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第二日清晨，沈长安与楚玉正在前厅用膳，靖州张知县被人搀扶着踉踉跄跄走到楚玉跟前，那张知县骨瘦如柴，满脸苍白，把楚玉与沈长安着实吓了一跳，沈长安立马撂下手中碗筷起身，扶住正欲磕头下跪的张知县，言道:“张大人有疾在身，不必行礼，快快请坐。”

        侍卫立马将张知县扶到一旁坐下，张知县还未坐稳，便是一通咳嗽。

        沈长安担心地说道:“张大人身子不适，还是早早回去歇息吧。”

        张知县咳嗽了几声，饮下一盏温茶润喉，然后对着沈长安作揖行礼道:“公主与驸马远到靖州……咳咳……臣未能出城……相迎……已是不妥……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亲自来拜见公主与驸马……”

        楚玉言道:“张大人多虑了，父皇一向对仁臣偏爱，张大人终日忧心靖州事务，如今染下重疾，理应在家安心休养，莫要再过多操劳。”

        “臣多谢公主、驸马体恤。如今靖州一切事务已交由白师爷处理，驸马爷若是要调查官员中毒一案，臣立马去将白师爷唤来。”

        “不急，此案主审官是离王，一切事宜等离王到了靖州再做定夺。”

        楚玉与沈长安用过早膳后，沈长安陪着楚玉逛了靖州市集，路过一家服饰店，沈长安换了一身行装，悄悄从后院离开。

        客来居酒楼

        沈长安一袭竹青长衫，头戴黑色斗笠匆匆忙忙上了酒馆二楼，四下瞧了一眼，确认没有人跟随，然后走至天字三号房，轻叩了两下房门，房门慢慢打开一条缝隙，沈长安轻推一下，快速闪身进去。

        里屋，一个黑衣女人平躺在床上，嘴里被塞上一团白布，手和脚也被绳子绑着，无法动弹，此女子正是昨晚闯进驿馆的女刺客。女刺客看见沈长安进屋，紧张得一直蠕动着身子，想开口呼救却吭不出一句话。

        “冷大哥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如此美人被你这般五花大绑，若是旁人见了，还以为是我们欺负了她。”

        “公子不知这女人有多狡猾，昨夜我唤客栈丫鬟为她换伤药，结果她打晕丫鬟跳窗想逃走，还好我发现及时，不然就让这女人逃了。昨晚闹了这么一出，我怕客栈伙计起疑心，便连夜将她带到了这间酒楼。”一旁的冷风瞧见沈长安走近那刺客，立马提醒道:“公子小心些。”

        沈长安看了一眼床上五花大绑的女刺客，微微一笑道:“纵使她是只母老虎，也是一只没牙的老虎。有冷大哥在，我才不怕她。”

        “我与她有事相商，冷大哥且替我守着外面，莫让旁人靠近。”

        沈长安搬了张小凳子坐在床边，冷风退出去后，那女刺客好似不怕沈长安，犀利的眼神一直瞪着沈长安。

        女刺客瞪沈长安的时候，沈长安也在注视着那女刺客，昨夜天黑，且又戴着面巾，沈长安没有看清刺客容貌，今日一见，这刺客长得倒是挺好看的，面若冰霜冷艳，眼如寒光带刺，十足一个冰山美人。

        沈长安故意打趣道:“美人如画，做刺客岂不可惜了。”

        那刺客一声不吭，只一双眼冷冷地瞪着沈长安。

        “昨夜姑娘说我是狗官，却不知我是哪里惹到了姑娘。其一，我并不是官，其二，纵使我是官，姑娘又怎知我不会是个好官？姑娘二话不说，便要对我痛下杀手，怕是好官也要被姑娘冤枉而死。姑娘对当官的这般憎恶，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

        “近期，数名到任靖州官员接连中毒死亡，官府调查了数月都未能查清真相，凶手依旧逍遥法外。皇上非常重视此事，特派了离王与我一同到靖州查案。姑娘可知昨夜我为何没有将你交给官府处置，因为我信不过这儿的官府。我不知姑娘与此事是否相关，但姑娘夜探府衙，想必也是为了某种目的。我沈长安虽算不上十足的好人，但我也不希望那些死去的人无辜枉死。”沈长安瞧了一眼那女刺客的神情，依旧是满脸怨恨。

