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1章
接到尹勒给我的飞鸽传书之后，我元月初八便来到了尹勒的堂殿。正式接管了y数程秘术黑匣子的造化任务。这几天我一直在想那封信函。
金篆书的小纸条上只有一行字。
转给司军堂中工厂甲级堂殿研究傅员亦亦
——国祠祠主
这大约意味着国祠祠主绕过堂主尹勒直接吩咐我，提名由我全职掌管y数程秘术的黑匣子造化。
尹勒却没有给我任何的话语，他只是在后来回来的时候昭告全司军堂，研究傅员亦亦加入堂主的堂殿，全权掌管y数程秘术。
“亦亦，尹勒大人真的信任你。”林宛音在我旁边说，“你才进来司军堂两年多，就把一个这么重要的位子留给你。”
她看着我说：“现在兰城前三百里的马坡关已然失守了，你会拼尽全力研究y数程秘术的，是吧？”
我说：“我一定会的。”
我扭头看她的眼睛：“我们一定会胜利的。”
林宛音点了点头：“我们一定会胜利的，哪怕付出再多的代价。”
元月下半旬，我被告知要去私下觐见国祠祠主。在这一段时间，我只见到了尹勒寥寥几面而已。我几次看见杜一急匆匆的在司军堂奔走，尹勒身边总是跟着一些我没见过的人。
去觐见国祠祠主的前一天午饭时辰，我在膳房大快朵颐，一手拿着一个大鸡腿，一手端着一碗饭，吃得正开心的时候，我听到他叫我。
“亦亦。”
我扭头看到尹勒弯着眼睛对我笑。他穿的很正式，一身官服大气挺拔，青蓝色纹有麒麟状的黑金纹，像是刚刚从很正式的场面回来。这是我们这些天第一次面对面私下邂逅。
上一次和他好好对视还是在青莲郡主府上的那场烈焰中。
他站在大而宽敞的落地窗前面，阳光落在他的身上，溅起团团金色的光芒，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黑中带深棕色的头发真是漂亮极了。他更消瘦了，背挺得很直，抿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手里的油光满满的大鸡腿，眼眶因为过度劳累而凹陷下去了，目光却显得很是炯炯有神。
他一向都是很要强的人，很少在我面前流露出脆弱的模样，上一次在火海中他的脆弱好像就像一场梦，现在我看到的他，还是那个位高权重的堂主。行色匆匆，日理万机，但我知道我在他心中不一样，他看我的眼神永远充满着温柔。
我的心软成一片，好想扑过去抱着他。
但是身旁还有人，我手里还端着饭。
他做了个手势请身旁的人先走。
“国祠祠主想见你，亦亦。明日上午巳时，还是在皇梧桐巷里，他会秘密过去，我明日上午送你去。”
我点了点头。
突然没来由的紧张，他在我身边我竟然有点害羞。
尹勒突然抱住我。
措不及防。
我心好似马上就要蹦出来了，甜的像蜜，我悄悄躲在他的肩膀上偷笑。
我们落在膳房后面，这里一片都是空荡无人，他就这样抱了我很久。
我的身体贴着他的身体，我几乎能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
过了很久他才说：“亦亦，幸好你没事。”
我突然想问他：“如果青莲郡主没有叛国。你会遵守婚约和她成亲吗？”
尹勒突然有些僵直，抱住我的手臂竟然不自然的收紧。
我抬头，看见他低头看我，他的眼睛只有我。
他似乎有些难过：“当时我身不由己，我只能依靠婚约脱离险境。抱歉，亦亦，我那段时间伤害了你。”
“亦亦，”尹勒和我说话的声音总是很清澈温柔，让我想起当年春伦酒栈的窗子上悬挂着的风铃：“告诉我这一生你只会嫁给我。”
“我说了你就能立马娶我吗？尹太傅尹大人尹堂主，战争现在还要靠你我争分夺秒！竭尽全力呢！”
有时候尹勒执拗得像个孩子：“我就是想听你现在说，亲口说，不说我不走。”
“好吧。”我笑了，耸耸肩，“亲爱的尹勒，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人，我只嫁给你，我等战争结束你来娶我，好不好？”
现在想起来，这句玩笑话是我们的第一个承诺，竟然还是有些正儿八经的。
尹勒放开我，弯起眼睛笑的很开心：“好。战争结束我就娶你。”
他突然弯下腰亲了亲我的唇，摸摸我的脸庞和头发，宠溺的笑了笑。
然后他走了。
次日他和杜一招了一辆马车送我去皇梧桐巷，接受国祠祠主的亲自觐见。
马车停在皇梧桐巷一个很深的宅子门口，随即被一些面无表情的官兵检查，我全身也被婢女搜查一遍，我朝尹勒挥挥手，便扭头进了这所宅子。
一路上到处都是肃穆的官兵和婢女，我毫不怀疑我现在突然抽出一把剑，立马就会被他们连人带剑削成烂泥。
