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31 毒药&解药

在自助餐厅里，肖柒一帮人旁若无人地大声说着话，引得旁边的人纷纷侧目，服务员也来提醒了他们好几次，但是并没有用，在服务员和吾宁的双重建议下，他们一桌人才搬到了包房。

        包房没有其他人，这些小流氓们的聊天内容更是往下流的方向一发不可收拾。谁谁上了学校几个女同学，谁有过去找小姐的经验，其中又以耗子的脑补经验最为丰富，花样繁多。耗子唾沫横飞地吹嘘着，还时不时模拟出XX的声音和动作，学女人的浪叫，也学得惟妙惟肖。胖娃和另一个男生都很猥琐地笑着。

        肖柒重重拍了一巴掌耗子的后脑勺，“少他娘的讲故事了，就你说的这些，老子在黄片上看了百多个雷同了。”

        耗子也没否认，只是谄媚地奉承，“七哥，要不说说你的实战经验呗？就咱们学校那些女的，哪个不是想当七嫂，争先恐后撅着屁股等操的。”

        肖柒嗤笑一声，点上一根烟，“操女人有什么意思。”说着看了一眼吾宁。其他人都随着肖柒的目光望向吾宁，似乎后面跟着个大新闻。

        吾宁顿时心里有些揪紧。

        肖柒把手伸过来，抬起吾宁的下巴，说：“你们看看，我们学校哪个妞儿有我这哥们正点。”

        吾宁长得并不是女生那种妩媚，而是英俊，阳光干净、眉目俊朗，让人如沐春风的英俊。

        其他人立马反应过来，肖柒把吾宁比作妞儿，是在戏弄他，都很给面子地哈哈大笑了起来。吾宁皱着眉把肖柒的手推开。

        但是肖柒马上又勾上了吾宁的脖子，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宝贝儿，不开心了啊？我开玩笑的。”

        吾宁推了推肖柒，推不动，于是自己往旁边移了点，但肖柒也随之移了过来，还是死死趴在他身上，从果盘里挑了一粒葡萄，剥好了，凑到吾宁唇边，“别不开心嘛，吃颗葡萄原谅我好不好？”

        吾宁再次推开肖柒的手，小声说：“我没有不开心，小七，你别这样。”

        肖柒的脸在一秒钟之内立马冷了下来，把葡萄往桌上一扔，冷冷说道：“生个几把的气，老子不伺候了。”

        其他三个原本一边看着肖柒戏弄吾宁一边笑的人都有点懵，止住了笑，但是肖柒转而脸色又一松，“吃啊，没事，菜不够了，耗子再去拿点。”

        耗子屁颠颠地去拿菜了，肖柒又兴高采烈地和其他两人打嘴炮，完全没管旁边满是委屈又不知所措的吾宁。吾宁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只是拉了拉肖柒，趁别人吃东西没注意时，跟肖柒再次解释自己没有生气，只是有点不太适应。

        肖柒面无表情地看了吾宁一眼，一直到结束，都没有再跟吾宁说话。

        吃完了饭，另外三个人抹抹嘴就先走了，吾宁准备去付钱时，被肖柒叫住了。

        肖柒恢复了一贯的语气，说道：“宁宁，有个事情，想麻烦你一下，不知道行不行。”

        吾宁坐下来，声音有点哑，“你说说看。”

        “就是小天哥最近要请几个比较重要的人吃饭，虽然大家都是熟人，但这次拿到房子帮了不少忙，想麻烦你帮我们在湖上大酒店定个桌，行吗？”

        “可以的。”

        肖柒笑了一下，眉尾一挑，“那你把费用一块包了，也没问题吧。”

        “没问题。”

        话刚落音，肖柒突然叉开腿坐到了吾宁腿上，两手抓住椅背，把吾宁像猎物圈在自己手臂中间，居高临下地看着吾宁的眼睛，问：“宝贝儿，你这么肯为我花钱，想让我怎么报答呢？”

        在肖柒跨坐上来的一瞬间，吾宁身体条件反射地僵了一下，脑子突然懵了，他完全没能料到肖柒这种突如其来的浪荡，吾宁狠吞口水，“不，不用。”

        “怎么会不用呢？”说着肖柒捏着吾宁的下颌，吾宁嘴唇微张。肖柒凑得很近，目光在吾宁脸上唇间来回游走。肖柒的目光如有实质，像一片羽毛轻轻扫在吾宁的脸上，嘴唇上，痒，但让吾宁有些抗拒，经过之前的种种，他现在毫不怀疑肖柒会肆无忌惮地欺负他。

        吾宁挣了挣，肖柒手劲很大捏得很紧，吾宁下颌已经酸疼，唾液顺着嘴角淌了出来。吾宁挣得有些无力，对他来说，肖柒就像毒品，明知道很危险，但就是无法抗拒。吾宁盯着肖柒的眼睛里，已经渐渐染上了欲望的颜色，他看着肖柒也微微张开的嘴唇，看着里面安静躺着的舌尖泛着柔软的水色，他曾经尝过的味道，此刻像花朵散发着馥郁的香气引诱着他。他抓在椅子边缘的手试探地攀上了肖柒的腰，把肖柒搂得更贴近一些，把脸凑了上去……

