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32 不安分的手

一帮社会青年的饭局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一阵胡吃海塞，狂喝狂吐。这次肖柒身体健康，精力充沛，没少喝。倒是大家很给吾宁面子，也早知道他跟他们不是一路人，并没有什么人灌他酒。

        也是从中午一直吃喝到下午，桌上的餐盘撤下去又上来好几轮，到了傍晚，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少数人喝多了会陷入沉默，牛小天是这一号的，此刻坐在主位上垂着脑袋一语不发。

        有的一喝多就话很多，拉着个人叨叨没完，耗子属于这一号，说着说着就哭得稀烂，他常觉得自己比这帮混混更加英明，但实际上却最不受人待见，他认为自己的格格不入，就是因为他过于聪明了。但是并没什么人买账，谁听见他叨叨，都叫他滚。

        也有喝多了脸红脖子粗地骂街、干架的，胖娃就是这种撸袖子喊拳，声音贼大的，如果这儿有外人，肯定已经“你愁啥”“瞅你咋地”干起来了。唐博属于能喝晕，但是喝不醉那类，越喝尿越多，越尿越清醒，现在他喝出感觉来了，正处于战斗力的巅峰，到处找人拼酒，但没人敢对上他。

        大家都忙着盘中的菜、杯中的酒，忙着照顾自己嘴巴，丝毫没人注意到吾宁的异样。吾宁端直了背坐在角落里，紧咬着牙，两只手都垂在桌子底下，特别是右手，挽起T恤的小臂，因为用力，鼓出了青筋。他死死捉住了桌子底下，肖柒按在他大腿上的左手。

        紧挨在吾宁右边的肖柒，右手夹了一根烟，一边抽烟，一边从容地跟桌上的醉汉们瞎扯，看不出来有没有醉，有几分醉，只是一边嘴角不明显地微微勾着，露着点不怀好意的笑。

        刚刚进门时可爱的样子，荡然无存，一只装成小白兔的大灰狼。

        肖柒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用夹着烟的右手端起来，举到吾宁跟前，“来，宁宁，我敬你一个，今天实在辛苦你了，还让你破费。”

        随着肖柒的敬酒，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吾宁身上。这些原本不带任何内容的目光，因为肖柒那只在他大腿上的手，都带上了窥视的味道，看得吾宁一阵阵脸热心慌。在大家的注视下，他又不能拒绝，只好松开肖柒的手，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草草地跟肖柒碰了一下，黑着脸沉默地把酒杯递到嘴唇边，却被肖柒拦住了，“等一会儿嘛，等我想想祝酒词。”

        肖柒想了一会儿，好像没想出什么好词儿，扫视了一圈，把目光投向唐博，唐博得到鼓励，急中生智，脱口而出，“祝吾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肖柒一拍桌子，说：“好，就祝宁宁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着跟吾宁再碰了一下，一干而尽。

        干完之后，在别人都没注意时，肖柒凑近吾宁的耳朵，“年年有今日啊，我会让你好好记住今天的。”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像一条小蛇顺着吾宁的耳朵眼钻进了他心里，他顿时觉得胸口发闷。他侧头皱眉瞪了肖柒一眼，想说能不能不要这样，真的让人很不舒服很难受，却没想到对上了肖柒撑着头注视他的目光，眼神很是迷离，看来肖柒的确有些醉了，这种迷离的眼神让吾宁有些嗓子发干。他张了张嘴，哑声说道：“你喝醉了。”

        肖柒舔了一下嘴唇，笑着说：“是么？或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吾宁把头转了过去，他觉得肖柒这种勾人的笑容，有时很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常常将他吞没其中，失去理智。但是，回避完全没起任何作用，肖柒再一次把手放在吾宁的大腿上。吾宁穿的是单层棉质休闲裤，他想今天主要呆在酒店里，去来车里也有暖气，就没有穿很厚。随着肖柒来回的摩挲，他掌心的温度透过休闲裤不厚的布料传到吾宁腿上，吾宁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还有些腿软。

