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亡命之徒
后来的几日,穆良延一直住在军中忙碌。
白术在家中同长平郡主、婉卿嫂嫂成日闲聊,时不时便去外边逛一逛,忙得不易乐乎。之前有几位侯府的夫人递了拜帖过来也都被白术婉拒了。她听闻京中有几位官员莫名被抄了家,便也不愿随意同京中的夫人们往来了,省得引火烧身。如今,她便是安安稳稳地待在府中,等着几日后即将到来的东离使者。因为这是她离真相最近的一次,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婉卿姐姐还怀着孩子,不宜舟车劳顿。倒不如皇婶同我一起去逛逛,挑上两匹上好的缎子,给小娃娃提前准备几件衣裳吧!”长平郡主走进屋里,上下打量着婉卿。
靠在床榻上的婉卿见长平郡主进来便缓缓坐直笑着点头示意“真是劳烦郡主了!郡主的恩情婉卿没齿难忘!”
长平郡主挠挠头,尴尬一笑,望向了白术。
“哎呀,嫂嫂您可别这样说。这都给我们长平说得不好意思了!”白术坐在一旁笑着说道。
三人相视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便同长平去锦绣堂看看,找些时兴儿的缎子回来给娃娃做几件衣裳。”话音未落,白术便起身告辞。
长平郡主也学着白术的模样,福礼离去了。
去锦绣堂的路上,长平倒也时不时同白术聊上两句。她喜爱这位皇婶,愿意同她多说两句是真的,皇叔临走时嘱托她多陪陪皇婶也是真的。
“皇婶,你说,这娃娃生出来叫什么名字才好呢?”长平郡主歪着头,一副愁苦模样。
白术轻点了一下长平的额头,含笑道:“你对这娃娃倒是上心,你要不说我还以为这娃娃是你的呢!”
“嗯可是我听人家说娃娃幼时要起个土名才好养活。”
“诶,叫铁柱?土豆?还是二牛?”
长平眼下又操心起了小娃娃的名字,一个个土名都蹦出来了。
白术垂眸低笑。
长平忽然回头望向白术,眸色凝了凝,随手摆弄着衣角。原来京中的贵女笑起来都如此惊艳,难怪皇叔会对皇婶如此着迷呢!我若是个男子,我也喜爱这般凌寒而傲的女子。
锦绣堂的小厮见着来者所乘马车都是上乘,自然是对两位客客气气,毕恭毕敬的。长平迫不及待地拉着白术走进的锦绣堂。
这锦绣堂在盛京俨然是一家独大,京中富贵人家的衣裳、布匹都是在这里定。据说摄政王府里也会从这里订下布匹,但是这掌家之事白术向来不放在心上,也并不了解。
“皇婶,长平喜欢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我一般,不喜欢被困在深宅大院里,也不似那些寻常女子日日守在闺中,等着那未曾见过的婚定姻缘。”长平在一匹红色云锦前放缓了步子,手掌轻滑过布匹,上边有些凹凸的金丝海棠花。
白术没有说话,心里却也藏着些别的事情。
那晚,在纸组织的继任大典上,将主上谕令传给她的那名男子身上隐约透着一丝淡淡的檀香,那种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她接过谕令,指尖碰到他的手,那个温度让她心中有了一丝怀疑。
她仰头望着他,他和她带着一模一样的黑色面具。她只能瞧见他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她看过太多遍了,绝对不会认错。霎时间,她心中狂喜,她想要摘下他脸上的面具同他相认。可当殿下乌压压地一众人俯身称她为“主上”时,她方才清醒过来。
他有太多秘密。
长袖成扇,剑光如月,只是黄昏之时,已不见故人。
离开风云堂时,她以主上的身份说了一句:“我知诸位行于黑暗,但仍愿诸位留灯一盏,以观世间悲悯!”
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她的耳边久久未曾散去。
“皇婶?皇婶!你在想什么?”
是一旁长平的叫喊声将她从回忆中叫醒,她看着长平身前的那匹赤红云锦上绣着的金丝牡丹有些心动。
“没事!”
“这赤红云锦可有成衣售卖?”白术转头向一旁地小厮问道。
小厮见状,忙躬身道:“有有有,夫人楼上请!”
白术跟着小厮走上楼,长平郡主也跟着一同上了楼,一边迈着悠闲的碎步,嘴里一边住地念叨着皇叔的嘱托:“保护好你皇婶,要寸步不离!”
走上楼,长平才真真地懂得为何京中贵女都愿意来着锦绣堂做衣裳了,她看着一件件衣裳眼花缭乱,感叹道:“果然是在宫中困得久了,坐井观天了不是?”
