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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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研点一点头，走到梳妆台前，打开梳妆匣，取出里面那一枚青白玉双鹤衔灵芝纹的玉坠，走回贵妃榻边，递给陆粼。
陆粼接过玉坠，放到眼前正反两面细细看着，忽觉谢研的身子朝自己倒下来。
他抬臂稳稳接住她，“公主怎么了？”
谢研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唔……头疼……我要睡了……你也……”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话都没说全，便昏睡了过去。
“公主？”
见谢妍没了反应，陆粼调整了一下姿势，将她抱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拨开颈间的长发，白皙光滑的颈项赫然入目。
锁骨上方的齿痕乍看之下瞧不出痕迹，凑近了看却是十分明显。
悬崖上那会儿，他恨极了她的任性冒险，没收住齿间的力道，想必弄疼了她。
这会儿气大半消了，美人在怀，只剩心疼与懊悔。
陆粼用指尖轻抚那齿痕，随后又去找那处针眼。
银针对她的身体的影响时小时大。恐怕是由于连续发生这么多险情，她忧虑过甚，所以才会子夜过了就发作一次。
若不是她身边离不开人，他都想亲自去南岭寻那神医。
雪青在房外站了许久。
起先房里还有隐约对话的声音，后来就安静了下来。
眼看快到丑时，陆小侯爷还没有出来，雪青不禁有些担心，轻声叫道：“公主……”
等了会儿，没有回应，她再叫道：“小侯爷……”
与轮值守夜的藕荷对视了一眼，雪青一点头，掀开帘子，往卧房里走去，只一眼便大惊失色，立刻垂眸——
俊美无俦的年轻男子正斜靠在贵妃榻上，绝色少女伏在他的身躯上，脸颊贴在他的心口，闭着眸似是睡着了。
男子的左臂覆在她的背上，右手与少女的左手十指交缠——
如一幅赏心悦目的画。
听见珠帘的响动声，闭目养神的陆粼微微睁开眼，慵懒地侧首瞥向门口，语气中有被打扰的不悦，“何事？”
“小侯爷，公主是否又昏睡过去了？”雪青问道。
这是公主的卧房，陆小侯爷本不该进，她因为公主的吩咐，所以没有多加阻拦，本以为他看过公主就会出来……
但陆小侯爷怎能借此机会……如果公主是昏睡，岂不是任他摆布？！
“公主睡着了，退下吧。”陆粼命道。
雪青一咬牙，问道：“是否应是小侯爷出去呢？”
明白她是护主心切，陆粼也不同她计较，悠悠道：“我要留在这里守着公主。”
“可小侯爷怎能对公主……”
想到刚刚看见的画面，雪青低着头，面红耳赤，说不下去。
陆粼那双深邃的瞳眸闪了一下，“公主与我已经定情。”
“……”难以置信的雪青蓦地抬头，却见陆小侯爷朝自己举起一块青白玉晃了晃——
她一眼便认出那是公主一直佩戴的玉坠。
“你若不信，明日公主醒了问她便是。”
宿雨朝来歇。
这一夜，好像有个暖烘烘的火炉在身侧，靠着那火炉，谢研睡得十分舒坦。
醒来的她没有马上喊人进来服侍，而是披上外袍下了床，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窗户。
山间鸟语花香空气清，谢研深吸了一口，嘴角上扬。
该回皇宫了。
桃花树下，被雨打下的花瓣零落在地。
听完属下的来报，□□陌眉头紧皱，烦躁地微微仰头，恰好望见三楼窗边惊鸿一刹的淡白梨花面和飘过的青色长袍。
洗漱完，雪青为谢研梳妆打扮。
梳好发髻，在梳妆匣里翻了翻，雪青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说道：“公主，您那块常戴的玉坠好像找不着了。”
谢研”哦”了一声，未察雪青的异样，对着铜镜，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间那处淡淡的齿痕，回道：“我送给陆世子了。”
“……”雪青怔住。
玉饰是男女常见的定情信物，公主会把常年佩戴的玉坠送给陆小侯爷，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看来陆小侯爷说得不假。
若是哪家千金被陆小侯爷这样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搭救过一次，必定芳心暗许。
何况，陆小侯爷还舍命救了公主三次，这份真切的情意实属难得。