“本祠主原料想会见到一个长相平平无奇，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研究傅员呢，亦亦。”一个男人在锦缎包杉木的桌子后端坐着，慈祥的笑看我。
“我也原以为你会是庄严肃穆不苟言笑的，”我老实一板一眼的行礼，“国祠祠主安好。”
国祠祠主和我想象中的模样差别是极大的。我原以为会看到一个威严敬畏的老爷子，不苟言笑，待人冷漠，低头看人都是高高在上，仿佛在看死物。但国祠祠主比我想象的要和蔼多了，身体也很是康健，我估摸他才不到五十天命之年。头发颜色有些浅，眼神倒是有些犀利，笑声很是爽朗。
他穿着有些贵重的绸缎，端着一盏青蓝色的瓷杯。他让我想起了在乡下天天和阿舅一起推车的大叔，而不是在这所守卫森严，密不透风的宅子里掌握着至高无上权力的孤家寡人。
“大多人都这么认为。”他认真的深深的看了看我，低头呷了一口茶：“亦亦，你长大了。你的容貌很像你娘亲。”
这语气很是熟稔，我感觉有些不是很自在。
“上次见到你，你还是个襁褓中的哇哇大哭的婴儿，躺在你爹娘的怀里。”
“你见过我爹娘？！”我大吃一惊。
他请我坐在下面的椅子上，问我：“亦亦，你喜欢龙井还是清风？”
“清风茶，谢谢。”我说。
“我见过你娘亲，”他说话突然很缓慢：“我和她当年是极好的朋友。”
我坐在他面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亦亦，我晓得我现在谈论你的娘亲你很痛苦。当年我也痛苦过……我当年想，我再也见不到亦夫人和你的阿爹了，就难受的不能自已。我至今仍如此认为，你娘亲是最为天才的数程秘术研究傅员，甚至在所有的国家里，她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个领域的登峰造极之人。”
他突然颤抖的说不出来话，仿佛难以启齿：“当时司军堂堂主下令抹杀她，整个中工厂都哗然一片，她的消失是对于数程秘术领域巨大的遗憾，对于司军堂最为严重的损失，这种损失直到尹勒接任堂主之后才弥补过来。”
“你娘亲掌握的关于司军堂的东西太多了，而当时德勤殿的前身德勤机构手里有她和佬国谍者联系的实打实的证据和书卷。”
我难受的不能自已。
“尹勒应该也告诉你前几年发现了她的行踪？不是吗？你也应该知晓她现在还活着，虽然我们找不到她的任何消息。”
我痛苦的头痛欲裂：“是的。”
很久没说话，我抬头望着国祠祠主。
他突然显得苍老了起来，像是突然察觉到自己独自抗过了这么久的沉重时光。
“很久没回想当年的事情了，终于找到一个人可以听一听我们之间的故事……”
“那是二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我们几个人第一次邂逅。那时国祠在时讯堂张贴了几道数程秘术。当时永朝国还没有传入这种海外的学问，所有人几乎都连题目都看不明白。之后时讯堂收到了四五份回复是正确的。其中有一份是我写的，有一份是你阿爹的，还有一份盖着京都太学的章，那是你娘亲的。”
“我们三人的解法是最厉害的，最简洁的，所以之后在司军堂的时候我们三人也成为了最好的朋友。”
“现在看来，其实我们三个人的解法，你的阿爹解法是最了不得的，数程秘术领域学问更新的速度很快，我和你娘亲的解法已然被淘汰，而当年你阿爹的解法到现在还印在每年的卷轴教材上。”
“但是最快的是你娘亲。她的解法很随意，只给时讯堂递了一张纸。那张纸正面是课上随意的涂鸦，反面就是那几道数程秘术的解法。时讯堂当时是上午巳时张贴的，下午酉时她就解出来了，而我和你阿爹……我已经记不得了……应该是过了六七天才把解题的过程递给了时讯堂。”
“一个月后，我们几个写出正确答案的人同时接到司军堂的邀请，问愿不愿意通过特殊方式为永朝国效忠。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娘亲。”
“她有着漂亮温柔的眼睛和柔和的性子，让我想到从小人口相传的天上的仙人。我当时已经在衙门当差了，你娘亲当时还在京都太学当太学生，她发了好几篇鉴论了，当时就很有才华。”
“我和你娘亲曾经是亲密的同僚和好友。我们一起为永朝国尽忠了十年，是司军堂最早的几名数程秘术研究傅员，中工厂也是我们几人一同建立起来的。后来我去了国祠，你娘亲在中工厂一手负责甲级堂殿和乙级堂殿……”
“亦亦，我和你聊这些，是愿你能把我当做你娘亲的朋友，不要对我那么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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