        沈长安来之前已料想到这刺客并不会仅凭她的三言两语就轻易相信她，没关系，她不急，她可以慢慢等，大不了就耗着。

        沈长安不宜在此地久留，交代了冷风几句，又悄悄回了服饰店后院，重新换上原来的装束，然后赏了掌柜的几锭金子，让他莫要多言。

        沈长安本还担心楚玉会等得无聊，没想姑娘家竟这般喜欢逛衣裳，沈长安不在的时候，楚玉已选了好几匹颜色鲜艳的布料。

        楚玉瞧见沈长安回来，拉着沈长安一起选布料，瞧见喜欢的颜色，便往沈长安身上围，然后一脸认真的端详许久后说道:“长安长得俊，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长安帮我瞧瞧看，什么颜色适合我，快入冬了，也该让内务府准备些过冬的新衣裳。”

        “平日里见公主穿那件鹅黄羽衣，好看，像仙女下凡。公主不管穿什么衣裳，长安都喜欢～”

        楚玉甜甜一笑，道:“长安如今是越发嘴甜了。”

        俩人你一言我一句，打情骂俏的模样，郎才女貌，羡煞旁人。

        俩人逛完衣裳从店里出来时，一个小男孩冲过来，偷偷塞了一张纸条给沈长安，回了府衙，沈长安打开那张纸条，上面写着寥寥几字:两日后归，渊。

        沈长安看完信后，走至烛灯旁，点燃了那张纸条，纸条瞬间化为灰烬随风吹散。

        一旁的楚玉托着两个腮帮子撑在茶几上，嘟着小嘴说道:“大皇兄到底在密谋着什么，这般神秘？”

        “确实古怪。”

        “长安，那你今日去见了那刺客，可曾问出什么？”

        沈长安摇了摇头，说道:“我今日去见她，她的那双眼睛充满杀气，一心想着逃走，是不会轻易说出口的。”

        “没关系，那咱们明日再去，反正人在我们手上，终有一天她会开口。”

        第二日，沈长安又悄悄去了客来居酒楼，冷风告知沈长安，那刺客从昨日开始就不吃不喝，不是想着法子逃走，便是一心寻死。且刺客软硬不吃，不管沈长安问什么，她都是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沈长安。沈长安从未审过犯人，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日暮时分，沈长安收到冷风的消息，说是刺客不肯上药，导致左臂伤口发炎感染，高烧不退昏了过去。沈长安赶到的时候，冷风已将大夫送走，刺客躺在床上熟睡着。

        “她怎么样了？”沈长安轻声问道。

        冷风回道:“大夫说，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受伤期间身体本就虚弱，若是再不吃不喝，怕是会危及性命。”

        “待她醒来，你便放她走吧。”

        “公子不打算查了吗？”

        “再查下去，怕是要多添一条人命。”沈长安思虑了一下，继续说道:“兴许这也是一种法子，放她离开，是敌是友，一试便知。还要麻烦冷大哥暗中偷偷跟着她，未查清事情来由，不要让旁人伤了她。”

        “是。”

        入夜，刺客醒来发现自己手脚绑着的绳索已被人解开，房间里烛光黯淡，空无一人，刺客注意到屋里的桌椅茶具不知被谁打乱踢翻，凌乱一地，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打斗的声音，透过纸窗户，刺客看见屋外有两个身影挥着长剑在激烈打斗，房间里也没有冷风的身影，借此机会，刺客努力支撑起身体，随意扯了床架上一件外衫，迅速跳窗逃走。刺客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抹玄衣长衫跟着跳窗追了出去。

        确认刺客走后，楚玉与沈长安推门走了进来，沈长安手里拿着两只纸糊人，而楚玉的手里则捧着一支蜡烛，刚才一切，不过是沈长安与楚玉在窗外演的一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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