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74 牢狱之灾

第二天，参与抗拆迁斗殴的若干人等全被抓走了，包括肖柒和唐博。

        除了牛小天，其他人大都只是拘留五到十日，并处以罚款。而牛小天作为聚众斗殴的首要分子和组织者，加上把人打成重伤，直接被立案刑事拘留了。

        审问肖柒的那个小警察他们很熟悉，就是管理西城的片警，常常打交道。等肖柒被审讯完后，肖柒低声说：“哥，跟你打听点事。”

        小警察皱眉，嫌弃地说：“有话就直说，谁是你哥。”

        “就是那个被敲了脑门的哥们现在怎么样了？”

        “怎么样了？还在抢救呢。你说你们这帮渣滓，是怎么下的去手的。人家上有老下有小，儿子刚满岁，一家人就靠这个顶梁柱。”

        肖柒低头，他是想拦牛小天来着，但是没来得及。他当时就不该喊牛小天，应该直接上前去把他拖走。肖柒应该是了解他的，牛小天脾气一上来就变得十分凶残，他最看不过眼的就是自家兄弟被欺负，而且还欺负到了自己地盘上。

        以前肖柒被另外的大混混欺负时，牛小天也是这么上去直接下死手。但是，那时被打的是跟他们一样的混混，谁挨打谁倒霉，不屑报警的。可是这次对方是个普通人。

        肖柒又问了一句废话：“能抢救过来吗？”

        “你最好祈祷他能抢救过来。”说完小警察就走了。

        那个小伙抢救过来了，如大家所期望的，没有死。

        但是，由于颅骨骨折导致脑组织挫伤严重，一直还处于昏迷状态。有可能会一直处于这种植物人状态，即使醒过来也会产生比较严重的意识障碍。换句话说，那小伙子被牛小天一板砖砸成了植物人，哪怕不是植物人，也是个傻子了。

        为了给牛小天量刑，医院那边积极地展开伤情鉴定，鉴定结果是：重伤一级。

        事件过程很明晰，责任划分也很清楚，牛小天的审判结果也很快出来了。牛小天故意伤害致人一级重伤，并造成严重后果；聚众斗殴造成严重不良社会影响，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赔偿总金额一百零六万多。

        肖柒心里又焦急又慌乱，他在西城除了奶奶跟唐博，也就是牛小天了。人生没几个十五年，牛小天十五年出来都四十多岁了。一审结束后，肖柒去看守所看了牛小天，看能不能再想点什么办法。

        肖柒去的时候，牛小天坐在接待桌前，带着手铐和脚链，并没有用玻璃隔开。肖柒发现接待室里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是牛小天的律师，一个秃顶的大叔，肖柒跟他接触过好几次，也在庭审的时候见过他。另外还有个女人，女人看起来二十大几岁，个子高挑，还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比牛小天还高出一截。女人穿着一条大红色的绵绸紧身裙，身材婀娜，就是小肚子比例有点大，看起来似乎是怀孕了。

        肖柒刚一走进去，就看到女人一扬手，给了牛小天一个耳光，惊动了旁边看管的警察，警察警告了她两句，女人在桌子对面坐下了。

        肖柒也拉开凳子坐下，诧异地看了女人一眼。女人挺漂亮，妆有些浓，一脸怒气地看着牛小天。肖柒喊了一声：“天哥。”

        牛小天垂头丧气地说：“这你嫂子，梅玲。”

        肖柒眉头跳了跳，牛小天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他一点也不知道，藏得够深的。虽然诧异，肖柒还是扭头，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嫂子好！”

        谁知道梅玲却冷哼一声：“嫂子当不起，我跟这混蛋又没结婚，还好没来得及结婚，要不然老娘这就开始守活寡了。”

        牛小天低着头，声音放很低：“小梅，我对不起你。”

        梅玲突然暴怒：“操你妈的，你是对不起我吗？你对不起的是我肚子里的那个小王八羔子。十五年，等你出来，你儿子认识他老子都有个鬼。”

        牛小天用手狠抓头皮，痛苦地说：“要不然孩子打掉吧。”

        梅玲“呸”了牛小天一脸的口水，骂道：“打掉，老娘先打掉你祖宗八辈……”说着脱下高跟鞋就要越过桌子扑过去，肖柒赶紧起身抱住她。旁边的看管也紧赶上来，警告他们，在这样就立即结束探视。律师赶紧上来打圆场，肖柒也劝道：“梅姐，你冷静点，现在这情况，我们也只能商量商量，看有什么办法给天哥减减刑，你别这样。”

        梅玲好歹坐下来，冷着把脸撇向一边，不看牛小天。

        肖柒问：“上诉减刑的几率大吗？”

