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章

昭阳公主外门前看热闹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那些被遣散的面首出门，有的人有家人来接，有的则安排了车马准备出城回乡；有的人面色平静，有的人哭哭啼啼……

        昭阳公主财力雄厚，据说小郎君们带走的财物够他们衣食无忧三辈子，可对于李幽月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固安侯世子可真有手段啊，入府一日，独宠一人。”

        “我从天不亮就等在这里，滴水未进，连茅厕也没去过，数到现在，昭阳公主府的面首也就三百人，哪里有传闻中的一千八百。”

        眼见时候不早，过不了多久就要宵禁，百姓这才三三两两散去，可有一个人连宵禁都顾不得，闻讯而来。

        “殿下，魏国公夫人到访。”抚琴道。

        十四正在纸上写写画画，研究如何攻略，思路被打断，眉头紧锁：“她是谁？眼看坊门就要落锁了，来了之后待会儿回不去了，让她明儿一早再来。”

        “这……殿下曾下令，魏国公夫人无须通穿可直接入府，她马上就要……”抚琴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外一女子清亮的声音。

        “阿月，你疯了不成？”说话直接，半丝恭敬也无。

        十四忙拉下抚琴让她捡紧要的介绍一下，魏国公夫人成无双，生于武将世家，自幼与李幽月玩在一处，二人气味相投，不分你我，她嫁探花郎，成无双则早早给年龄够当她爹的魏国公做了填房，长安上下无不咋舌。

        后来国公爷撒手人寰，膝下独子远在边关率军，魏国公府内只有成无双一人，无须侍候公婆，也没妯娌相处，自在逍遥甚是快活，也是养了些小郎君的。

        成无双今年二十五岁，正是姿色迤逦之时，虽没有李幽月这般倾国倾城，但也是位美人。

        “阿月，你真是转性了，还有心情在这里习字。”成无双一瞧见书本就头疼，故而也未去细看，她拖鞋上了坐塌，毫不客气端起桌上一盏茶，仰头一饮而尽：“那小世子有什么过人之处？”

        “世子值得，模样好，人品也贵重，我是想嫁他的。”只要他放弃杀我就行，十四默念道。

        “这样的郎君，你院中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叫他来我瞧瞧。”成无双本就是冲着固安侯世子来的。

        十四正想理由推辞，就见有人来报说世子等在门外，她只得硬着头皮抬抬手，片刻后，身着竹纹白衣的谢轻竹出现在厅堂之中。

        成无双冲着他勾勾手：“世子爷，请走近些。”她曾与李幽月一起欣赏过俊秀郎君，有时李幽月还会慷慨送她几个，故而也无甚避讳可言。

        夕阳复照、竹影横斜，谢轻竹头顶的莲花白玉冠被染上暖色，衬得他气质愈发清冷，可眼角眉梢却沾了暧昧，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

        成无双原本半阖着眼眸，待看清后，愣了一瞬，手中青瓷盏不知何时滚落在地，咕噜噜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果然绝色。”成无双起身穿鞋下榻，围着谢轻竹打量了几遭：“怪不得阿月被你迷得神魂颠倒，院中面首一个不留全都遣散了，可光有副好皮囊无用，还得……”成无双说着说着，手脚也开始不老实，冲着谢轻竹□□而去。

        十四想起昨日她故意靠近，谢轻竹没有推开，眼下估计他也不会有多余举动，三两步冲过去，拉开成无双，笑嘻嘻道：“不错不错，世子哪里都不错，无双，天色不早了，再不走就回不去了。”

        成无双以为李幽月吃醋，抬袖捂着嘴嬉笑道：“我今夜就不走了，我们二人好久没一起赏月喝酒了，前儿我得了坛子岭南灵溪博罗，滋味有些个不同，你们同饮，不醉不归。”

