“你要把这四瓶酒都喝了。”海永福止住拇指下的佛珠,他的表情安静得出奇。
“我酒量不好,最多只能喝三瓶。”我并没有说谎,因为在大学聚会的时候,我因为喝了三品啤酒,就感到飘飘欲仙了。
“你既然拿起了酒,我们喝多少,你就得喝多少,这是我们这边的规矩。说其他的都他妈的废话。”李大锤两眼冒着血丝,说话时张大了口,就像要吃人一样。“你他妈的到底能不能喝?”
我此时的怒气已经接近无法控制的地步,我很想臭骂回去,或者直接一拳打在他的脑门,让他知道骂人的后果。但是我止住了愤怒,因为我没钱了。如果打起来,首先我肯定会受伤,其次必定会闹到公安局里去,这样就会让家人得知,那对我的人身自由和思想自由都会造成极大的麻烦,所以我克制住了自己。
海永福在一边嘟囔着:“这酒你今天喝也得喝,不想喝也得喝,如果你不喝,今晚就别想休息了。”
我没有选择,二话不说,拿起酒瓶,打开盖子就往嘴里送,一气之下喝了三瓶。随后他俩也就无话可说了。但是接下来李大锤又开始喋喋不休地说到:“只要我一句话,就是时经理也得听我的。”
他所说的经理,就是掌管这个分部的管理人,他负责请购、人事和管理,相对来说,他倒是和蔼可亲许多。
李大锤继续和海永福谈自己当时当兵的威风神武,声音也开始大得惊人,好像怕我和某些人听不见。
李大锤一边说一边喝着酒,但是只要他喝一瓶,我也会喝一瓶。一旁的海永福呢?他早就没喝了,看得出来他们自己定的规矩对他们自己不起作用。
一直到深夜,李大锤终于烂醉如泥地醉倒在床上,我也就解放了。我站起身,感到站立都是困难的,四肢就像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但是我的意识却异常清醒,我扶着床架使出全身力气才爬上床,瞬间就倒在床上,意识在一片昏暗中逐渐模糊。只是隐约能在梦境中感觉到自己要吐了,不知从那里来的力气,我爬起身就像流水一样冲下地板,趴在地上就疯狂地吐了起来。就这样,那一晚我吐了四次,那种痛苦,就像烙印一样,似乎教会了我什么道理。
一个和蔼可亲的人并不能教会我什么,即使他教了我很多,也不能在我的生命里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相反所有那些能让我痛苦的人,他们让我痛苦的同时,也让我明白了某些道理,这些道理往往能够像伤疤一样印在我身体的某个部位,它不断的提醒我——我该做什么,要怎么做,不该做什么。所以我要感谢所有的痛苦,只有痛苦才是真正的教会了我真理。
我和欣悦一样,是一个习惯隐藏自己的人,在交往中往往不能完全地去迎合他人,就像我之前说的,这种性格是后天里的孤独感造成的,对于安全感的要求。这同时也让我们之间不能彻底而完全的走进对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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