        律师苦着脸摇了摇头：“事件的过程很简单，人证物证都太清晰，基本没有什么值得深讨的地方。减刑很难，除非得到被害人家属的谅解。”

        “得到谅解后，就能不判刑了吗？”

        律师摇了摇他的秃头：“不判刑是不可能的，这是公诉案件，还有聚众斗殴这一层，性质比较恶劣。但是如果得到谅解在故意伤人这一层会减不少，能减到十年左右。”

        “十年啊？也太长了吧。”

        律师无奈地说：“小伙子，你要想对方差点没命了，还好人还活着，要不然都得往无期和死刑上靠。”律师说出这话时，牛小天跟梅玲同时恶狠狠瞪着他，律师赶紧闭嘴了。

        上诉的问题讨论结束后，牛小天又跟肖柒和梅玲安排了一些别的事。他在西城出租的房子还得有人管，牛小天说他已经跟刘哥还有其他管事儿的几个人打了招呼了，他的事儿由肖柒接手。

        牛小天又说，之前因为肖柒跟吾宁的事儿冷淡了肖柒，也挺对不住他的。但是牛小天也没办法，他毕竟是头，得注意其他人的感受。肖柒赶紧让他打住别说了。

        树倒猢狲散，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想到这种时候，肖柒还能不计前嫌来为自己做事，牛小天也挺动容，况且他现在能靠的也主要就是肖柒了。

        最后牛小天交待肖柒好好照顾梅玲，他跟梅玲在一起，这帮兄弟没人知道。他也不想自己混混的身份给梅玲带来麻烦。但是，现在他在监狱里，没办法照顾她，以及不久后就要出生的孩子，让肖柒多关照她。

        至于赔偿那小伙的钱，牛小天现钱有五六十万，让肖柒把他的摩配店转出去凑凑，实在凑不齐的，只有靠出租房慢慢还了。让租房的钱分三份，一份给梅玲，一份是肖柒和其他人的工钱，一份做赔偿款。

        肖柒一一应着。

        梅玲啐了牛小天一口：“老娘稀罕你那点臭钱？那一份自己拿着在监狱吃好点吧，免得十五年没熬到头就死逑了。”

        从看守所出来，肖柒先是把牛小天的现钱都汇到一张卡里，卖掉了摩托车店，但是还是差了三十多万。肖柒自己的钱，拿出来算了算，除了给奶奶生病留了应急的钱，他也凑出了十万。剩下的二十多万，肖柒没有办法了，只想着看以前牛小天的兄弟能不能给凑凑。

        讲到义气，大家都口若悬河，胸腹拍的啪啪响，但是真要拿钱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当乌龟了，恨不得把头全缩进龟壳里。除了刘哥给了两万之外，其他人多的也就一两千，少的一两百也有。更多的人，屁都没放一个，甚至对肖柒冷嘲热讽的也不少。肖柒要不是自己有求于人，好几次当场要干架，好在被一起来的唐博给拉住了。

        肖柒很愁，他希望一次性凑足了赔偿金。最好是能更多点，再上受害者家里去送钱，顺便赔礼道歉，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谅解，给牛小天减减刑。虽然得到谅解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总要试试。不坐牢是不可能的，起码能减多少减多少吧。但是，这最基本的钱都没凑足，上门恐怕只有挨顿狠揍。

        正当肖柒愁眉苦脸，不知如何是好时，梅玲上门直接拎了一袋钱砸在了肖柒跟前，说：“把那帮王八蛋的钱还了，我梅玲的男人，还不至于靠他们这群垃圾施舍。牛小天真他妈是瞎了狗眼，为了这样一帮货搞成这样。”

        肖柒把钱理了理，尴尬地说：“也没那么瞎吧。”

        梅玲斜睨了肖柒一眼：“就你还算是个人。”

        肖柒都不知道梅玲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

        梅玲在西城有家洗浴按摩中心，她自己的店，生意还凑合。梅玲二十七岁，年纪不大，但是经的事多，年纪很小就出社会，摸爬滚打，年轻时赚了钱，怎么赚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到这把年纪，也算是经历了不少世事沧桑，想过点平静的生话。

        她跟牛小天认识也是因为店里遇到了几个难缠的客人，牛小天给她解了围，一来二去，两人觉得合适，就在一起了。牛小天怕自己给她招惹麻烦，所以关系也一直没公开。后来梅玲怀孕了，两人本来打算年底孩子出生就结婚的，却没想到遇到这件事了。

        赔偿金付清了。肖柒得到另一个好消息，说是那小伙子在医院醒过来了。肖柒跟梅玲商量了一下，拿了点钱，买了花篮水果去医院看人和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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