        “世子可会弹琴？”成无双又问，见谢轻竹点头，她吩咐抚琴带他下去收拾妥当，等会给她们弹琴助兴。

        “阿月，你倒是个脸皮薄的，他夜里怎么个不错法？说来与我听听。”成无双盯着谢轻竹的背影：“他这双腿挺长，腰嘛，蛮细，不知力气如何？”

        十四忙捂住她的嘴：“别说了，我怕。”怕你被暗杀。

        风清月朗，繁星闪烁，荷花池上的凉亭，白纱帷帐随风摆动，席间舞姬姿态柔美，丝竹乐器不绝于耳。

        不过三五盏酒下肚，十四很快喝多了，也不知是酒太烈，还是她酒量太浅。

        她眯着眼半靠在凭几之上，无力阻拦成无双端着酒壶走到谢轻竹面前，□□半露，脸颊羞红，劝他饮下一杯又一杯。

        十四已经在心里计算明年成无双坟头的草能长多高，那只三百岁的狐精还是她亲手埋的。只见成无双突然起身，似是不胜酒力，左脚绊了右脚，跌坐回去，若是不出意外，她正好会跌坐在谢轻竹怀中，手嘛，也可顺便感受一下尺寸。

        谢轻竹不动声色移了两寸，甚至还不怀好意地在她腰间一点，成无双不偏不倚掉进荷花池中，幸亏是夏季，也冻不出什么大问题。

        宫女太监叫人的叫人，下水的下水，凉亭之上热闹非凡，十四嘴角上扬带了笑意，一抬眼却撞进谢轻竹眸中。

        她看清了他的口型，他说：“你都看见了？”

        十四胸膛内心跳得咚咚直响，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这是凰月一世留下印记，能看清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事情。

        她只能硬着头皮装傻，对谢轻竹招招手，待他近前，扯下他的衣领，附在他耳边道：“世子刚才说什么？”

        谢轻竹回握住她的手，低头抿唇：“我说殿下醉了。”

        谢轻竹扶起十四，送她回房，一路上二人身体若有似无的触碰都像是种说不清楚的试探，直至十四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谢轻竹将她额前几缕青丝别到耳后，低声问道：“殿下，我回去了。”回应他的是有规律的呼吸声。

        谢轻竹放下帷帐，脚步轻缓，直至屋门吱呀一声合上，适才还睡得香甜的十四，立即睁开眼睛，轻抚着胸口感叹：“好险好险。”

        突然黑漆漆的帷帐外冒出一道清冷的女声：“殿下，可要送替身进京？”

        “你……你是谁？”十四吓得坐起，靠在床脚。

        “属下影，因殿下许久不召见，今夜逾矩了，还请殿下责罚。”

        “你是我的暗卫？”十四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拉开帷帐，示意暗卫上前。

        “我近来身子不适，有些事情记不大清了。”既然影一直在暗处，又能见到谢轻竹离开，说明就算谢轻竹突然发难动手，她的性命也是无虞。

        “殿下吩咐属下找个身量与魏国公夫人差不多的女子，等待时机，引蜃楼楼主动手。”影直截了当说明事情由来。

        闻言，十四倒吸一口冷气，引蜃楼楼主动手？难道李幽月早就知道固安侯世子是假的，她……她要引他去杀成无双？

        “不过属下有一事不解，殿下为何要命抚琴去查蜃楼的情况，她们手上过的事情一直在蜃楼监视之中，您刻意让谢轻竹知道您在调查蜃楼，引起他的怀疑，这是为何？”为自己要做的事增加难度？还是说有计中计？

        “可能我人格分裂了吧。”十四望着帐顶叹了口气，随即又问：“魏国公夫人就算荒淫无度，也犯不着我动手，找个江湖组织来杀她吧。”

        “殿下这是改主意了？不想送她去给已故驸马陪葬了？”

        “给谁陪葬？”十四以为自己没听清。

        “已故驸马，魏国公夫人挑拨殿下与驸马关系，令驸马悲愤而亡，殿下说要魏国公夫人陪葬，永生永世令其跪在驸马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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