长平郡主一脸痴迷地模样,白术只当做没看见,轻声道:“长平,你若是有看得上的衣裳就一并买了回去吧。”
“回禀夫人,这一些便是赤红云锦的成衣了。夫人若是有喜欢的便可以试一试,里边那间便是换衣房。那夫人先看着,小的先去忙了,您有事就招呼!”
白术点点头。
她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三套成衣,有些犹豫。她此前都是些素色衣裳,第一次要买这样鲜艳的衣裳倒也有些优柔寡断。
白术拿起了其中一件炽红金丝海棠如意云纹细锦衣搭着一件素色披帛仔细端详后,满意地点点头便走进了里边的换衣房。白术在换衣房里正准备解开衣带,便听着外边有人大喊大叫。
还未等她回过头来,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子便闯进了二楼的换衣间,一柄泛着寒光的短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不敢说话,但是她隐约看到他手上虎口处印着一个“兵”字。白术从前在书上看过只有前朝军中士卒才会在手上印上此印记,自天盛统一后便取消了印兵的说法。此刻,她已然知晓眼前这个人是个亡命之徒。
刚刚冲过来的长平郡主手在腰间紧紧地握着鞭子,却迟迟不敢出手,只能厉声恐吓他几句:
“我告诉你:你可不要轻举妄动!”
掌柜和几名小厮也在二楼聚着,生怕哪位贵夫人在他这锦绣堂里出了事儿。掌柜的连忙挥手颤颤巍巍道:“你别动手,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谈。这人命可不是小事!”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将那劫匪堵得无路可走。那劫匪瞪红了眼睛厉声道:“你们不要再靠近!要是敢再卖一步我就杀了她!”。手里紧握着的刀也不自觉的里她的脖颈更进了一点,刀刃划过白术肌肤,在雪上析出滴滴血珠。
众人见状也都慌了,连连退后几步,让出些空地来。
白术知道这是二楼屋子里,长平郡主的鞭子也不好施展开来。看来这一次只能靠自己了,她摸了自己腰间的缕带,松了一口气。“长平,你叫他们先都下去!”白术磕磕巴巴地总算是连成了一句话。
“好好好,我们先下去,千万不要杀人啊!”
听着众人下楼的脚步声远去,那个亡命之徒松了一口气,被刀抵住脖子的白术也松了一口气。她不想死,也不能死。要是一不小心死了,哪就听天由命吧。
她摸准腰间缕带的缝隙,找准时机,飞云掣电间从腰间抽出那柄软剑,划伤那男子的手臂,一个转身便挣脱了那男子的束缚。她手持长剑,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脸上那道疤,厉声道:“既然是亡命之徒,死了也何妨!”
那把银剑直向那人刺去,只见银剑乱舞,剑法凌乱中却有迹可循。还未等那歹徒说出话来,女子的一袭白衣上便溅上血迹。她立身站在他身前,嘴角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有些疯魔,或许更多的是解脱。她听着有人上楼,便顺势瘫倒在地上。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第一个上楼的竟然自己那数天未曾回家的夫君穆良延,她只装做被吓晕了,缓缓睁开了眼睛,便一直窝在他怀里小声抽泣。穆良延紧握着白术的双手轻声细语道:“不怕,不怕。是为夫错了,为夫来晚了!”
白术红着眼睛,眼眶里含着的泪珠似是马上就要溢出来一般,只是不停地小声呜咽“夫君夫君”
穆良延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白术身上。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下楼,离开了锦绣堂。临走时,只对跟在身后的侍卫说了一句:“处理好!”
长平跟在两人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只能在心里偷偷愧疚。不过她还有些好奇,皇嫂究竟是怎么逃脱的,又是如何将一个亡命歹徒杀死的呢?这话此时此刻不该说出口的,就连今日在锦绣堂遇刺的事也不该传出去的,可是那掌柜同小厮方才在楼下那般怕是早已传开了。
白术将头迈进穆良延怀里,耳朵贴着他胸膛,轻嗅两下,便闻到了他身上的那股熟悉的檀香。这一刻,她更加坚信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
只是她不解,为何他身上总会有一股檀香呢?
难道这是别的女子身上的味道?亦或是他偷偷在外边有了别的女人?若是他有了别的女人又为何不同她直说呢?
白术摇摇头,蹭着他胸膛。
穆良延上楼时虽然见着白术瘫倒在地上,可是那歹徒的伤口他也是远远瞥了一眼的。那人脖颈上的血痕是一道划下,丝毫没有停顿的。既可以看出长剑之锋利,又可见执剑之人手法凌厉,速度极快。
可是这锦绣堂的二楼又并无他人,门窗完好。
他本想多问两句的,可是她却径自扑进了他怀里,逐渐在她一句句“夫君”中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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