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整肃家风-治奴

我刚回到自己的掬青阁就发现下人们有些不对劲，不解的看向母亲。我的掬青阁虽然是个二进的小院儿，但并不小，除了贴身侍奉的莲儿、荷儿一等女使，知秋和静夏二等女使，还有四个院内伺候的三等丫头：阳椿、韵梅、丽枝、翡柏。

        因为正厅前面留了一个大大的木质露台，我搬进来的时候母亲有给置了顶还有竹帘，夏日在这里乘凉，是再好不过的所在，且离母亲的暮霭居和祖母的寿辉堂都近。

        因为要开绣楼，所以祖父便嘱咐母亲，把连在我院子东南方向的一个小园子给辟出了，用来给我建绣楼，多余的地方做花园。说是小园子，那也不小，加上我的现在的小院儿都有十几亩地了。现在特特开了我院子里东南角的角门作为连通。

        在正厅坐定后，母亲同我交代：“你祖母看事情确实独具慧眼。此次开绣楼，我光顾着给你置办东西还有行程，没想着让那起子黑心奴才钻了空子。

        你院里的吴妈和荷儿趁着给你收拾绣楼、小院，竟把你的嫁妆糟蹋了不少。若不是你祖母提点，捉贼拿赃，只怕吴氏那刁奴，还要反咬一口呢！”

        “什么？！”我嘴上装作吃惊，手上的茶盏还是端得稳稳的，意料之中的事罢了，只是没想到祖母出手这么快。

        “咯嗒”一声，母亲把盏往茶几上一掷，愤愤地道：“得亏你祖母说起建造绣楼、修园子，多少库房要开闭，多少东来西往的人，要进进出出内院儿【这里指女眷住的区域】。要是不仔细些，丢了东西还是小，若是闹出什么是非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女眷清誉】

        不曾想，耗子竟出在自己屋里，真是气煞人也。好在咱们机警，是查出来了。若是让旁人知道，咱们卫国公府真正是长安城的第一笑柄不可！！”

        “母亲您莫气，了不得也就是金银珠玉的，您若是气伤了身子可怎么好，不值当。”我看着母亲眼框泛红，就知道母亲这次是真气着了。一边说，一边放下茶盏走到母亲身边，轻抚母亲的背。

        也是，母亲执掌内院事宜已近十年，重来没出过什么岔子。这次竟然在自己女儿的嫁妆上，出现了偷盗的事情，简直是在打她作为主支管家宗妇的脸面。

        “旁的也就罢了，吴妈可是生下你后，你外祖母外祖父亲自为你在家生子里选的奶妈妈。我对她向来信任，不然你单独住了院子，也不会把她派到你身边伺候，做掌事嬷嬷，不曾想竟抓只老鼠进米缸！

        还有那个荷儿，为了那点子银锭子，竟出卖主子。你当她这些天轮休是会乡下看亲戚了吗？她是去卖偷盗出去的东西了。

        这两个黑心肝的倒也不傻，只敢淘换你嫁妆单子里，那些看着不起眼的瓷器摆件。可咱们是家是什么人家，东西见惯了，对不对一眼便得出来！还需要验了才知道？混账东西！！”母亲说道此处时，气的直发抖。

        “母亲您别往心里去，这样的黑心奴才哪家哪户没有，难道只有咱们家的是特例？都是眼瞅着咱家心善，故意蒙蔽咱们的。

        那些个黑心肝的，脸上能写着自己要做什么恶吗？今日老实、明日老实、那下人后日一定老实吗？这都是说不准的，母亲说是不？！

        再说了，哪个奴才心里没点小心思。就是那看大门左侧门房的奴才，每日都能收个三两多的银裸子，这些都是咱们让着他们拿的。不该他们拿的，他们拿了也会咬死不说。”上上辈子当过家，自是知道母亲的不易，旁人不会管是下人犯了什么事儿，说起来也只会说是母亲管理内宅不当导致的，

