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2章
“亦亦，你娘亲当时太天真，她有一个朋友一直和她关系不错，后来司军堂的德勤机构查出来那个朋友是佬国的谍者，一直潜伏在永朝国内。”
“当时的国祠和司军堂甚至皇室全都决定要对你爹娘进行残酷审查。你应该知道尹勒前段时间被残酷审查过一次吧？你知道吗？同样残酷的审查你的爹娘经历了五次，每一次都是四个月，那两三年时间里我很少见到你的爹娘。五次残酷审查之后，我再次看到你娘亲……几乎没有认出来她……”
“她当时给人感觉就是奄奄一息，生命和灵魂在慢慢地流失枯萎……我叮嘱她，虽然熬过了这五次残酷审查，但还是不能保证以后是安全的……她已经不被司军堂信任了。”
“她始终对我说她真的没有叛国，她爱永朝国，可是她的眼神已经被这些年的磨难给磨得越来越没有光泽了……”
“后来她求我——当时我已经是司军堂独当一面的监事使，她说她想退出司军堂，她只想在民间在家里为国家解数程秘术，因为她当时怀上了你。”
“我滥用私权帮她从司军堂脱离出去，压下了对你爹娘所有的不妥卷轴——就像尹勒上次做的一样。”
“又过了几年，我在一个小孩的中工厂录取仪式上又看到她来参加，那个小孩就是尹勒，你娘亲很欣赏尹勒，还送了贺礼。她又恢复到以前的温柔漂亮，我感到很欣慰。你当时应该是四岁的年龄。”
他突然停下了，喊婢女换了一盏茶。
“亦亦，你先喝点东西吧，喝完我再讲？”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好似不是自己发出来的：“不用了，谢谢。”
静默了很久，国祠祠主继续说：“又过了一年，突然你娘亲叛国的朋友又再次联系你娘亲，而且还又被司军堂发现了……这次我再也压不下去了……”
国祠祠主叹了一口气：“后来的事情尹勒应该很久以前就告诉过你，司军堂下了“抹杀”命令。”
我想起我还在京都太学的时候，尹勒曾经对我说的话——这里的人是为永朝国办差。如果有必要，这里每个人的私人生活都会受到严格的监视。如果你被发现叛国，你会被秘密处理掉。即使你只是被怀疑叛国……你也可能某一天会不小心从楼上掉下来，断了脖子。这是司军堂的规章法度，为了国家的利益高于一切。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猛地站起来：“不可能！我的爹娘不可能真的是叛国！他们教导我要爱永朝国，一切都是为了伟大的永朝国！”
我极力的想说辞：“那个我娘亲的朋友一定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她故意让我娘亲被自己的国家所怀疑，她一定是不怀好意的！我娘亲是被冤枉的！”
“你要相信我……”
我很难过，我只能茫然又失魂落魄的重复：“你不知道，我爹娘，我阿舅，还有我……我们都是爱永朝国的……”
国祠祠主很镇定的提醒我：“可你在上京都太学的时候，也就是四五年前，我们在海城发现她还活着。她还在为佬国办差事。”
“我娘亲她一定是被迫的！”
国祠祠主不置可否。
“我阿爹呢？”
“我们从未有过他的消息。”
他一直坐在那里，等我胸口已经起伏得不那么厉害了，才说：“亦亦，我之所以这么清晰地告诉你，无非就是因为我信任你。”
他接着说：“当初司军堂和国祠没有信任你爹娘，但是亦亦，我信任你。而且我现在也有能力去信任亦夫人的女儿了。我再问你一次：你愿意为永朝国效忠吗？”
我当然回答愿意。
国祠祠主把所有残酷的背后的真相都告诉了我，我的脑子已经快要爆炸了，我觉得我眼前一片轰轰的，脑海里也是轰轰的。
我其实心底一直揣测娘亲为佬国办差事或许是在由于国祠和司军堂的旨意，但是它们现在都被国祠祠主的这一席话打碎了。我觉得心里很深很深的地方很疼。”
“亦亦，我知道这些话会让你痛苦。但是我想要你在知晓所有事后认真为司军堂和国祠拼命。如果有可能，我其实也真的不愿你痛苦。”国祠祠主很诚恳的看我：“三月底，你能够把黑匣子给造出来吗？”
我想起那份飞鸽传书的密函。
我听见自己说：“我有一位同僚可以和我一起在三月底把黑匣子造出来。在他成功之前，我保证把y数程秘术的解开速度达到最大。”
我出了那座宅子以后，原来外边已经是暗夜星辰了，皇梧桐巷巷子已经空荡荡的。可巷子里的所有宅子都是烛光摇曳，这里边的每一个人都如同机器上面的螺丝钉，默默无闻，不发一语，为永朝国这个大机器运转，终其自己的一生。