雪青虽一直在深宫中，但不是没有听过肃北侯世子的美名。
据说，前不久肃北侯携子返京入城那日，万人空巷，百姓们夹道欢迎，对屡建奇功的少年将军议论纷纷。
公主会心属这样的陆小侯爷，便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穿着碧绡翠纹裙的谢研一出卧房，便看见等候在外的陆粼。
换回一身黑色侍卫装扮的他眉目潋滟，长发高束，皎若玉树临风前，白日里的俊颜，更甚于昨夜。
“你怎么还是没有画上？”她略有不满地问道。
陆粼浅浅一笑，“画也可以，不过……我要公主给我画。”
“……”谢研直直地看着陆粼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其实不画也没事，□□陌有求于公主，绝不敢把我在行宫的事说出去。”他笑道。
谢研有扶额的冲动，少年时的陆粼胆子怎么这么大？
她对这样的他简直没辙，若自己不看着点，他真的要再闯祸。
陆粼不过随口一提，没抱希望，不料谢妍竟招手让自己进卧房。
他好像从中又慢慢琢磨出来一些相处之道，譬如装小孩耍无赖，对付谢研特别有用。
见陆粼看了看几名侍女，迟迟不在梳妆台前坐下，以为他终是有几分扭捏，或是有什么新消息要说，谢研示意雪青几人退下。
雪青却以为公主是要与陆小侯爷独处。
年少初识情滋味，自然是如胶似漆，一刻不愿分离。这样一来，更是对二人已定情一事不再怀疑。
谢研手持螺黛，对着眼前的俊颜，犯了难。
她的手怎么都落不下去，仿佛一旦落下，便是糟蹋了一幅绝世名画。
半晌，陆粼偏头看向站在身侧的谢研，眉梢扬起，“公主怎么还不画？”
他的眼尾随之轻挑，细细勾出一抹滟色，摄人心魂。
谢研呼吸一窒，眨了眨眼，心道，就是这张脸，祸害了那么多世家千金。
“坐好别动。”她命道。
“喔。”陆粼乖顺地转回头，开始端详起铜镜里映出的明艳娇颜，云髻峨峨，修眉联娟。
昨夜是两世里，陆粼第一次与谢研同床共枕。
他抱着她眯了小半晚。
昏睡中的谢研乖得像是一只幼鹿，软得像是一汪春水，让他只想把拥有的一切都献到她面前。
除了他这条命，不能给她——
他要留着它，护她一世长安。
这段时日，他对她做了许多上一世只敢想、不敢做的事。
比起前两次的胡作非为，陆粼觉得昨晚自己的表现堪称君子。
他只是把她抱回床上，搂着她，与她同榻而眠，最亲密的举动不过是吻了吻那齿痕，亲了亲她的眼睫，再无其他。
美人睡在身侧，除却心满意足外，也是种无尽的折磨。
许是昏睡的时间过了，卯初时分，原先一动不动的谢研突然挪动了身子，无意识地往他怀里拱，莲藕似的玉臂横过他的腰身，微微仰头时，红唇擦过他的下颌和唇角……
年轻的身体怎禁得住这种撩拨，眼前睡颜无邪，一无所觉，他却刹那间心火窜起，情潮澎湃，难以自抑。
在失控前，他慌忙起身，替她盖好薄被，大步出了卧房。
自作自受的结果就是只能靠冷水纾解火热的欲念。
梳妆台前，陆粼感觉到谢研的动作很轻，慢慢扫了扫他的眉毛和眼尾，心想他什么时候能够名正言顺地为她绾发描眉。
放下螺黛，谢研又从匣子里取出深色的胭脂，扑打在他的脸上。
上了些脂粉后，她看着他被自己修饰过的脸，觉得还是太过俊美，站在侍卫中太突出，想着要不然让雪青再画几下，突然听见陆粼问道：“公主可是第一次为他人描眉画眼？”
“是，你很得意？”谢研语气不善。
要不是为了不节外生枝，她才懒得管他。
嗯，相当得意，想要占有她的每一个第一次。陆粼不敢回答，免得惹恼她。
“小心我把你画成媒婆的模样。”她威胁道，指了指他脸的左下方，“在这里点一颗媒婆痣。”
心情大好的陆粼忍俊不禁，随后说道：“公主，我有个不情之请。”
谢研睨他一眼，“你的事可真多。”
听出她的不耐烦，他又轻笑一声，仰头看她，目光如炬，问道：“公主的乳名是不是叫……潇潇？”
那两个字从他口中缓缓吐出，仿若雨雾纷纷，洒落竹叶之上，极尽缠绵之意。
乍然听见的谢研心口猛地悸动了一下，手中动作蓦地一顿。
怕她误解的陆粼解释道：“进宫拜见太后那日，听公主这么自称，太后和皇后也是这么称呼公主的……”
随着他仰头的动作，脖颈下方隐隐约约现出一根细细的红绳，衣襟掩住她昨夜赠予的那块玉坠。
“是，怎么？”她淡淡回道，心中却有百般滋味纠结在了一处。
陆粼的目光温柔专注，“私底下，我能不能不以公主尊称，而是叫你……潇潇？”
“陆粼，你在得寸进尺。”谢研神色一正。
“嗯。”他坦然承认，“公主不是说什么赏赐都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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