        吾宁再一次捏住了肖柒不安分的手。肖柒目视前方，悠闲地抽着烟，在灰色的烟雾中，斜斜地瞟了吾宁一眼，然后勾了勾嘴角，好似对面前的空气蜻蜓点水似的笑了一下。随即那只被吾宁握住的手翻了过来，指尖轻轻挠了挠吾宁的手心，吾宁却像触电一般，一下子把手缩了回去。肖柒逮住这个时机，迅速把手伸到了桌布底下抓住了吾宁，手劲不小，吾宁整个身体一下子紧张起来，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一脸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看着肖柒，主要是恼怒。

        肖柒的手拿开了，吾宁提起的一口气瞬间松懈了下来，他的安全感回来了，可是心里却异常空虚起来。悬在空中的鸡蛋安全滚回了柔软的鸡窝，但他发现他其实更喜欢脆弱的鸡蛋悬在空中摇摇欲坠的刺激感。

        吾宁飞快地看了肖柒一眼，肖柒立马捕捉到吾宁眼中的渴望。肖柒再次从桌子底下把手放上吾宁的膝盖然后缓慢往上移。

        桌布挡住的肖柒的手，在吾宁小腹上来回摩挲了良久，直到吾宁已经完全放松了下来……吾宁不可抑制地呻吟了一声，声音不大，但足够在坐的所有人听见了。

        肖柒迅速把手抽了出来，连带撩开了遮蔽的桌布。桌布下吾宁左右三四个座位的人都能一目了然，桌上突然安静下来。

        吾宁很快从肖柒带给他的刺激中清醒过来，立马就被一种从未有过的耻辱淹没，深深垂着头，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羞耻的感觉太过强烈，连对肖柒的愤怒都被淹没了。

        坐在吾宁左边的耗子首先打破沉默，发出找到新大陆似的惊叹：“我靠，吾宁你也太强了吧，饭桌上都能这样。”耗子眼里精光一露，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新鲜事，“还是说，你在这种环境中才有感觉，你……是变态吗？”

        吾宁尽量低着头，快要低到桌面了，只觉得脸烫得厉害，像被煮过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肖柒笑了笑，“变态怎么了？变态不配跟你耗子做朋友？”

        耗子嫌弃地撇了撇嘴，发出两声轻蔑的“啧啧”声。

        吾宁顶着裤子站了起来，红透的脸色也十分难看，他快步走进了卫生间。

        在他离席后，外面吃喝声又热闹了起来，除了唐博。唐博一脸懵逼，觉得刚刚看到的那极度尴尬的一幕是自己喝醉了做的梦。他使劲甩了甩头，顿时感觉是有些晕，都出现幻觉了，不能再喝了。

        吾宁坐在马桶上，第一次巨大羞辱过后的强烈委屈让他捂住脸，无声地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下面下去了，他洗了把脸。把自己丢光的脸捡起来，把自己破碎的心胡乱揉成一团装回原位，发狠给脸上敷上一层水泥，面无表情地回了座。

        肖柒戏谑地说:“哟，这么快啊。我仅代表范斯国际学校授予你快枪手的称号。”

        大家一通乱笑。

        吾宁跟没听到似的，没说话，什么表情也没有，连眼角都没向肖柒那边偏一下。

        等其他人把注意力从吾宁身上转移开时，肖柒凑过来，幸灾乐祸地说:“是不是哭了啊？你眼圈很红。”

        吾宁不理他。

        肖柒又说:“哭就哭嘛，男人哭吧不是罪。”

        吾宁还是不再跟他说话。

        肖柒接着说:“干嘛不理我啊，你不是喜欢我吗？现在就不喜欢了？”

        吾宁不知道说什么。他多想这样就不喜欢了，那他就把桌子掀翻在肖柒脸上，再狠狠跟他打一架，他揍肖柒，或者肖柒揍他都可以，狠狠揍一顿。

        可惜他还喜欢肖柒啊。他也愤怒，可更多的是难过和委屈。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肖柒这么讨厌他。这得多大仇才能干出这种事来羞辱他。

        饭局进行到尾声，肖柒正色了一下，对他说:“宁宁，呆会我们聊聊。”

        吾宁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鼻音浓重地说了声好。

        【作者有话说：宝贝儿们，这章是删节版，所以可能会导致大家有些疑惑。

        完整版指路Q群7730833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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