国祠祠主把我送出来，“需要我派人送你吗？”
我刚想拒绝，身后就有一个声音替我回答了：“不用了，我送她回去。”
我们回头，就看见了尹勒从马车上下来。他好像一直在这里等我，等了很久很久。
他向我温柔的笑笑，弯着眼睛，装的一幅很轻松的样子：“亦亦，你先进马车里歇一歇，好吗？杜一会在那里看护你。我要和国祠祠主商量一些事。”
我不晓得他和国祠祠主谈了什么，只知道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出来。我觉得已经午夜了，他出来的时候所有的官兵和婢女都向他行礼。
他看起来很疲惫，我们在马车上静默了很长时间。
他才突然对我说：“亦亦，你要清楚，国祠祠主心机颇深，不能完全相信他所有的话。”
“我明白了。”我问：“你刚才和他说了什么？怎么那么长时间？”
“我只是和他商量一些事情而已。”他侧头看我，似笑非笑的表情：“关于你的事情。”
我伸手要去勾他下巴：“尹勒大宝贝，亲一个。”
尹勒笑着躲开了我。
我扑在他身上：“亲一个，你亲我我就明天拼命研究数程秘术，保证不给你掉链子！”
尹勒温柔的笑，又摇了摇头：“亦亦，你的脸色真的很不好。”
他让杜一把马车停在一家酒栈的外边，陪我进去喝酒。
尹勒自己不喝，他只是坐在一旁看着我。
我一杯一杯的灌，很久很久以后我都忘不了这一家酒栈的酒的生涩味道，难喝极了，但我好像没有了意识，只知道一个劲的喝酒。
我哼哧哼哧的边哭边把国祠祠主对我说的话给尹勒说了一遍。
尹勒一直抱着我，他亲着我的脸庞上的泪水，紧紧地抱着我，温柔的哄我，告诉我他一直都在我身边，他永远爱我，他会保护我。
这些真相他一定比我早知道的。
可他知道这些事很伤人，所以他一直不告诉我，一直用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我。
我最爱他了。
那一天他陪我很久，久到这世界都打烊了，他也没有松开我的手。
第二天上午，段肯就一脸惊讶的来找我：“亦亦，你放在我桌上那堆东西是什么？！”
“永朝国所有关于y数程秘术的卷轴和模型。我和尹勒现在的造黑匣子的所有卷轴。”
他的眼神立马亮晶晶：“哦？”
“因为从今天起你调入尹勒的堂殿，和我一起，负责黑匣子的造化……雍光帝和国祠祠主要求我们三月底前把黑匣子给造出来，尹勒抽不出时间，所以只能靠你和我了。”
他偷偷摸摸过来问我：“你有没有说我是贱民籍的？他们还要我来这里？我可告诉你，我要做也是光明正大的做！”
我笑着拍拍这个傻子的肩膀：“我现在拥有所有关于y数程秘术之权。所有事都我说了算。”
他给我竖了个大拇指：“你牛，那行，我们做什么？”
“在你造出来黑匣子之前，我们也要保证y数程秘术的解开速度达到最大最高。”
之后我们便开始了地域一般的日子。我白天解y数程秘术，晚上和段肯一起研究黑匣子。
战况依旧十分激烈，也十分的紧急。没有人想过佬国的兵阵绕过了兰城，从高山之下，从地势险峻的地方攻来，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佬国的铁骑几乎踏遍了兰城所有的土地，很快，兰城已然失守。
我的大脑从来没有这么飞速运转过。睡眠这件事已经很久不在我的计划中了。那些人心惶惶的战况萦绕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头，我们争分夺秒的研究，希望战况可以发生反转……我学会了像尹勒一样喝浓郁的提神茶，一杯接一杯，很久没打理过头发和衣服了，我感觉我都已经没有别的姑娘那么在意容貌了。
要说累，倒也不是累。我们已然没有时间去想累这个词，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而每一份数程秘术解开进度稍慢的代价，都是一座座城池的子民的血流成海……
我终于明白尹勒为何从很久以前就开始日理万机，行色匆匆了。在这么一个环境下，又有谁可以安然无恙的睡一个好觉？在战争时代，时间是最宝贵的东西，因为时间是以成百上千的生命为代价而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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