        就在快要碰到肖柒嘴唇时，肖柒扭过腰，从一堆杯盘狼藉中，飞快捡起刚才那颗剥了皮的葡萄，迅速塞进了吾宁微张的嘴里，然后起身，从吾宁身上下来，笑着说：“别乱想，给你吃颗葡萄。”

        塞得太深，吾宁一下子咽到了气管，马上弓起腰，捏着喉咙，疯狂地咳嗽着。咳了好一会儿，那颗脏兮兮的葡萄才终于和着粘稠的唾液滚到了地上。吾宁咳得一脸的鼻涕眼泪，又狼狈又可怜地看着肖柒。

        肖柒递给吾宁一张纸，笑嘻嘻地问：“宁宁，好玩吗？”

        吾宁擦干净自己，眼眶透红，很难过地说：“小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好玩啊。”

        跟肖柒分开，冷静下来的吾宁已经确定了，肖柒就是在玩弄他，在得知自己喜欢他之后。

        现在吾宁想起他刚跟肖柒表白时，得到了肖柒所谓的理解，想去拥抱他那一刻，肖柒很巧妙地躲开了。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吾宁镇定多了，他开始一点一点地缕。他意识到矛盾并没有都过去，或者说，一切才开始。肖柒并没有打算跟他接着做朋友，也不打算跟他当恋人，他是故意的，他故意在折腾自己，折磨自己，吾宁不知道肖柒为什么这么做。是厌恶他吗？还是厌恶同性恋？还是单纯就喜欢这么玩弄别人的感情？但他突然明白了庄晓梦为什么一再说肖柒不是个好人，他对肖柒“不是好人”的理解开始跟庄晓梦的理解重合。肖柒的这些行为除了单纯的恶意，没有别的解释。

        吾宁明白这点后，几乎一下子就意识到自己远不是肖柒的对手，肖柒实在太会玩弄人心。吾宁善良、单纯，但他并不傻，他只要稍微打开了这条思路，就像在镜子里，看着自己被肖柒玩弄于股掌之中，而别无办法。

        他很难受，很痛苦，却不知如何是好。每次离远点的想法一冒头，那根不存在的牵引绳似乎就浮现了出来，拉着他，让他挪不动步子。肖柒用来羞辱自己的种种引诱，在吾宁看来实在过于诱人，那种从身体到大脑的刺激体验让他有些无法自拔。

        冷静后得出这个结论的吾宁，让他自己也大吃一惊。

        他也很好奇，肖柒到底在想些什么，带着羞辱的引诱，在肖柒自己眼里，想要的是羞辱多一点，还是引诱多一点。

        当天吾宁在跟肖柒确定好人数后，照肖柒说的在湖上大酒店预订了最大的一间厅，并跟肖柒一起确定了当天需要的酒菜。

        在确定了肖柒对他的所作所为是没有缘由的恶意之后，吾宁淡定了一些，面对肖柒和他哥们的揶揄讽刺，装得很淡然，其实心里还是难受，还是委屈，还是不知道肖柒为什么会这么对他，虽然表面无动于衷。在肖柒对他过度亲昵的时候，他也尽量表现得不要脸一点，在这个过程中假装自己也享受了几分钟跟肖柒的亲密，因为只有这种时候肖柒会对他温柔一点，哪怕明知这种温柔中也带着赤裸裸的蔑视和侮辱。

        吾宁觉得自己像个瘾君子，肖柒既是他的毒药，也是他的解药。

        吾宁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喜欢吃清蒸的蟹黄，第一勺不知道是谁喂给他的，但就是喜欢吃。后来每次翻开蟹甲，露出来的那黄黄腻腻的东西很像人类的排泄物，螃蟹的内部也很恶心。他一边嫌恶心，一边哭，一边又想吃，最后往往就是忍着恶心吃不够。

        他觉得肖柒给他的感觉就像曾经的蟹黄，蟹黄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戒掉了。可是肖柒呢？

        牛小天请客那天下了这年冬天最大的一场雪，吾宁担心又会像第一次那样，人过来经理不让人进去，弄得大家很尴尬，他提前一个小时就在大厅候着了，果然有人不准时，大雪天的也早早就来了。因为上次一起吃过饭，来的人吾宁也大都认识，让前台陆续带人去包房。

        等了一个多小时，肖柒跟牛小天是最后一波人来的。大厅大门敞开，吾宁又担心错过肖柒，就对门坐着，现在早已经冻得鼻头通红。

        这天的确够冷，连肖柒都第一次穿上了收腰的短款羽绒服，还戴了个兔毛围巾和两个毛绒绒的耳罩，眉眼柔和，十分可爱，看到吾宁时很灿烂地眯眼一笑，叫了声：“宁宁，幸苦你了。”

        吾宁有点愣神，今天肖柒不针对他了吗？肖柒的气生完了？

        吾宁愣神间，肖柒已经走了过来，把耳罩取下来夹在吾宁耳朵上，把围巾也拿下来在吾宁脖子上裹了一圈，勾着吾宁的肩，说：“后面没人了，进去吧。看你鼻子都冻红了，这么冷待包房里就行了啊。”

        听到肖柒这么说，吾宁突然觉得自己眼眶有点热，不过就那么一点点温柔而已，可是吾宁情不自禁地动容，情不自禁地又想靠肖柒近一点。

        【作者有话说：“小七哥”正式更名为“骚鸡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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