        “其次，这次还是您英明，一查就查出来了，不然有些人家查都查不到，根本不知道有那会子事儿。

        我还不知道母亲您嘛。因着咱家是武将，都是吃刀口饭的，您心软些，对底下的奴才好些，就是烧香祈福，捐的香油钱也要多些，那都是想着为他们积福积德。

        不过这次的事情，女儿觉得反而是好事，对咱们是个警醒。看得出来家生子里也有不老实的。您就借着这次的事情，端出当家主母的气势来，好好震慑他们一番，不让他们忘本，这才是正道。

        女儿这不过就是丢了些金银瓷器，这些对咱家来说，都是不打紧的。若是有个黑心肝的跟着父亲他们上战场，紧要关头不跟着帮忙扯后腿。

        或是大哥三弟、二叔、三叔、四叔他们身边，跟个心恶嘴坏的下人，挑拨家里关系，那才是真的了不得。”我趁机说道，家里是得好好整顿整顿了。

        这次的事情是个再好不过的由头，利用家仆偷盗，若是能顺势清理一些被埋下来的暗线，对韩家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事。

        我看着母亲陷入沉思的样子，就知道定是听进去了。也就不再说这档子糟心事儿，问起绣楼装扮得怎么样，接下来开绣楼的行程安排等等。

        母亲一说起自己全力安排的事宜，情绪也算是好了大半。魏朝的女儿家，说定了人家后，就要选个好日子开绣楼，之后女子的闺阁，就要搬到绣楼上。

        开绣楼之前，家中的长辈可以去绣楼，但是同辈和女儿家是不能去看的，看了不吉利。母女之间聊了好久，此番不提。

        送母亲回暮霭居后，见了下学的三叔、四叔、大哥和三弟，给父亲、三叔、四叔请了安，在暮霭居陪母亲用罢晚膳，回到自己的掬青阁，才算是松散下来。

        趁着莲儿给我梳头的间隙，我问起母亲对吴妈和荷儿的处置。莲儿说起的时候身子有些发抖，她还是第一次见着人死在自己跟前呢，能不怕嘛。

        母亲把内院除供奉外的小厮和婢女都叫了来，当着所有下人的面，说出了荷儿所做之事，拿出罪证，荷儿也当众认了，不认不行呀。

        父母早亡，只剩下几个乡下亲戚，卖身契都被捏在手上呢。且不说她是犯下罪行死的，就是不说有什么罪行，被主家打死了那就是打死了，没法子告状的。

        若是有家人，送了官府，那一家人的日子都别想了，不管是做买卖营生还是乡里做人，都要会受影响，那就相当在官府留了案底，出什么事情，也要第一个查他们家的。

        要是考科举那就更加甭想了，家里三代的直属亲戚里面有大罪行的，家里子孙一律是不允许考科举的。在朝为官，家族里出现了作奸犯科的事情，那都是可能直接影响官运仕途的，轻则降级，重则罢官。现在朝堂之上，哪个不在意官声，也是有由来的。

        吴妈因为是外祖父母选的家生子，必须要只会外祖家，处理起来就麻烦些，初四查出来的，直接修书一封，这两天应该就有回信了，处置也就会定下来。此次也没将吴妈的处置摆到明面上，且吴妈也算精明，所做的事情都是让荷儿经手，自己手上清清白白的，若不是在两人分赃时逮住，还真说不准是个什么情形。

        荷儿初四的下午，直接被绑在母亲暮霭居前院儿的长条凳上，打了五十棍子杖刑，没挺过来，活生生被打死了。要说我心里没有什么波澜吗，还是有的，但是前面见过了更多的生死，上上辈子在韩家倒塌，变卖嫁妆的时候，弟弟没钱请医买药的时候，再想想，也就不显得那么重要了。

        我躺在床上心里感慨，昨日才在佛前表明心智，不想前日就有因我而死的人。不过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古人诚不欺我。念头一转，将今夜轮值的知秋招了进来：“知秋，你帮我传个话你去和母亲说一声，务必就和母亲说，不防一万，防万一。你亲自去办！”

        莲儿最近脸色都苍白得很，看来吓得不轻。呵~没事，经着经着以后就好了，这种事接下来还能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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